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久违地主动找到彤夙学姐:“那个消息是真的吗?一年级生的成绩不会被计入校队选拔赛,即使是第一名也不行?”
“陈植学弟,我很遗憾地告诉你,这个消息是真的,田径社一直都有这个规定。”
“这种乱七八糟的规定是谁定下来的?”
“我也不清楚,据说是在田径社创立初期就有这么一条用以保护社团前辈的规定了。”
“切,都是些掌握了一点儿权力就作威作福的家伙。”我不屑地火力全开鄙视那些人,“怎么说来,彤夙学姐你还是一年级生的时候,也由于这个原因而无法代表冰雅学院去参赛咯?”
“是呢……”回想起以往的事情,彤夙学姐显得有些感伤,“那时候我也沮丧了很久呢。”
“连彤夙学姐这么厉害的人也会被如此对待,看来他们对于权力与自尊心的渴望完全凌驾于集体荣誉嘛。”想来想去,我还是没办法在比赛开始之前就认输,“不行,我没办法咽下这口恶气,如果大家都没办法承担起挑战权势的恶名,那么这些恶名就由我来背负好了,像那样只为了某些人而存在的规定就由我来打破好了!”
“呵呵~”不知为何,彤夙学姐突然很开心地笑了起来。
“怎么了,被我脱口而出的帅气台词给逗乐了吗?”
“也不全是因为这个,”彤夙学姐以“新房45度角”的方式看着我,说道,“因为陈植学弟这段时间似乎一直都在避开我,我还以为自己被讨厌了。”
“怎么会呢,彤夙学姐你多心了。”呐,不过躲着学姐倒是确有其事,“总而言之,我会想办法让社团废除这条本不应该存在的规定。”
“这一次我也会帮忙的。”
“啊咧?”
“怎么,我会帮忙让你感到很奇怪吗?”彤夙学姐半是生气半是玩笑地嘟起嘴询问道。
“有一点儿啦……毕竟彤夙学姐是二年级生,没有必要踩这趟浑水啊。”
“不行,默认错误的事情存在而不去制止也是一种错误。”真没想到彤夙学姐是这么有正义感的一个人,“放心好了,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去战斗的。”
“什么……意思?”
虽说心中有一丝丝地触动,但我还是决定不要对某些事物抱有100%的期望,尤其是人心,过去的惨痛教训可是让我伤痕累累。
“你以为我都不知道吗?”彤夙学姐像一个大姐姐似的用手指戳了戳我的额头,用和姑姑很相似的口吻说道,“陈植学弟默默地忍受着社团前辈的欺负,还悄悄地在社团活动时间结束之后进行秘密训练,这些我都看在眼里呢。”
“那为什么……”没有出现在我的面前呢?
呵呵,这个无聊的问题根本就没有询问的必要吧,我差点就再次下意识地拒绝了她人的善意呢……
“谢谢你,彤夙学姐。”
“嘿嘿,偶尔也要依赖一下可靠的学姐嘛。”彤夙学姐拍着算不上雄伟也不至于太贫瘠的胸部说道,“我会试着去游说社团的其他成员,必要的时候我也会提出‘罢赛’来表示抗议。”
“彤夙学姐也没有必要做到那种程度啦。”我在感谢着学姐的好意的同时,也在奉劝她不要太冲动,“我不认为当说客会有什么用,至于罢赛什么的,我想这正中某些人的下怀。总之,彤夙学姐你有这份心意就足够了。”
我明白,孤独的人其实要求得实际上很简单,他们并不需要别人为其出钱出力,有时候只有一句话、一个手势、一个眼神也会成为他们重新燃起斗志的动力,他们真正需要的不过是一只能够将他们孤独的深渊中拉出来的手和一张告诉他们“你并不是一个人”的嘴而已。
啊啦,虽然忘了说,不过我想大家都已经猜到了。没错,我也是“孤独的人”中的一员,而且还是资深钻石VIP会员哦。
几天之后的午休时间,我特地买了面包跟果汁当午餐,跟彤夙学姐约好了在教学楼的顶楼见面。注意,这个不是约会,再次通知一遍,这个不是约会,只不过是一次秘密会面而已。
我以饿狼捕食的架势撕咬着面包,然后喝一口果汁咕哝咕哝地就将一口面包与果汁地混合物咽下肚去。彤夙学姐则是小口小口地吃着面包,要喝果汁的时候还得现将面包放在一旁,双手拿起瓶子想品茶似的慢慢倒入口中——顺便说一句,那时候彤夙学姐在我心里还是运动系淑女的形象,和我身旁某位豪放女完全是两个人。
“说起来,我之前有去学生会打听过,他们从来都没有制定过关于社团选拔校队成员的规定,另外他们也认为田径社的规定是不合理的,因此在道义上我们就占有了一定的优势。”我向彤夙学姐报告我的战果。
“咦,陈植学弟你还去学生会咨询过吗?”彤夙学姐貌似你该注意的地方不在这里吧,“我很好奇你是如何询问,学生会的人又是如何回答你的唉。”
“应该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吧,我就是遵循礼仪先敲门,在得到同意之后进入学生会办公室,然后我诚恳地提出了我的问题,他们也诚恳地解答了我的问题,就是如此。”
“难道就没有更惊心动魄的场面吗?”喂喂,彤夙学姐你一脸的期待是什么意思啊?
“我又不是要找出谁是‘已死之人’,怎么会有什么惊心动魄的场面啊——不要做出那么明显的失望表情啊喂。”
彤夙学姐吃完面包之后,拿出纸巾仔细地擦了擦嘴,继续说道:“这么说,我过去对于‘学生会’这个组织的认识都是错误的咯?”
“或许是受了某些不良学生会的误导吧。说起来,虽说我们的学生会长看上去是一个不大可靠的女孩子,不过没想到她能够网络到四个优秀的人才来辅助她呢,果真是人不可貌相钱必须验钞。”
“咳咳,关于学生会的话题就到此为止吧。”总算有人把跑到临县的话题有牵了回来,“那么,陈植学弟你打算怎么办呢?”
“会这么问,那就表示彤夙学姐的游说失败了吧?”
听我这么一说,彤夙学姐的眼神就暗淡了下来:“抱歉……”
“学姐不必道歉啦,我本身就没有抱什么希望——我的意思是对社团的某些人不抱希望,不是说对学姐不抱希望。”
“哼,我好歹还是拉拢了一些成员的,虽说都是没有发言权的一年级生。”
呵呵,刚才彤夙学姐鼓成包子状的脸再加上一声不满却又俏皮的“哼”,那一刻真是萌煞我也。
“喂喂,怎么突然不说话了?”彤夙学姐朝我挥了挥手试图引起我的注意。
“呃,刚才说到哪里了——哦对,现在我们有了道义上的优势就应该好好地利用一下。”
“怎么个利用法,难道要请学生会出面?”
“不是,那样只会向对方示弱而已,而且要请高人的话我还有更好的选择。”请允许我在此先卖个关子,“再者说了,谈自古以来,判的主导权都是掌握在胜利者和强者的手里,因此我们现在亟需有一场胜利来逆转目前的形式。”
“你是说,我们要和他们进行一场比赛?”
“没错。”越说越兴奋的我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响指,“有了彤夙学姐策反过来的几个人,我们的胜算就又增加了3.4个百分点,之后再选择正确的比赛项目,胜利女神就是我们的专属模特了,嘿嘿。”
“总觉得你口中的‘胜利女神’是只要给钱就会笑的那种什么乱七八糟的……”彤夙学姐甩了甩脑袋,似乎是想把某些东西清除出大脑硬盘,“那个,陈植学弟打算向他们挑战什么项目呢,100米短跑吗?”
我一边悠闲地喝着果汁一边思考着:“要想最大限度地击溃对手,果然还是得用对方最拿手的项目才行呢,嘿嘿。”
“要是把你现在样子拍下来拿给别人看的话,铁定不会有人想和你为敌。”
“多谢学姐的夸奖。”姑且就大言不惭地将彤夙学姐的话当作赞美收下好了。
在这之后的几天时间里,我都在为宣战的事情到处奔走。既然是要搞突袭,就应该有大声朝对方叫嚷“没想到吧”的效果。为此,我走访了隐居在冰雅学院内的各路世外高人,向他们寻求帮助,即使有些性格乖张的高人对我的请求置之不理,但在我诚恳的死缠烂打攻势下,大多数人还是被我的行为所感动,真诚地向我提供了援助。
在一个吹着微风的阴天、气温在14摄氏度到20摄氏度、专家建议我们着薄型套装或牛仔衫裤等春秋过渡装的下午,我找到了田径社那群不可一世的上层人士,向他们提出了“反对禁止一年级生参加校队选拔赛的规定”的意见,同时也提出了向他们挑战的宣言。
“哈?挑战?”前辈们似乎是听到了本世纪最好笑的笑话一般,相互深情地对视了一番,然后带着轻蔑的笑容对我说道,“刚接触田径没多久的新手菜鸟也敢来向我们挑战?可别以为我们从小学开始在田径队的训练都是混过来的。说说看吧,你想挑战什么项目,虽然很敬佩你这个后辈的勇气,不过我们还是会毫不留情地击溃你,让你好好认识一下这个残酷的现实社会。”
啊啦啊啦,上钩啦。俗话说骄兵必败,我平日里的示弱可不是真的在示弱哦。还有,对于这个无情无耻无理取闹的世界我可是有比你们这些“正常人”更清晰的认识。
利用咳嗽将快要忍不住的笑意掩饰过去,我以轻松愉悦的心态对前辈们说道:“那我就斗胆向各位前辈挑战4X100接力赛好了。”
“是我的耳朵有问题还是你小子的脑袋有问题啊?”前本门似乎是听到了本世纪第二好笑的笑话一般,不加掩饰地向我展现着他们有好好地按照牙膏广告上的要求每天刷牙,“你知道向我们挑战接力赛的后果吗?我劝你还是趁我们还没决定下来之前,把挑战项目换成你拿手的100米短跑好了。哈哈,虽说是你最拿手的,不过也不可能会赢过我们,只不过输得没有那么难看。”
“多谢前辈们的好意,不过我还是决定选择接力赛。”
“学弟,不听别人的劝告可是会吃大亏的哦。不过既然你这么坚持,那我们就如你所愿好了。”
“求之不得。”
之后,我们商定了比赛的日期、规则跟输赢的赌注,如果是前辈们获得胜利,那我就退出田径社;如果是我侥幸赢得比赛,田径社“禁止一年级生参加校队选拔赛”的规定将被废除。
前辈们带着稳操胜券的姿态离去,他们轻松的模样就像是去跟某小学的田径队进行友谊赛。
战争已经进入到了最后阶段,而我也不再是只有孤身一人战斗。
“什么,你是让我们和学长进行4X100接力赛的比赛?”在我将决斗的详情告知与我处于同一阵营的同志们时,他们惊讶地反问道。
“对啊,这有什么好值得惊讶的?”我也因为他们的惊讶而惊讶,不过因为装得太像反而失去了效果。
“开什么玩笑啊?”一位一年级生成员悲愤地怒斥道,“冰雅学院校田径队的主力可都是二年级跟三年级的学长组成的,而且他们还是经过了长时间的训练和比赛锻炼起来的队伍,像我们这种临时组合在一起的菜鸟怎么可能会赢嘛!”
“在比赛之前就说这种丧气话,胜利的几率会下降14.7个百分点。”我冷静地提出具有伪科学依据的数据来反驳对方。
“再说了,我们为什么非得要听从你这家伙的安排不可呢?”
“质疑领导者的能力,却又无法提出更有效的建议,组织内部陷入对领导权的争夺,胜利的几率会下降36.2个百分点。”
“够了,我不想再听你胡说八道,本来我就对能够进入校队不抱什么希望,我退出!”
“制造紧张气氛,试图使组织从内部瓦解,团队中混有这种疑似对方派来的间谍,胜利的几率会下降55.3个百分点。”我顿了顿,扫视了在场所有人一番,“对了,抱有和这位同学同样想法的人请立刻离开,我希望选择留下来的都是有理想有抱负有信心有毅力的‘四有同志’。”
我的话音刚落,人群中就出现了一阵骚动,陆陆续续有人起身离开了现场,有人甚至还留下一个包含着各种意义的回眸,不过被我理所当然地无视了。
“剔除了组织内部的不稳定因素,胜利的几率会上升42.8个百分点。”
“你那些个莫名其妙的数据是怎么算出来的?”一直与我站在同一阵线,不会受到突发事件影响的彤夙学姐好奇地询问道。
“瞎编的。”我用只有我们两个人可以听得到的声音简要地回答道。
“我就知道……”
我重新审视了决心留在这里的人,笑了笑说道:“太好了,剩下来的人还有3人,我还担心走掉的人太多结果连一支接力赛队伍都组建不起来呢。”
“原来你根本就没有考虑过出现那种状况该怎么办吗?”彤夙学姐扶额汗颜道。
和大家商量了跟决战有关的事宜之后,今天的任务就算结束了,我和学姐一同朝学校大门走去。
“说起来,刚才那位跟你发生冲突的学弟,其实是你安排的棋子吧?”彤夙学姐冷不防地开口说出这么一句话。
“才不是什么棋子呢,我不过是很友善地请别人帮了一个小忙而已啦,呵呵。”这样就可以毫不费劲地将那些摇摆不定的人清除出团队,也可以坚定同一条战线上的战友的决心,何乐而不为呢,“不过,学姐是如何看出来的?”
“和你认识这么久,多少也会了解一些你的行事风格嘛。”
“这样啊……”
“还有,把4X100作为挑战项目,一定是有什么特殊原因吧?”
“呵呵,的确如此,我偶然间得到了名为‘机遇’的种子,只要播撒出去,等待它绽放出名为‘胜利’的花朵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