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哈顿顶层“地面”上的联盟军装甲部队,在反抗军凶猛地进攻之下开始了撤退。其中大多数联盟军坦克向着格里利广场和时代广场的环形公路后撤战线,而少数的联盟军坦克则向着西方的哈德孙河撤退了。
由于格里利广场和时代广场环形公路是反抗军的必经之路,所以反抗军突击部队必将粉碎阻挡在前进道路上的一切阻碍。
“萨米尔,现在曼哈顿顶层地面的低空制空权已经掌握在了反抗军的手中,为什么我们现在不能乘坐直升机直接飞往克利夫兰广场?”卡尔西在无线电中对萨米尔问道。
“不行,之前反抗军在太空军轰炸克利夫兰广场之后,就已经尝试向克利夫兰派出了先遣队,但先遣队的直升机却遭到了克利夫兰的地下防空设施的猛烈攻击,因此任何直升机无法从空中靠近新世界之心。”
“所以我们马上就要跟着他们下降到曼哈顿F1层?!”凯尔希对萨米尔说道:“现在曼哈顿顶层的坦克全部集结在了格里利广场和时代广场,我们从环形公路下去将会直接遭遇他们在环形公路上的攻击!”
“第五小队注意,我们第一装甲师第33班即将配合部队前往进攻格里利广场,即将在5分钟后发起进攻,完毕。”科玛什涅尔的声音在无线电中传了出来。
“这里是第五小队,我们将跟随你们一同行动,完毕。”萨米尔在无线电中回应道。
“真就要跟着他们一直冲在一线啊……”鸭滑坐在悍马的后座上,抱着他的通用机枪说道:“之前让我用DshK38/46机枪攻击M1A6坦克简直是赌博,要不是M1A6犹豫了一下,T44一定会被击毁了。”
“但最后还是成功了,不是吗?”萨米尔坐在副驾驶上回头笑着说:“再坚持一下吧,我相信这场战斗已经不需要太久了。”
“至少比在西伯利亚好多了,那种持续几个月的战斗可比现在累多了。”鸭滑在座位上坐直了说道:“既然如此就让我们拼命奋战到最后一刻吧,毕竟这也是最后的战斗了……”
“这里是第33班,第一装甲师即将发起进攻,完毕!”
“好了,罗宾,还有二号车……”萨米尔转回了身子,抓紧了防滚架的把手:“我们该上场了。”
……
“瓦尔罗连科,捷列德尔塔,战斗开始!”安可尼洛夫在T32坦克炮塔内喊道:“让我们一路开到格里利广场,把一切试图阻挡我们的敌人全部碾碎!”
瓦尔罗连科踩下电门,T32坦克即刻加速起来,随着周遭的T44坦克群,向着格里利广场的环形公路疾驰而去。
T32坦克冲进了格里利环形公路,他们即将随着第一装甲师直接从格里利环形公路下降到F1层的格里利广场,总共将要下降的海拔为765米。
联盟军撤退的装甲部队中,部分还没下降到F1层的坦克还滞留在了格里利环形公路上,立刻遭到了第一装甲师的猛烈攻击。
“瓦尔罗连科,稳定住前进速度和转弯角度,捷列德尔塔,用你最快的速度对着他们开炮!不要让他们有反击的机会!”
T32坦克在环形公路上疾驰而下,由于是下坡,坦克的前进速度比之前在布什威克环形公路上的前进速度还要快很多,T32坦克甚至无法保持住正常的转弯角度,飞速转动的履带在雪地上打滑了起来,使T32坦克在环形公路上几乎是漂移着向下驶去。
在T32坦克对面的环形公路上,联盟军的坦克也在向下行驶着,看到从上方一涌而下的第一装甲师的钢铁洪流,瞬间像是慌了神似的,急忙停了下来,转动炮塔想要对着他们进行牵制射击。
但联盟军的坦克还未将炮塔转向反抗军的方向,早已做好准备的T32坦克就在疾驰之中,对着他们的坦克开始了炮击。T32坦克的炮弹飞出炮膛,飞跃了环形公路中间的中控区,随即击中了M1A6坦克的侧面装甲,在它的炸裂出了一大片金属的火花。
虽然T32坦克的炮弹没有击穿M1A6的侧面,但一发不行,就来一百发!跟在T32坦克后方的无数量T44坦克一齐对着下方的M1A6坦克展开了密集地炮击,无数发炮弹瞬间覆盖了联盟军的坦克,不管他们的装甲再厚,也无法承受住这样猛烈的火炮覆盖了。
下降的过程中,整个环形公路的中间能看到数十辆坦克在同时开火,炮弹的曳光弹在中间的空中来回穿梭,在混凝土的地面上轰出了无数个弹坑。不断有联盟军和反抗军的坦克被击毁,但剩下的坦克全都抓紧了时间,越过了同伴的坦克残骸,继续用最快的速度向下层冲去,并持续着向着下方的敌军开炮中。
“预测距离200,即将进入F1层格里利环形公路出口!”科玛什涅尔在无线电中,对着第33班的坦克说道:“按照之前说好的,准备释放热镁弹和烟雾弹!”
在持续近十分钟的作战后,第一装甲师即将到达曼哈顿的F1层,格里利广场。
此时原先就驻留在曼哈顿中的联盟军坦克部队,在与从上层撤退下来的坦克汇合后,决定包围整个格里利广场,将所有的坦克全部堵在了格里利广场的各个道路上,并让所有坦克的炮口对准了环形公路的出口处——只要看到反抗军的坦克从出口出来,周围的上百辆联盟军坦克将会同时对着他们开火。
这一天,在听着从上层的环形公路上传来的炮火声,和无线电中不断传出的友军在被击毁时的惨叫声,联盟军的坦克兵们终于回想起了,曾经父辈们在冬天被俄联邦坦克部队所支配的恐惧。
但当他们看到周围,上百辆坦克所组成的包围圈,和密集的火力弹幕网,心中却还是生出了一丝如同幻觉一般的自信——没有什么人会在上百辆坦克同时开炮时所组成的火力网之中存活的,所以我们已经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但他们只是在生出这个念头的一瞬间就反悔了。
在环形公路的上方,突然被射下了数十枚炮弹,这些炮弹直接坠落在了格里利广场的地面上,并爆炸了起来!这不是普通的炮弹,而是高温热镁弹!!
高温热镁弹一瞬间产生的强光和高温气流,瞬间将包围了格里利广场周围的坦克上的热成像仪全部瘫痪了,热成像仪中全部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几乎完全失去了功能!
正当所有联盟军的坦克关闭热成像,转换成目镜观察时,却发现整个格里利广场上充满了烟雾!反抗军抛洒的烟雾弹瞬间将整个格里利广场充满在了一片灰色的烟幕中,能见度距离根本不足5米!
联盟军的坦克顿时慌作一团,有的坦克开始胡乱开炮,有的坦克开始四处逃窜。
就在联盟军的坦克的慌乱中,他们会看到,在灰色的烟雾之中突然出现的T32坦克,如同烟中恶鬼一般,直接冲到他们的面前,然后将它那又粗又长的炮管怼在他们的装甲上,零距离地开炮,自己的生命就在一瞬间消逝了。
烟雾之中,一时间充满了频繁交错的火炮声,和无数坦克的殉爆声。在烟雾和热镁弹的双重干扰下,联盟军的坦克几乎变成了瞎子,除了逃跑就是迎接被击毁的命运。
……
十几分钟后,烟雾几乎完全被城市内的通风设施排除完毕了,出现在人们眼前的,是一个遍地都是坦克残骸的格里利广场,其中有超过七成是联盟军的坦克。
第一装甲师剩下的兵力全部在格里利广场集结,罗宾和乔尔将悍马越野车开到了第33班,准备与科玛什涅尔汇合。
萨米尔看到不远处的那辆T32坦克,此时的T32外侧的反应装甲已经有很多掉落了,外部还遍布着烧焦的痕迹,像是花纹一样缠绕在T32坦克裸露的装甲板上。安可尼洛夫和他的车组人员正在将新的爆炸反应装甲安装在脱落的地方,并为坦克内补充弹药。
在东方的不远处,就能看到纽约的最具标志性的建筑物——帝国大厦就伫立在那里。像这种具有极高历史价值的建筑物的周边,都不会被“地面”所阻断和环绕,而是会专门为它空出一片区域来,这样就能让人们看到它的全貌。
从1931年建造的建筑,此时跨越了149年仍然在探照灯的照射下,散发着它特有的淡黄色光芒。
两辆悍马越野车停在了T32坦克旁边,萨米尔打开门后从越野车上走下来,找到了不远处的科玛什涅尔。萨米尔看到科玛是涅尔站在他的T44坦克旁边,手里拿着一串连着绳子的铁牌子,一脸阴沉地和面前的一个坦克车长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科玛是涅尔看到萨米尔走来后,脸色立刻好转了些许,挤出了一个笑容说:“萨米尔,你们第五小队没事吧。”
“没事。”萨米尔深呼一口气说:“第一装甲师现在还剩下多少兵力?”
“第一装甲师还有大约60%的坦克幸存。虽然很想休息一下,但在我们补给完之后,我们就要立即进行下一项任务了。”科玛是涅尔对萨米尔说道:“现在纽约曼哈顿的F1至F5层之间,遍布了联盟军的步兵,他们所携带的反坦克武器将会成为致命的威胁,所以我不建议你们继续……和我们一同行动了。”
科玛是涅尔的表情和低沉,看着萨米尔的眼神就好像是在祈求,却又带着一点点命令的意思。
“……”萨米尔看着科玛是涅尔的眼睛,沉默了许久之后才说道:“那好吧,我们接下来会自行前往克利夫兰的。感谢你们到此的掩护,我们会记住这次帮助的。”
萨米尔说完后,刚要转身离开,却发现安可尼洛夫一脸严肃地站在旁边。
“萨米尔,别动!”安可尼洛夫叫住了萨米尔,随即对科玛是涅尔严肃地说:“你在干什么?保护第五小队是我们的任务!你怎么能私自中断任务呢?!”
“3号车为了保护第五小队,刚刚在战斗中被击毁了,全部车组人员丧生。”科玛是涅尔对安可尼洛夫说道:“为了保护第五小队,我们无法将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在战斗上,因此我们的危险性也极大地增加了。”
虽然萨米尔已经猜到会有这样的结果,但萨米尔在听到科玛是涅尔的话语后,心肺还是好像被抓紧了一样,感觉到了呼吸困难。
“但这是我们的任务!是巴尔克诺夫直接给予的任务,就算你想不想干了,我们也没有权利拒绝!”安可尼洛夫提高了音量对科玛是涅尔说道。
“你知道这是何等的恐惧吗,安可尼洛夫?!”科玛是涅尔突然用更大的音调对安可尼洛夫喊道:“为了别人的生命安全而要牺牲自己的命,是个正常人会头脑秀逗到这种地步吗?!这简直就是逻辑矛盾!”
安可尼洛夫瞬间在科玛是涅尔的脸上来了一拳,将他的嘴打出血了。科玛是涅尔刚想要歇斯底里地狂吼,结果被安可尼洛夫猛地推倒,然后安可尼洛夫铺了上去,坐在了科玛是涅尔的身上,对着科玛是涅尔的脸开始殴打。
“你知道你都说了些什么吗?!你不是俄罗斯人吗?!”安可尼洛夫边殴打着科玛是涅尔边说:“我们的父辈在1941年的冬天,明明知道那是必死的战斗,为什么还要上!为什么还要去送死!为什么,为什么!!”
萨米尔和旁边5号车的坦克车长站在原地,没有人去拉开他们,只是这样看着,一句话也不说。
“他们不会害怕吗?!他们不会怕MG42吗?不会怕虎式坦克吗?不会怕斯图卡吗?!”
“都2080年了,不要把老头子们的意志强加在我身上!!”科玛是涅尔抓住了安可尼洛夫的拳头,用自己的头猛地撞在了安可尼洛夫的头上,然后回了一拳,吧安可尼洛夫打翻了:“比起什么人类的未来,什么世界回归,我更关心的是我的部下和家人的生命!”
“你是笨蛋吗?!”安可尼洛夫从地上站起来说道:“F.B.S.O.T的任务就是毁灭理想乡啊!如果他们不成功的话,那我们全都会死!到时候还有什么部下,什么家人!”
悲痛的情感一瞬间淹没了科玛是涅尔,科玛是涅尔无法再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跪倒在了满是灰尘的地上,拂面痛哭了起来:“呜呜啊啊,对不起,安可尼洛夫;对不起,萨米尔先生……啊啊啊啊……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种结果啊!!”
看着一个大男人跪在地上哭,在场的所有人的很不好受。
特别是萨米尔,感觉到了心脏在剧烈地跳动,无法释放的压抑感让萨米尔感觉极其不适,如同一整座山脉压在了自己的头上,让自己无法呼吸。
迄今为止,许多人为了让第五小队活下去而献出了自己的生命。也许有的人根本不是自愿的,却还是选择了壮烈成仁。萨米尔一次又一次地质问自己,第五小队真的值得让他们付出这么大的牺牲吗……
但萨米尔最终得到的答案是肯定的,也是最不想接受的。正如萨米尔对安可尼洛夫说过的,生者将会继承下死者的意志,堆积如山的意志将最终使活下来的人更强大。
但就现在来看,萨米尔才注意到,自己可能还没有做好承担上万甚至数万人的意志的心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