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性的乐声,回荡在宽阔的教堂大厅内,而这正是女信徒,她所想要听到的,她深陷其中,不能自已,飘然若仙。
压抑黑暗的环境,在乐声起后,变得不再压抑,不再黑暗,仿佛化作为了充满希望与光明的天上之国。
这乐声正是用以拯救人,脱离苦海的藤蔓,紧紧地抓住这探伸下界的藤蔓,人就能够暂时性的摆脱,身处的这片无垠的苦海,去往他们日思夜想,却始终无法去往的极乐之土。
“感谢神赐!赐予我身力量,消解我身疾苦...”
“我将作为您最为虔诚的信徒,日夜祈祷,终生供奉!”
有了第一次之后,便会期待着第二次的带来。
有了第二次之后,自然还会有第三次。
第三次,也就是这一次,女信徒她终于,再也按捺不住她那压抑已久的性子,下定决心想要探访一下这位,藏于教堂高处阁楼之中,深居简出,不曾在信徒们面前,露面过的旷世音乐奇才。
得见一面,将下神言的究竟会是何许人也?
当乐声响起之后,女信徒深埋着,激动而又忐忑的心情,穿行过教堂大厅,踩着内堂内门螺旋向上的陡峭,年久失修的木质阶梯,一路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一步步艰难地爬上了,教堂内最高处的那座阁楼,随着乐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响,她的心灵得到了安慰。
在此过程中,好几次都因为抹黑向上,一不小心,差点脚下踩空,失足跌落下楼梯,惊险异常,但有乐声,在维持着她的心神平静。
近了,近了,越来越近了!
最终,总算是有惊无险,一路磕磕绊绊,上到了阁楼,迎着阁楼最深处所散发出来的火光,行过阁楼前的一段狭窄的走道,在那一刻,将积压在心胸之中的情感井喷而出,于是同时,推开了阁楼内传出提琴乐的房间,并未锁上的那扇破旧木门。
当推开门后,门后所出现的景象,与乱成一团,无人收拾的教堂大厅,本质上没有大的差别,阁楼深处的这间小房间里,凌乱异常。
狭小的屋内,一共摆了就没有几样东西,却乱作一团,糟糕透了!
锈迹斑斑的脸盆架,可能有数十年未曾使用过了,纯纯就是一个只用来看的摆设。
木制的桌椅、书架、乐谱架,无一不是严重老化,摇摇欲坠,不经看,也不经碰,生怕要是一个不小心,碰上那么一下,会不会令这些上了年纪的老架子们,散作一地的碎木头渣滓,想拼都拼不回去。
摆在墙角处的,是一张窄小低矮的铁床,仅仅只够容纳一人栖身。
就这样一个并不算大,高度只有两米多一点的隔板间内,积攒着厚厚的灰尘,以及随处可见的蜘蛛网,木质地板上散落铺满了,随手乱丢的乐谱,将人能够安稳落脚的地方全给占满了,如果想要小心翼翼,不踩到地上的这些乐谱的话,走起路来,得要踮着脚,全神贯注防着踩到地雷一般谨慎。
女信徒,她眼前所见到的这一切,都让这处一直有住人的地方,看起来更像是,一间废弃荒置了,几十年之久,未经使用过的野屋,就连那本就单薄的墙上,竟然还能够露出木板来,甚至可能从来就没有刮过石膏,这哪里像是正常住人的地方?
崇魔城内拼凑起来的那些房屋,虽然很是差劲,但稍加收拾与打理,也要比这一处,好上个几十倍。
这间藏污纳垢的屋子内,唯独那块遮盖住窗户的红色窗帘,看上去一尘不染,就像是刚装上去没多久的一样。
坐在屋内木椅上,独自拉动提琴的,不是别人,正是守在此处教堂内的看门人。
青面恶魔,面上神情平静,他并没有因为女信徒的出现,而停下他手中的琴弓,他在用眼神示意过女信徒,找地方坐下后,他则继续着他手中的演奏,完全没有想要与女信徒,产生任何言语上交流的意思。
他拿着提琴,满怀深情的拉动,当近距离的第一个音符,钻入进女信徒的耳内时,传达到感知神经时,她很快便忘记了周遭环境的荒凉与寂寥,完全沉浸在了青面恶魔的演奏中,如痴如醉。
他所演奏的音乐,张弛有度,灵感与才思如涌泉一般迸发而出,时而细腻婉转,如山间流淌的涓涓细流,时而狂放不羁,似奔腾在广阔草原之上的野马。
女信徒,即便对乐理一无所知,也能够在曲调流转间,寻到一处安逸的栖身之地。
她能够感受到一位技艺精湛,天赋卓越,大隐于世的琴手,哪怕身处在末日绝境之中,对于音乐所表现出来的,一如既往,不曾有过改变的那股痴狂。
以致于当青面恶魔他放下手中的琴弓,稍作休息时,女信徒她这才察觉到时间已然悄悄溜走多时。
尽管青面恶魔的演奏,让女信徒感到意犹未尽,但令女信徒感到奇怪的是,他却并没有演奏,她真正想要听到的,那些犹如神明低语,抚慰她心灵的靡靡之音。
或许,这位伟大的隐世乐手,有些怕生,不愿在并不相熟的生人面前,演奏起那足以颠倒众生的神来之音。
女信徒,心中想到,“只要我轻轻地哼唱一小段,那如魔咒一般的迷人曲调,这位伟大的乐手,便会随着她的哼唱,接上这颠倒畸变,却能够自洽成章的和弦...”
女信徒她并不知道的是,之前过去的那一长段的时间里,这位青面恶魔,只是在用赋格曲,不断地“敷衍”她罢了。
当女信徒她满怀自信地哼唱出了几个音符,原本面无波澜,神情镇定的青面恶魔,突然暴跳起身,一反常态,扔下手中握着的提琴与弓弦,用冰冷瘦长的手,死死地捂住了,女信徒正在哼唱,出声的嘴。
明明他只是一个如此瘦矮老弱,但他的手上,在那一瞬间所用出的力,却大到好似卡进的老虎钳,捂得女信徒,只感觉她两颊的骨头,正在咔咔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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