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老妈钦点的200响鞭炮之外,我们还买了一些爆竹和烟花,还被赠与了一张“安全燃放烟花爆竹”的宣传单。
“魅玥,话说你敢自己玩炮仗吗?”走在回家的路上,我询问道。
“烟花还行,爆竹就不大敢了。”魅玥一边阅读着宣传单上的注意事项,一边说道,“所以我挑选的大多都是烟花。”
“果然今年还是得由我来点火呢。”我叹了一口气,说道,“别看老妈那副模样,每年叫我买了鞭炮回来,自己又不敢亲自去点,倒是很乐意把我送上前线。”
“可是这张单子上说,未成年人请在家长的监督和指导下燃放烟花爆竹唉?”
“没错啊,老妈她就是站在安全的地方,一边监督不让我逃走,一边指导我点火啊。”所以我才觉得我们家根本就不需要什么安全教育。
享用完了一年一度丰盛的年夜饭,收拾完碗筷,正准备打开电视收看春晚,却被老妈强行拉出屋子来到外面。
“现在就开始放鞭炮?”这不是成心不让街坊邻居安心看春晚吗?
“要是再不放的话,等大家都出门放鞭炮的时候,就听不出哪个是自家的鞭炮哪个是别人家的鞭炮在响。”
“这鞭炮的响声您还能听出来是哪家的?”我惊叹于老妈编造理由的实力,“总之按照你说的,现在放鞭炮就是。”
喂喂我的老妈唉,我这连鞭炮的包装纸都还没撕开呢,你这么早就把耳朵捂上算是怎么一回事啊?
按照老妈的亲自指导,我把鞭炮挂在了饭店门外,然后将剩余的部分顺势铺到地上。
“准备点火了,大家要保重啊!”
用打火机将引线点燃之后,我也迅速逃离现场,以免成为那不幸的“83.4%”中的一员。
“啪啦!”第一声爆炸声响起,震耳欲聋的怒吼便络绎不绝地响彻在耳畔——不,以我现在的听力,我已经无法判断那是否是鞭炮的爆炸声了。
200响的鞭炮转瞬即逝,化作了残渣,飘荡在空中的硝烟还在述说着它曾经也辉煌过。
“亦麒,把烟花给我啦~”
“哥哥,我也要我也要~”
鞭炮的怒火刚一退却,魅玥跟小麟就围了过来。
我点燃了一根蜡烛,然后再在路面滴上一点蜡,使蜡烛能立在上面。
“你们就用这个来点燃烟火好了,要注意安全,别把没燃过的烟火放在蜡烛这边哦。”提醒了玩心大起的两位女孩子,我朝老妈所站的地方走去,“老妈也去玩一玩吧,魅玥买了很多不会爆炸的烟火,这样就不用担心会有什么危险了。”
“我……我才不是因为害怕才不玩烟花爆竹的,小子。”老妈轻轻地敲打着我的脑袋,说道,“不过既然你这么说了,身为老妈的我就陪你们玩一玩,免得让你们扫兴。”
魅玥的两只手上个拿着一跟烟火,不停地在空中挥舞着,绚烂的火花散落在她的四周:“哈哈,拜倒在本小姐华丽的火焰魔法之下吧!”
小麟将一个水杯大小的长筒烟火放在地上点燃,烈焰从长筒的顶端如同火山爆发一般喷射出来,把四周染成了橘红色的世界。
老妈则坐在门口,盯着手里一根正向外冒着火舌的仙女棒,看得出神。一根仙女棒燃放结束之后,她又从购物袋中拿出另一根,点燃继续盯着看。
我拿出一根冲天炮,点燃引线之后对准天空,伴随着一阵长啸声,烟花弹从筒**出直冲云霄,“啪”的一声炸开来,犹如盛开在天际的花朵。
魅玥走到了我的身旁,呆呆地望着不再孤寂的夜空,喃喃地说道:“这就是宿命吗,灿烂过后就是灭亡……”
“觉得烟花漂亮吗?”我把弹尽粮绝的冲天炮扔在一旁,询问道。
“是很漂亮没错啦,可是……”魅玥突然变得伤感起来。
“只好好有人认为漂亮,我想烟花存在的价值就没有消失,及时只有那么一瞬间。”我把新拿出的烟火点燃,递给了魅玥,“事物真正灭亡的时候,并不是它消失的时候,而是在它被人遗忘的时候。”
“说的没错,”魅玥像交响乐团的指挥家一般挥舞着手中的烟火,“这么漂亮的烟火,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遗忘了呢。”
就这样,我们一口气就一大堆的烟火转化成了声与光的世界。
“哥哥,最后还剩下了这个。”小麟把我们特意留在最后的小型礼花弹拿了过来。
说它是“小型”的,当是这是和典礼用礼花弹相比较而言,事实上这家伙的宽度和高度至少跟人的小腿差不多。
“把你用在压轴环节,你可得给力一些,别让我们失望哦。”我熟练地点燃引线之后,退到了安全区域。
过了大约10秒的吟唱时间时候,第一枚炮弹破筒而出,带着尖锐的叫声,飞入空中华丽的炸开花来。接着,一道道光束从筒身中朝高空发射,清脆的迸裂声与斑斓的光亮随之而来,让在场的我们仰天叹为观止。
“这样就完了?”十几发炮弹一一绚丽登场、暗淡落幕,魅玥带着一丝失望说道,“虽说是很漂亮,不过感觉好像少了点什么似的,毕竟是跟冲天炮不同级别的礼花弹唉。”
魅玥的话音刚落,烟花再次像地表涌出的喷泉一般迸射出亮丽的火焰。
“哇哦,原来还留了一手。”小麟欢呼着说道。
当火焰消失之后,这场除夕之夜的视听盛宴也宣告结束了。看着小麟和魅玥开心的模样,我猜这才是老妈坚持要放炮仗的理由吧,虽说我之前有明确地提出过反对,不过惭愧地说,我也玩得很开心。
“小子,你负责把门口打扫干净,女孩子们都上楼去。”陪着我们玩到最后的老妈发话了。
“知道了。”这也算是我们家每年的传统,所以我没有什么好抱怨的,不过老妈你把你自己计算到“女孩子”的行列是怎么一回事啊?
“亦麒,要我帮忙吗?”等老妈和小麟走了之后,留下来的魅玥询问道。
“不用啦,我一个人轻轻松松就能完成。”我把魅玥推进了屋子,“你就乖乖上楼去好了,外边这么冷,小心别感冒。”
“你也要注意哦。”犹豫了一下,魅玥还是听从了我的话。
把散落在地上炮仗残骸清理干净,再将以防万一而打来的一桶水倒掉,门前有恢复了整洁的面貌,没有留下任何能让人看出这里曾发生过火光四溢的景象。
刚进门在玄关换鞋, 就听到了从客厅传来的说笑声。我悄悄地朝客厅窥探,原来是她们在翻看相册。
该不该出声示意“我回来了”呢?
在我正纠结的时候,就听到魅玥哈哈笑着说道:“原来亦麒从小就喜欢板着一张老脸啊,太逗了。”
“就是说啊,那小子那会儿整天就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小孩子该有的天真无邪在他身上一点儿都看不出来。”老妈用怀念的语气说道,“而且每次替他照相的时候,他就爱闹别扭,说什么‘照片什么的都是没必要的东西,真正值得记忆的东西只要留在心里就够了’。现在光是想想就火大得让人想捏那小子的脸呢。”
老妈的话害我条件反射地摸了摸被“捏”成大饼的脸颊。
“不过哥哥一直都很可靠呢。”小麟看着照片,淡淡地说道。
“小麟小时候也是这么可爱呢,好想抱回家~”
“魅玥姐姐又在说笑了……”
“唉,有一些照片里还有小鸾?”
“哦,那个是小鸾姐姐来K县玩的时候拍的照片。”
“嘿嘿,那个时候的小鸾,看起来相当害羞嘛。”
这种温馨的感觉,真像是一家人呢。
“对了,”魅玥像是注意到了什么,突然问道,“为什么这里只有亦麒7岁、小麟6岁以后的照片?之前的照片没有吗?”
“有一本相册不小心丢失了,只剩下这几本。”老妈淡然地回答道。
呐,差不多该是我登场的时候了。
“我回来了。”我装作是才从外面回来的样子走进客厅,故意问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呢?”
“在欣赏你小时候的模样哦~”魅玥笑嘻嘻地说道,“比现在的你可爱多了。”
“别……别随便拿别人的现在跟过去比较啦……”我走到茶几旁,一把抢过相册,“已经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唉,害羞了?”
“才没有呢。”
“那个,我说啊,”在我跟魅玥拌嘴的时候,老妈发话了,“明天我们去寺庙上香祈福,所以今天大家都要沐浴更衣,早点休息了。”
“哦~”X3。
魅玥先去洗澡了,我则负责整理相册。
“哥哥,我也来帮忙。”不等我回答,小麟就开始行动起来了。
“嗯。”我摸了摸小麟的脑袋,用仿佛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答道。
大年初一一大早,我们一家人(姑且把魅玥也算进去了)朝K县香火最旺的寺庙走去。
“话说烧香拜佛什么的,有什么用吗?”第一次参加这种活动的魅玥好奇地询问道。
“虽然咱不是佛教信徒,不过在新年伊始去上柱香、添点香油钱,祈福佛祖保佑自己一年平安,当时讨个好彩头嘛。”活动的发起者老妈回答道。
“交一次钱就能保佑一整年,还真是物美价廉呢……哇啊,疼……”
“小子,俗话说‘举头三尺有神明’,你可以不信仰,但不能心存不敬,小心遭到天罚哦。”对我的后脑勺痛下杀手的老妈教训道。
“我知道了……”我虔诚地说道,“佛祖老人家您大人有大量,就不要和我这种只活了10多年的小鬼斤斤计较啦~”
“哥哥好没诚意哦……”小麟偷偷笑着说道。
一路上能看到陆陆续续地从四面八方赶来烧香拜佛的人们,头香什么的就不用想了,那些都是为贵人准备的,像咱这样的老百姓只求佛祖上帝老天爷什么的偶尔关照一下下就成。
“一般上香都是上三炷香,表示戒、定、慧三无漏学,也表示供养佛、法、僧常住三宝。”走进寺庙,我小声地向魅玥讲解我所知晓的关于上香的知识,“所谓‘烧三支文明香,敬—片真诚心’,上香不在多少,贵在心诚。”
“哦。”魅玥似懂非懂地应了一句,也不知她到底懂没懂。
呐,也没必要真把那些个流程全记下来,只要跟在老妈身后,照着她的样子去模仿就可以了。反正这些年来我都是这么做的。
在殿前的香炉按照中、右、左的顺序分别插上一炷香之后,整个上香的过程差不多就到此为止了。
“你们都许了什么新年愿望啊?”魅玥一边欣赏着大殿里的佛像,一边问道。
“家人平平安安。”老妈脱口而出道。
“家人身体健康。”我也脱口而出道。
小麟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魅玥,小声地答道:“……家人一切顺利。”
“哦,这样啊。”魅玥点着头说道。
“魅玥你呢,许了什么愿望?”我随口问道。
“我……”魅玥红着脸,结结巴巴地答道,“没有啦……我在上香的时候,还没来得及考虑,就结束了,所以就没有……”
“你掩饰地太假了。”我诚恳地评价道。
“呜……”被我戳穿谎言的魅玥不满地嘟起嘴,不过很快了恢复了精神,“唉,那边有算命的摊位。”
我和小麟相视一笑,然后对魅玥说道:“去试一试吧,我们在这里等你。”
“你们都不去吗?”魅玥疑惑地看着我们,但还是好奇心占了上风,“那我就不客气了。”
“小子难得你没有阻止魅玥妹子去做那种没有意义的事情。”老妈也对我的行为感到好奇。
“呐,我倒是觉得,有些事情还是在尝试一次过后,才能判断值不值得去做。”我回答道。
不一会儿,魅玥就带着她的算命结果回来了:“‘未来可能遇到前所未有的困难,但只要不放弃希望就能克服’,这不是废话吗?”
“目测像是从某热血漫画里抄来的台词。”我打趣地说道。
“哼,你是为了看我的笑话,才会让我去算命的吧?”魅玥试图把不满撒在我身上。
“呵呵,被你看穿了?来,消消气,送你这个。”我把一道平安符塞到魅玥的手里,“这是刚才趁你去算命的时候求来的,希望以后的生活能像过去的日子那样,开开心心的。”
“谢谢……”魅玥红着脸收下了平安符。
“对了,你们要不要在这里照一张相?”老妈突然提议道。
“照相什么的就……”
“好啊好啊。”魅玥兴奋地抢过我的话头答道,然后把自己的手机递给老妈,“麻烦琴姐你帮我们拍一张照片——啊,小麟也一起来呗。”
措手不及的小麟被魅玥一把拽了过来,想跑也跑不掉了。
“准备,茄子。”老妈毫无抑扬顿挫的语气,就像是在拍路旁卖萌的小猫。
就这样,笑得很开心的魅玥,挽着无可奈何的我的左手,还有害羞地站在我们两身前的小麟,我们三人不协调地挤在了同一个画面里。
“好像一家人哦。”魅玥一边发表着对照片的感想,一边输入短信,“就把这张照片以彩信的方式,当作新年的祝福发给大家吧。”
我已经来不及阻止那个家伙了,只能目送着电磁讯号朝着远方飞去……
“小子,还愣在那里做什么?”
“亦麒,你很慢唉。”
“哥哥,快跟上来啦。”
“哦,就来。”不知何时走在前面的三人催促着,我干劲加快脚步一路小跑追了过去。
呐,今年的新春,要比以往热闹很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