随着日子推移,云州刮得风日益变得愈发凛冽,云州城内的气氛也同这风似的,变得一天比一天紧张。
往来的行人狐疑地打量着对方,不敢在街上多做逗留。
既怕让官府的人当做嫌犯给捉了去,又怕在街上逗留的太久不慎被那搅得满城人心惶惶的贼给盯上。
“你说这世道,刮得都是什么邪风,日子过得好好的,怎么又出来一个怪盗流云。”临窗而坐的中年文士夹了口菜,一边吃着,一边还不忘同旁边的人高谈阔论。
“你说这流云大侠是什么路子,旁的金银财宝一概不问,偏挑人家最珍视的东西偷,偷点金银财宝还能劫富济贫,他偷这些东西……”对面书生模样的人一脸不屑地说着。
话说到一半,那中年文士拉了拉他的袖子,凑上去压低声音对那书生说:
“李兄,这事儿我只跟你一个人说,你可千万莫传出去,我不是在清远侯府做账房吗?我听府里的先生们说,侯爷丢的根本不是什么贵重的或者珍视的东西。”
那文士警惕地打量了周围一圈,才又继续说道:
“侯爷丢的,听闻是件见不得人的东西。”
“见……”那书生惊呼一声,意识到自己失言了,赶紧捂住嘴,紧张地缩着脖子偷瞄着周遭的环境,看着没人注意他们这里,这才压低声音道:“见不得人?”
“是啊。”那文士愁眉苦脸地点点头,继续道:“这段日子侯爷脾气不好,可是苦了我们这些做下人的,趁着今日侯爷去知州府询问案情,我才能偷个闲出来跟你喝酒。”
那书生看着外头昏暗的天色叹了口气,说道:“也不知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我在一旁听着,觉得这二人倒也有趣,这时日还有心思约着出来喝酒谈天。
给自己倒了杯茶,一边喝着,一边感叹这些高官显贵这么多年还是这么容易对付,既要沽名钓誉,护着自己的一世清明,又想要平步青云,结成了一些个见不得光的小团体。
若但是做些勾当也就罢了,还非要留个心眼,做起事来不干不净的要留下些证据,生怕自己日后被抛弃,没办法一口反咬回去不能多拖几个下水。
秘密这东西,只要留着实物藏着再深,也还是有被人挖出来的一天。
“这位公子,我家掌柜的说最近开门的店铺越来越少了,芙蓉酥的材料没能买到,不如明个您赶早?掌柜的说这壶茶就送您了。”小二朝我走过来,恭恭敬敬地说道。
“有劳了。这几枚铜板就当给小哥的辛苦钱了。”我笑着点了点头,摸出几个铜板放到小二手上,走出了一品楼。
小二在后头着急地喊着:“公子您快收回去,这怎么使得。”
话喊得着急,却也没有追上来的意思。
自打云州出了这么个流云大侠,官府的搜查越来越严,好多铺子都受不了三天两头的突袭搜查,干脆关门了。
这小二可能也是在担忧自己这差事不知道还能做几天吧。
云州的百姓虽觉得近些日子的气氛有些压抑,但是想想平日里那些个趾高气昂的官老爷现在一个个愁眉苦脸唉声叹气的,眼底的神色反倒比平日活泛了几分。
似乎走到哪儿都能隐约听到叽叽喳喳的八卦。
出了一品楼,我钻进巷子里,闪身钻进暗门进了天机阁的密道。
刚回到密室中,就看到蓁蓁姐正坐在我的椅子上,扬着手里的信对着我笑眯眯地调侃道:
“小天回来啦?这么迫不及待地想看那小公主给你传来的信儿啊。”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抱怨道:“姐,咱们下回能不能换个暗号,咱堂堂天下第一阁,就短我这个阁主一口点心吗?”
我在上面坐了十天,喝了十天的清茶,一口点心都没吃着。
因为蓁蓁姐说,若是知州府那边有消息就让掌柜的通知我今天的点心没法做了。
……
我也没想到事情能发展的这么快,我坐了十天,愣是天天都有消息。
蓁蓁姐耸了耸肩说道:“只有这个暗号现在是最自然的啊,你若是肯乖乖在阁里坐镇,什么东西吃不着,非要跑到上面去竖着耳朵偷听人家谈话。你堂堂一个阁主,想听什么消息,听不着啊。”
我干笑了两声:“咱们阁里传回来的信息那么简练,哪有亲自听听到的有趣。”
大概是在某次放出消息之后,发现江湖上传的故事比我放出去的消息有意思多了,什么都敢扯,什么都敢编,呈现出来的故事那叫一个精彩。
导致我后来布局的时候总是喜欢看看江湖小报的内容或者跑去茶楼听听人们的流言。
这可能是我这么多辈子以来一直改不掉的恶趣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