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烦范主事回头将当年临安摄魂案的资料整理一份儿，帮我送到杜府吧。关于这桩案子，我还想再多了解了解。”沉思了半晌，我对范向文说道。
摄魂案在临安虽然有些过分敏感，但是如果玄子彦当真要和我拼个你死我活的话，怕是只有这件当年差点动摇了南离国本的案子能够成为我手上足够的砝码和他去拼个鱼死网破。
按照这些年我对玄子彦的了解，他绝不是一个拥有足够的大局观的皇帝。身为一个帝王，有些事情上他实在是太由着自己的性子胡来了。若是日后因为那件由周安国作为缺口的科考舞弊案真的闹到不可回转的地步，难保玄子彦会做出什么蠢事来。
到时候同时在他头顶上能按上这么两件牵扯甚广的过失，届时我们也可以借着韩老元帅手上的兵马，打着清君侧的名义直接起兵了。
而且，我总觉得若是想知道杜阁老当年在莫家出事时的心态，以及他如今这种豁出身家性命的帮助背后存在的原因，就必须在这摄魂案上再下下功夫。
“先生这是要给当年的摄魂案翻案不成？”范向文并没有立刻答应我，而是眉头紧锁，颇为担忧地看着我。
未等我回话，他又继续苦口婆心地劝道：“先生，我们天机阁素来喜欢将当年那些含冤多年的案子翻案。但是老夫还是想劝先生一句，这摄魂案，还是要慎动。”
看着范向文关切地神色，就好像上一世的时候他劝我不要轻举妄动，活得太过冒险一样。
其实只要对摄魂案稍微了解地多一点就会发现这案子其实是荒唐得紧。
甚至将南离多年来官场上存在的诸多弊病暴露的一干二净。许多证词甚至是为了画押而画押，但是根本经不起细细推敲，前前后后有着太多的矛盾之处。
这些矛盾之处，莫老先生看出来了，他试图一个一个的去推翻这些问题，探究这事件背后的真正动因。但是他却毁在了自己的一片忠义之心上。正是因为他主理案子时候，提出的诸多言论与朝堂上的世家大族的利益太不相符合了，以至于处理案子时候的公正客观最后竟然成了他是背后主谋的罪证。
归根结底在这桩案子上，无论是玄子彦还是大小官员想要的并不是真相，而是让事情按照他们的预计，尽快压下去，让南离重新恢复所谓的平静。
因此即使到了今天巫蛊摄魂一类的怪力乱神之事一直都及其敏感，各州各郡不知道有多少街边的算命先生因为这件事情进了大牢。
范向文的担心其实并不是没有道理。
“范主事放心，我就是想看看摄魂案的资料，了解一些当年的事情罢了。真要去把这件案子翻过来，暂时倒还没那个必要。从周安国那里收集到的罪证，但是科考舞弊一案就足够在这地方掀起不小的风暴了。”我淡然地笑了笑，尽量让自己看上去胸有成竹。
但是实际上，我也拿不准玄子彦在这件事情上，是选择承担起一国之君应有的责任，受着所有的风暴；还是由着自己的性子，为了逞一时之快，和我硬刚到底。
“先生若是想在朝堂上办事到底话，倒是可以考虑考虑让钱家欠你一个人情。”范向文听了我的话，也不再多劝我什么，眼睛飞快地转了两下，又给我提了个别的建议。
“钱家？”我诧异地问。
让钱家欠我什么人情啊？欠我一个让他们家满门贬谪，全族流放，好偿还自己积年累月地恶行的债之类的人情吗？
南离的事情尘埃落定之后，他们全家怕是天天要在背后扎小人咒我，还能欠我人情？
“正是。钱家小小姐前些日子生了怪病，请了许多名医都未见什么起色。咱们天机阁里也不乏不出世的神医圣手，若是先生肯发话，咱们帮去帮她诊治一下也未尝不可。”范向文捏着自己的胡子，老神在在地说道。
天机阁虽然也有神医，但是从来不会替那些世家大族的小姐老爷诊病，尤其是钱家这种恶贯满盈的世家。除非能换到天机阁想要的东西。
“噗！”细细思索了一下范向文的话，我嘴里原本含着的半口茶水直接喷了出去，在半空中变成一道水雾。
“这钱家小小姐是什么时候病的。”我迟疑地问道。
范向文呵呵一笑，一拍大腿，幸灾乐祸地说道：“说来也巧，正是封先生来信儿，说先生正在赶往临安的路上的时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