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场京城问剑已过半年。
入了冬,京城如往年一样下起了雪。很长时间里没人再去争夺神武榜上的位置,江湖似乎在玉灵尘的出现后归于平静。
六扇门院落里的某座府邸,总有漂亮的姑娘从白雪皑皑的屋檐下走出,赏的是梅,一如她大侠的名号。
神武榜第一,踏雪梅,莫寒伤。
与白剑比试的胜利,对莫寒伤来说并没有改变什么。生活依旧在继续,倒是因为没了目标后清闲了一段日子。这段时间,她只醉心于自家府邸,与小静媚娘雪银她们一起玩乐。
萧玉卿回妖界也差不多三个月了。
自己荣升妖帝,莫寒伤又登顶神武榜,一开始他留在人间的两件事都算是完成了。虽然再怎么舍不得自家娘子,但该做的该履行的职责还是要完成。
小雪飞扬于天际,落在掌心缓慢消融。一大早,莫寒伤就和小静几个开始张罗起来。一口铜锅,几升沸水,咕噜咕噜的冒着热气。
府邸外渐渐地有来敲门的人。
莫寒伤作为女主人一直守候在门口等待今天来的客人。
先是六扇门萧玉卿的同僚,有奈玫白楷王霸卢登,张远和以及刘大郎。当然,平安还有小师爷也都一同前来,来时他们还不忘自带一份餐食。
“怕王霸吃的太多,虽然萧师弟和我亲如兄弟,但礼数还是要的。”
第一批客人就是这几位,先到的他们也一同帮衬起来。
天上雪花逐渐大了起来,莫寒伤打起一支油纸伞,于伞下见到了第二批客人。
自新神武十杰在京城面见皇帝后,曾经一直飘忽不定的苏冰子再度开起了她京师里的医馆。她选择在这儿休息一阵子,给自己放个假才能更好地投入悬壶济世的伟大事业当中。
苏冰子身后,是林家公子林逸,林逸的身边是林家的管事张季山。
“这次,麻烦夫人您了。”
莫寒伤娇笑地摇着头,朝院内的方向比了个手势。她还不能送人进去,因为客人还没有迎接完毕。
说曹操曹操就到,第三批客人也加紧脚步赶来了。
要是当下江湖谁最风光,恐怕除了玉灵尘以外没人该说出口。江湖共主,当朝驸马爷,御灵座道长……头衔众多,不过玉灵尘还是只喜欢自称自己一山中闲人。
他牵着的两位姑娘,皆是美若天仙。一位是他在酒楼里邂逅的秦冰凝,而另一位则是公主莱娜。
与他同行的青易则是孤零零一个人,玉灵尘常调侃道“青兄你打不过我连泡妞也不如我啊”。
段灰和唐火自然也有来,这两位看上去也是好事将近。不过据玉灵尘所说,段灰如果不能胜过唐火,这辈子想娶她是没什么可能了。
这第三批客人,算是人数最多的了。先进来的四位只是冰山一角,接在后面的还有御灵座老道长李鹤之,大师姐韩香,小师妹夜芷萱,更有通天阁叶秦,白楷的妻子沐容秋,白家老爷等一众萧玉卿的老友……
这么一浩浩荡荡的人群进府邸,就连那能容纳几十人的大厅都看上去有些拥挤。
客人来的都差不多了,莫寒伤合上了大门。已经有人在叫唤这餐的老板娘都还没到呢,莫寒伤脚尖一点,走入厅内,油纸伞已收在一角。
风雪天,亲朋好友能一起吃一顿热乎乎的火锅,这是莫寒伤一直想要的。
一口铜锅显然不够,媚娘又立刻张罗了四个口,一桌又一桌人拼在一起,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颜。
“诶,我说萧老爷他出门那么长时间到现在都还没回来啊。”
玉灵尘还是挺关心萧玉卿的,在这个世界上估计除掉老婆师父对他最好的人就是萧玉卿。没有他,估计自己还深陷大长老的掌控出不来呢。
“对哦,弟妹,萧师弟一直是个手脚勤快的人,这几个月都不见的情况还真是少见。”
“咱家主人要忙的事情多了去了,个把年回不来都很正常。”
“白痴!这个时候要安慰而不是实话实说!没点眼力见。”
媚娘当即给了小静两个头槌,小静喊冤捂头的样子逗乐了众人,莫寒伤浅浅地笑着,招呼着各位先动筷子。
刚才还在思念萧玉卿,等锅一沸肉一下去大家的目光又都聚焦在火锅上了。
莫寒伤正准备去整理食材,就被媚娘一把拉到旁边坐着。
“上菜这点小事交给手底下的人做就好了,你啊就好好坐在这里吃,妖帝他毕竟要处理一界的事情,我相信他一旦结束那头就立刻会赶回这头。”
“嗯,我知道的。”
“嘿嘿,寒伤姐姐,你要是不快点下筷这里面的肉可就全都归我了。”
小静正要飞速下筷,就被媚娘打了下手,莫寒伤言笑晏晏,替小静把肉夹进她的碗里。
就这样热热闹闹地吃顿火锅,在以前莫寒伤从未奢望过。能活下来就已经是万幸,剩下的喜怒哀乐,她,不奢望。
可就是有个人不答应,他要让她看遍这世间的所有美好,至少好好过完这一生,平平淡淡也好,光辉灿烂也好。
他现在离这里好远好远啊,好想见他,但说出来就不懂事了……
“寒伤姐姐,你怎么不动筷子啊。”
小静注意到了莫寒伤的异样,后者只是一手端着筷子,另一只手握着自己胸口的项链。
他说过,这项链上有他的妖力,不论自己在哪,只要呼唤他的名字,他一定能找到自己。
那么,如果可以,我听话了十几年,这一次,能不能让我不那么懂事呢。
“相公,我好想你。”
莫寒伤带着微弱的哭腔说出那句话,下一刻合的严实的大门突然打开,于白雪寒风中,那人身姿挺拔,缓缓走来。
莫寒伤回头去,站起身来,脚步轻盈。
扑进胸膛的莫寒伤已哭成泪人,于雪中出现的人,毫无疑问就是萧玉卿。
他没说话,就只是抚摸着莫寒伤的头发。
妖界的事情他花了一个月就处理好了,剩下的两个月他则是在追寻长生之法。
现在,答案已经有了,却在莫寒伤的泪水中变得一文不值。
萧玉卿忽然想喝酒了,想要温一壶老酒,似乎喝了酒就能回想起那天她喝的烂醉如泥,媚眼如丝地问他:“你为什么不娶我。”
如果她能再问一遍,萧玉卿这次一定回答她:“我萧玉卿,要娶莫寒伤为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