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似乎没有听到我的声音,继续微低着头走路,正午炙热的白光射在她身上,由于操场拥挤,人太多的缘故,她在地上的倒影也只能看见断断续续的,像曲折的斑马线。齐肩短发反射出细碎金光,一前一后地摇动着,由于步伐不大,所以幅度很小,大致和湖泊旁的杨柳,或是头顶的梧桐叶相像,微微地,很小心的,和缓慢浮动着白云打招呼,对着偶然飞过的鸟儿歪头浅笑。
透过密叶的光被削弱为金色,照到她的小耳上,微微透着红色,像夏天里切开的柠檬淋上了一层红柚汁,轻巧,诱人。
淡蓝色的发卡别住半边刘海,细微的几根发丝俏皮地弯着,随着夏日的微风摇拽着身姿,似悬崖边的纵情舞蹈的少女。
几个月不见,我便觉得她又变了许多。从长发到短发,从棉衣到长裙,从高中到大学,她一直都在变化着,跟随着着时间的脚步,她渐渐地离我进了,进了,直到她的发丝撩过的脸庞,她停下了脚步。
“过来了。”她的声音细微地如耳边徐徐掠过的风声。
“哦,就好。”
“什么事?“
“报道。“
“你帮我报道吧。“
“不行。“我一口回绝。
“为什么?“
“我没有你的身份证,而且照片上的人也不是我。“
“可你是我哥,长相总是有相识之处吧。他们又不是傻子,不会拿你怎么样的。你就说我病了,你来替她报道。”她把发卡摘了下来,终于昂起头来看我了,但额前细细密密的发丝叫我看不清她的眼眸,还有此刻脸上的表情。缓缓的,闲散的声音像极了这寂寥的天,天上的白云说话时莫非就是她这样的。
“喂,你是不是累了。要真的累到的话,就在旁边休息一下吧。对了,爸妈呢,怎么没有看到?“我低下头,耳朵对着她的小嘴。
“在那边的树底下休息,你走得太快,没有注意到。“说完,她轻轻打了个哈欠。湿润的温流入耳,搔痒通过耳朵传遍全身,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像被尖细的绒毛团团围住,风吹过时,绒毛微微扰动,摩擦着我的皮肤。
“哦,这样啊。那要不你也去那里休息吧,先去吃个饭,然后再来报道。”
“不行。”
“为啥?”
“我走不动了。”她缓缓地说,虚弱的语气似乎透露出她现在已经没有一丝力气了。
“不要紧吧,樱。“
“……”
她沉默着,也许是因为她的能量已然耗尽。
我叹了口气,蹲了下来,说:“不行就别撑着,累了的话就直接跟我说,又不是外人,怕什么。上来吧,我背你。”
过了几秒钟的延迟,她回到:“不用。我自己能走,谁要你背。”
她的声音更为细小了,几乎让我怀疑到要是没有风的协助,她的声音怕是连近在咫尺的我也捕捉不到。
没有跟她废话,双手绕后,弯曲,稍稍用力,她就势倒在我的背上。我起身背着她,挤过熙熙攘攘的人群,移到树底下。我朝四周看了看,没有找到爸妈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