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痛啊。)
被从天而降的雪華所灼痛,尚且将这当做是因果报应的一环,我在自我苛责的碎语中,返回了那个能够感受到些许温暖的家。
“欧尼酱,欢迎回来……怎么了?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我回来了……”
屋内飘来了土豆与肉的香气,可惜现在的我已经没有了食欲。
蛮横地推开卧室的房门,将书包随意地甩到一旁,我如同脱线木偶一般倒在床上。
(稍微……让我这样…就好……)
缓缓张开朦胧的双眼,床头的闹钟显示着6:50的字眼,离澪上来叫我还有十分钟吗?
我从被窝中起身。
意外的是,我对昨日的记忆只有稀松的一点,被子也应该是我随意拉开的吧。
乘着这段时间,我也在隔壁的浴室里冲了个热水澡,再将后边的中发扎成元气的马尾。
“欧尼酱,吃早饭了哦!”
适时,门外响起了妹妹那贤惠的声音,我也不禁加快了手上的动作,最后拂过校服的褶皱,完成。
“欧尼酱,昨天突然倒下了真是吓死我了!”
“对不起,澪。”
我夹起一块昨天留下来的土豆,放进淡粥里,
“难道是二年级的沙耶前辈的事情吗?昨天,她和你告白了吧。”
我手上的动作不禁僵硬了片刻,那孩子,原来是叫沙耶吗?
“不知道……”
在澪的灼热视线下,我迅速地解决掉了碗中的食物。
锁好门,屋外的风景已经被白雪所笼罩,变成了白色世界。
清道夫们拿着耙铲,在冬日的暖阳中,匀速清理着道路两旁的积雪。
“欧尼酱,头!”
看着澪如往常一般眯起了眼睛,我便明白了她的意思,便将手套脱下,轻轻抚摸着她那柔软的秀发。
只有在这个时候,我才能感受到来自家庭的温暖。
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我才能彻底抛弃掉自我,成为山城家的一员。
这可憎而又挚爱的鸟笼,我或许早已忘记,建立起鸟笼的人,也便是我自己。
“走吧。”
“嗯~”
教室里,和往常一样,上着早已在家经学过的课文。
如若说有什么变化的话,那便是在午休十分进入我生活的不协和音。
“山城,山城 银在吗?”
我放下了手里的面包,看向在班级门口叫着我的名字的人。
在脑海里回想了一遍后,我才想起对方是三年二班的佐藤 宽治。
虽然只在新生入学式上见过两面,但也只是到能叫出名字的程度。
这个时间点来找我,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其实,我有重要的事情想要拜托山城桑,能不能现在跟我来一趟呢?”
对方摆出了哀求的姿态,低着头说道。
至少不是跑来做告白什么的,这让我松了口气。
还是和昨天一样的仓库,佐藤指了指仓库里面。
重要的事情,就在里面吗。
等到我进入仓库内的时候,门从后边紧紧锁住了。
“佐藤?”
“抱歉山城桑,抱歉……”
对方无奈地道着歉,随后,脚步声渐渐远离了仓库。
我被锁在仓库里了……
正当我焦急地想要寻找出去的方法时,便被躲藏于黑暗中的人给打晕了。
“老大,这真的没有问题吗?对方可是山城家的人啊!”
“管它是什么山城家还是什么松山家,只要惹哭我妹妹,老子都要他好看!”
“老大……他…他醒了!”
“正好,给他点颜色看看。”
尽管双手被金属的结构所封锁,我还是从一片漆黑的空间中苏醒。
睁开眼,眼前出现的并不是什么绝美的风景,而是十几个强壮的身着南古谷实验中学校服的学生。
为首的我一眼便认出来了。
是和山城家有一定关系的荒川 飞鸟,其家父以前来本家借贷过一段时间,是个爱赌博的人。
儿子自然也是随他父亲,从小就是这里的不良,一般人见到了基本都会绕开他。
我扭动着被锁死的双腕,从湿滑的地面上坐起。
“山城 银,你知道吗?我妹妹昨天可是哭丧着跑回家……在自杀的时候被我救下,到现在躺在医院里没来读书!这一切的原因,都是你!”
眼前的男子露出暴怒的色彩,尽管如此,我的回答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是吗?”
“你这家伙!哈啊!”
重重的一拳击打在腹腔,近乎让我昏厥。
这份痛苦传达至深层,仿佛为我眼前的灰白世界,增添上一分鲜红的滋味。
“咳咳……咳……”
肺部吸入了混杂着杂质的空气,剧烈地咳嗽起来。
“你们几个都过来帮忙,注意别打到脸,其他看不见的地方随便打!打到哭为止!”
“是,老大!”
在这之后的时间里,我从被一个人蹂躏变成了被多个人蹂躏。
渐渐地,连痛觉也感受不到了。
感受到的,确确实实,是从内心涌起的某种强烈情感。
“老大!这家伙完全不哭啊!”
“算了,马上午休就结束了……听好了山城 银,今天的事情你要是敢说出去的话,你妹妹的安全老子可不敢保证!明天相同的时间,给老子自己自己过来,听见没有!”
丢下这句话,荒川的跟班便上来解开了扣锁。
众人散尽,只留下躺在原地的,袒露着释然微笑的自己。
“山城,你身上怎么了!?”
香取坐在阶梯上,看着握住手臂的我。
我整理了下衣服上的异样,尽管已经用自来水冲过一遍了,但还是有一些污渍残留在上面。
“没什么,只是…摔了一跤……”
“没事吧?要不要我送你去医务室?”
“不用……”
我甩开香取 拓也伸过来的耀眼的手,步履阑珊地走向教室所在的方向。
真是可怜啊,到了这种地步,也无法坦言嫉妒的,默默立起精英子弟面具的自己。
从这一天开始,每天的中午我都会来到仓库,受到荒川等人的蹂躏。
或许对于他们来说,这只是十分单纯的发泄吧。
只要我回到本家,向祖父开口的话,所有的事情都会迎刃而解吧。
但是,我没有这么做。
或许,在我的心底,早已将这件事当做了自我救赎的一部分了吧。
——作为,随意玩弄他们情感的,恶魔的赎罪。
亦或是,那扭曲的,想让父亲看到我这副样子时的失望。
也算是对于那个令我既爱又恨的父亲的,小小的报复。
我沉溺于这两者所产生的**中,没能反抗荒川。
…………………………………………
日子一天天过去,荒川等人也是厌烦了单纯的肉体伤害,选择了其他的路径。
直到,那贪得无厌的外来者入侵这由我所构建的鸟笼时。
“老大,真得要用那个吗?”
“放心,这药可是老子从叔叔那里拿到的,绝对没有问题!”
荒川手上拿着的是,在灯光下泛着白光的注射器。
里面的东西,我也只能猜个大概。
只不过,我早在短暂童年结束后的日子里,在舞会上,见过比这更厉害的‘糖’了。
感受到药物慢慢被注射入身体,我不禁慢慢地,笑出了声。
我意识到了,自己的扭曲,早已经连药物都已经无法动摇半分了。
笑的,是荒川等人的无用功?亦或是可悲的自己?我不知道。
“这家伙!居然还笑得出来!”
“老大,我认识一位学校外的嫖客,他就喜欢艹男的,干脆……”
“nice idea!好,就按你说的办!绝对,要让这家伙哭出来!”
终于,连荒川他们也要放弃施暴(救赎)了吗?
咚!
破门而入的声响震慑了我的耳朵,在阳光所无法照到的斜影下,我看清了来着。
香取 拓也,那个,我无比熟悉的人,也是那个,我一直在嫉妒的人。
曾经学习过柔道的他一个接一个地放倒了在场的人,只留下了荒川。
“荒·川!”
“别…别过来!!!”
荒川抄起了旁边的水管,朝着香取冲了过去。
攻击重重地砸在了香取的右手臂上,随后便被他抢了过来,便是一拳重重地砸在了荒川的正面。
“不可能……”
吐露出最后的遗憾,荒川倒在了器材室那湿润的地面上。
香取没有抹去手上沾满的血迹,而是走向了我。
像是一名只存在于童话之中的骑士一般,向我递出了那只红色的手。
“抱歉,我来晚了……”
(怎么会是你……)
我用尽浑身的力气,努力抬起那早已失去知觉的手臂,颤抖地握住了那双我早已无法触及的手。
眼前的视线悄然模糊,随后便被香取从地上抱了起来。
那份原本因为真挚的友谊所拯救的心脏,现在却被**裸的嫉妒之心所刺痛着,我才发现,自己的泪水已经止不住了。
无论多少便,我都会黯然地向自己说道,自己已经无可救药了!
但还是在这个时候,露出了那早已忘却的真心的笑容。
(谢谢!)
………………………………………………
在那之后,警察也直接介入了此事当中。
校方已打架斗殴的作为跳板,开除了本来就视为眼中钉的荒川等人。
原本香取也是要被开除的预订,但因为我将全部的罪都揽在自己身上的同时,最后也只是被拘留了三天就回到了学校。
而我也因此短暂地住进了二舅开的医院里,因为从尿液里检测出了呈阳**物的成份,原本我也是要被作退学处分的,结果校方迫于山城家的压力,不得不发出通告,仅仅作为短暂休学处分。
一切的事情都完结了吗?
或许有吧……或许也没有……
看着身旁那一抹水仙花,以及床头柜上那一张红色的机票,或许这一切都还刚刚开始。
只不过没有变化的是,报应也是再一次降临在了我的身上。
过去了多久了呢?
我独自坐在木质的地板上,释然地,让身体渐渐融入这份黑暗之中。
只不过是再一次回到之前的日子而已,没什么不好的。
逃离家族的命运,逃离自我的义务。
十字路口永远不只有前进、左转和右转的选择,在那之后的路,是不寻求任何变通的,‘我’的道路。
(这样真的好吗?)
内心的自己问出了最后的问题。
“香…香取哥!!!”
(这样……就嚎!)
楼下传来的巨大动静打断了我的思绪。
房门被粗暴地打开,尽管我并没有锁门,对方也是毫不在意这一点。
一如既往,被阳光所笼罩的那个身影,令人神往——
(ps:今天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