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范向文的话,我再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天道气运加身的强大。原本当时估摸着我捉住那人身份地位不算低,很可能是那些个一直依附着钱家的小家族的少爷小姐之类的,顺手打上一下说不定能给自己捞个间谍卧底的,玩一回无间道,狠狠阴钱弘这个老不死的一把。
谁曾想这钱家百无禁忌惯了,连个娇生惯养的小小姐都敢跟着死士去半夜三更玩刺杀。
真当这种事情是街边市集里说书先生说得那样,只要你是正义的一方,杀得是狗官,闭着眼睛随便耍个剑花就能把反派的脑袋割下来不成。
这钱家的小小姐我之前倒也有所耳闻,因为生得跟祖母有七八分相似,简直要被钱弘给宠上天了。身为南离的世家小姐,一不爱识文断字,二不会插花礼法,整日舞刀弄剑的,离经叛道的不得了。
不过我之所以听过这钱大小姐的名头,倒和对付钱家没多少关系,而是多亏了林渊。
钱大小姐当年不知道打哪儿听了武林盟主当年一人一剑勇闯天魔教的英勇事迹,对不折不挠,百折不屈的盟主大人钦佩的不得了,一门心思的想要加入武林盟,拜林渊为师。
至于为什么林渊闯了那么多次天魔教,天魔教却一直稳坐着武林第一大派的位置,以及江湖上疯传的那些个有关林渊和天魔教圣女的爱恨情仇都直接被钱大小姐赛过南离城墙的粉丝滤镜给过滤掉了。
可是林渊虽然自知鲁钝,但是对我的话一直都铭记在心,时刻不敢松懈。
而我当年教他的第一件事儿就是若想武林盟保持独立,无论那些个世家大族的少爷小姐怎么向你表决心,都千万不要一时心软让他们进你的武林盟习武。
所以林渊一直把这个标准当做武林盟收弟子的红线,但凡家中跟朝廷官员有所牵扯的,一律不收。
当年为了这事儿,钱弘甚至亲自去武林盟找过林渊,但是他去找的是谁啊,那可是被我掉在树上,早就教成泥鳅的武林盟主,而不是那个拎着剑冲到天魔教门口的愣头青。
钱弘恩威并施的嘴皮子都快磨破了,林渊就跟块儿油盐不进的石头一样,死咬着‘武林盟是糙人呆的地方,恐伤了钱小姐千金之躯。’‘江湖儿女不拘小节惯了,钱小姐在这种地方待久了怕是有损清誉。’这样的借口,摆着一副诚心实意替钱家谋划的模样。
钱弘再怎么宠孙女,终归是南离的重臣,南离比不得北朔民风开放,祖宗立下的那些个礼法规矩若是坏了,饶是他也得在背后让人家戳着脊梁骨骂。南离的那些个文臣最怕的就是这种事。
所以只得离开武林盟沿途搜罗了些新奇玩意儿回去哄孙女。
当时我可是牢牢抓住了这个商机,让三师弟的商会一路上狠狠敲诈了钱弘一笔。
本以为这事儿过了这么久,钱大小姐的江湖梦早就该被林渊这块儿泥石头砸个稀碎了,谁曾想还没等我到南离,她自己又跳到我面前来作妖。
“等一下!”没等着我跟着范向文一起幸灾乐祸,我突然又想到这件事情可能引发的一个蝴蝶效应。
“钱家既然四处搜罗名医,可曾去凌云谷请过云汐姑娘?”我急忙问道。
且不说云汐能不能解开我埋下的毒针,就她那种软趴趴的爱哭包的性子来了钱家这种狐狸窝肯定少不得受委屈。再加上北朔各种礼法规矩本就没有南离多,我那些个师弟师妹自幼被我和师父惯着,更是野得没边儿,要真让云汐一个人来了南离,还不知道要被那些说话夹枪带棒的刻薄妇人怎么欺负。
“这……”范向文听我这么一问,表情突然有些诧异,又有些好笑,这种又愁又乐的表情看着十分别扭。
见他这副模样我的心跳直接漏了一拍,颤巍巍地问道:“她不会已经接了钱家的帖子,在路上了吧?”
范向文摇了摇头,说道:“这倒没有,听说钱家虽然去请了,但是她那个师弟直接冷着脸把钱家派去的人给骂出了凌云谷。”
听到这话,我脑子直接就浮现出龙青皓坐在太师椅上,眯着一双狐狸眼,说话不带脏字的把钱家那些趾高气昂的下人给气得面红耳赤,结结巴巴半晌骂不回去,最后只好一甩袖子负气离去的场景。
“我就知道,钱家那些人去了凌云谷肯定讨不得什么好。”我喜滋滋地感慨着,心里简直比我自己骂了钱家的狗还要过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