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望暂定的儿时光景,若只见得悲恐,是何其的不幸,不堪回首。
回首模糊的往昔记忆,若只余下孤寂,又是何其凄凉,黯然神伤。
让我为之感到,目眩神迷、心如死水、孤苦伶仃、无依无靠。
存在于信仰之中的诸神,赐予此世生灵,如此之多的恩惠,降下了数之不尽的福祉。
可神哪,您究竟身处在何方?
为何还不愿指引,迷途的旅人,回到正确的道路上?
每当我的仅存的心智,想要短暂地触及远方,追寻新的景象时,我却会不可思议地,满足于这些秃芜、陈旧、腐朽的记忆,紧紧地抓住这些,不肯轻易放手。
这是我的身体本能,它在畏惧离开这处地方,去往全新的天地,见证新奇的景象。
可我自降生以来,拥有了意识之后,我就身处在这里。
我不知道自己,究竟生于何处,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只记得我所身处在的那座土堡,终日被一层浓厚的黑色雾气蒙蔽笼罩着,暗淡无光,不见天日。
我一定在这座无法辨分昼夜的土堡内,生活过了很久,但具体的时间,由于不知道该从何计算起,所以已经无法估算考量了。
我不知道我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活过了这么久的时间。
但我可以肯定的是,一定有某些东西,在暗暗地照料着,我的生活起居,在暗中照看我的人,无论是谁,必然和土堡一样,已经老旧、腐朽。
可我哪怕再怎么努力,却始终无法回忆起,除我自己之外的任何人。
也不曾听见过,任何人的声音,甚至包括我自己的声音。
因为在处空间内,唯一的活物,就只有我自己。
由于土堡里面没有镜子,也没有人能够告诉我,所以我只能够通过本能,去猜测自己的模样。
而我,应该还是一个年轻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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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时常只身一人,拾着破烂不堪,几近崩塌的台阶,踏上支离破碎的高耸土堡,意图眺望远方。
可令我感到失望的是,周遭一片尽是钢铁森林,无数颗参天巨树拔地而起,遮天蔽日环抱成林,有一些的高度,甚至还要高过,我所能够达到的土堡最高处。
抬首向上仰望,在这座广袤的钢铁森林之中,仅有一棵巨木,直冲入那,我从未得见过,被黑雾层层遮蔽住的天空。
可它实在是太老了,老得已经崩毁破败,枝叶凋零,时不时就会有碎裂的残渣,掉落在地上,发出剧烈的声响。
如果我想要离开这处囚禁的牢笼,除非我能够不顾一切,忘却所有,不断攀附而上。
有一次,我曾尝试越过,位于土堡之外的那条,散发着腐败恶臭的气味,河水污浊不堪的护城河,穿行过那片一眼望不到尽头,广袤无垠的钢铁森林,逃离这片沉默不语,死寂可怖的巨木迷宫,幻象着有一日,能够望见广阔的碧海蓝天,时常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之下,与友善的人群共舞,欢乐地享受美好的人生。
但我越是想要尝试远离土堡,那片阴森怪林,所投射下的荫蔽,就越是浓密,我踏进森林之中,不断向前行进,却始终无法寻到森林的出口,我的身体,被探伸出来的枝杈刮伤、刺穿,可我却仍在不断地向前行进。
可人的身体,是存在承受极限的,那些无法被驱散的浓厚黑雾,就好似是具有意识的活物一般,每当我意图向外行去,它们就会将我,不断地向回拉扯。
“恐惧”,仿佛就此拥有了具现的实体,令人触之胆寒,闻之惊颤。
无法承受的我,最后,只得抱着头,慌乱失措,不敢胡乱张望,像是发了疯似的,逃了回来,因为我感觉,周遭的每一棵树,都有可能,会将我拉拽入深渊之中。
我畏惧,我害怕,我不敢望,我只顾着跑。
跑回到,供我安身的那座土堡之中。
有很长的一段时间,都寂声蜷曲在土堡内,一动也不敢乱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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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漫长的日子里,我虽然无法挣脱牢笼,但我依旧在漫长的黑夜之中,满怀期待与希望地独自等待。
身处在无法见到光的沟壑,我对光明的渴望与日俱增。
那种渴望来自于灵魂的最深处,是如此的强烈,如此的疯狂!
以致于折磨得我,辗转反侧,无法入眠,终日魂不守舍,逐渐陷入无尽的疯狂之中。
为了从无休无止的疯狂之中,彻底挣脱出来,最终我下定决心,要攀上那棵最高的巨木。
哪怕只瞥上一眼外界的天空,就会立即死去,哪怕在攀爬的过程之中,不慎失足坠落,摔得粉身碎骨 也好过被困在这,暗无天日的土堡中,迷茫若失,无所事事地度过余生。
迎着微冷暮色,所撒落下的幽光,我坚定地抬首望向,那棵冲破黑雾的巨木,踩着巨木主枝干上,每一个能够作为落脚点的地方,开始一点点攀附,徒手向上爬去。
可不管我怎么爬,我的头顶之上,依旧是一片驱不散,看不透的黑暗。
在高空之中,阴风阵阵呼啸而过,而感到畏惧的我,颤抖着的身体,只得紧紧地依附在枝干上,不敢轻易俯首向下望去。
我不明白,为什么爬了这么久,依旧看不到被遮蔽住的天空,看不到半点光亮。
正当我感到有些失落时,突然间,我感受到上扬的头颅顶端,好像探伸出了黑雾,虽然我暂时还看不清,外界究竟有着怎么样的景色,但这却让我备受打击的信心,瞬间大受鼓舞!
我用尽浑身力气,手脚并用,向上快速攀爬。
这一高度,已经远远高过了下方那片,受到诅咒的钢铁森林,所能够企及的高度,一旦不慎失足坠落,所能够迎接到的结果,就只剩下了——死无全尸。
或许是内心深处,对于新世界的无限渴望,在此瞬间,化作为了爆发性的力量,我的体内,再度爆发出了,无穷无尽的力量。
上层的黑雾,薄得就跟一层薄纱一般,只要再努力一点,再努力那么一点点!
当突破了顶端的那层黑雾,我双眼所见之物,只是一个短暂的瞬间,就足以令我发自真心地狂喜不已。
我看见了光,就在不远处的地方,有着令人感到心情愉悦,为之欣喜若狂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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