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说她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只有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就这样吧,挂了。”
我督了一眼旁边躺在病床上玩手机的齐萱,打算挂断电话。
“诶,等一下。”
“怎么了吗?”
“找时间回家吃个饭吧?你爸他……”
还没等她说完,我就挂断了电话。虽然这么做实在有些不礼貌,但我还是讨厌别人和我提起他。
“哎呀,你就回去一趟吧,省得爸天天念叨你。”
虽然我并没有开免提,但齐萱大概已经凭着自己的小聪明猜出来电话的内容。
“看你这么精神,应该是没事了,我回去了。一会你妈会过来看你。”
我把手机装进裤兜,准备收拾完东西就回家。
齐萱一脸坏笑的看着我,说道:“这就走了吗?”
“本来你怎么样也不关我什么事……”
“哈哈,就算你这么说,其实你还是蛮关心我的吧?你刚到医院那副气喘吁吁的样子,是接到听说我被车撞了后的电话就立马赶到医院了吧?”
嘁,她好烦啊。
“我那是以为你出啥大事,不好和你妈交代,结果居然只是伤到了脚趾骨,害我白担……白开心一场。”
“哎呀呀!”她够着身子拍了拍我的肩膀,“你真是老傲娇了,明明就是担心的要死。”
“躺好了,别乱动。少自恋了,我才没有担心你。”
这是骗人的。
得知她出事的时候,我手机都吓得掉地上了。赶来的路上也是害怕的要死,刚下车就一路小跑来到医院。
如果把这些都告诉她,她估计要得意忘形的挖苦我好几个星期。所以还是不要告诉她好了。并不是我因为不好意思才刻意隐瞒的。
“我走了啊,你妈一会就来。”
“哥。”
临走前,她叫住了我。
“干嘛?”
“……明天,明天也要来看我啊!不许咕咕咕哦!放着怎么可爱的妹妹不管简直就是丧尽天良的行为!”
我维持着脸上的面无表情,假装冷淡的回复道:“好、好,知道了。”
“敷衍!”
她不满的抱怨了一句后,把自己的头埋进被子里发出“咯吱咯吱”的笑声……这是在干嘛?迷惑行为。
“走了,明天见。”
“明天见。”
她把头探出被子督了一眼,似乎有什么话要说,但并没有。
走出医院,外面的天空已经被黄昏腐蚀,应该用不了多久,夜晚就会悄然降临。
说起来,最近天黑得似乎慢些了。
哦——
此时我才后知后觉,现在已经是春天了。
不过还有不到一个月就到立夏了……立夏就是夏天开始的意思吗?
我一直以为四月才是真正的进入春季啊。话说春天到底是从立春开始,还是从春分开始才算啊?北半球的话是应该是四月份吧?但我又听说春天是从3月份到5月份……春天的定义真是模棱两可啊。
不过算了,反正对我来说春天就没有什么特殊含义,也不用刻意的去记住。
嗯,毫无意义。
#1
我靠着阳台上吹着夜风。
我很喜欢被清爽的风划过身体,除了舒服以外,还能让我每到夜晚就开始胡思乱想的脑袋清醒一点。
不过,马上就要有蚊子出现了,差不多也是从四月份开始。到那个时候,我就再也无法站在阳台上享受风的抚摸了。
“呼。”
我拨通了酝酿了好久的座机号码。
果然这种时候,挺让人不好意思的。
“喂。哪位?”
电话拨通后,立刻传来中年男人的声音。
当我将手机贴在耳朵上的时候,才意识到厚着脸皮对于一个社会人士来说有多么重要。
“喂,老板。”
“齐让啊?这么晚了打电话干嘛。”
豁出去了!
“我想……再请几个星期的假。”
果然这种事情很难说出口,更何况前不久我就“请”了半个月的假,才过来几个星期就又请,老板绝对会生气的。
“……这样啊,前不久不是刚请假了吗?”
老板用着不情愿的语气绕过我的请求,直击我的要害!
“最近……家里遇到点事情。不过等我忙完这阵……”
“小让啊……我这么和你说吧,就你请长假的那几天,我发现我们店里好像不怎么缺人手……”
之后我自动过滤掉那些怕伤人而装饰起来的委婉说法,大概老板想要表达的意思就是:我们店也不缺你一个,你经常请假我也不好办,你以后就不用来了。
“……好的,我知道了,这段时间麻烦您照顾了。”
挂断电话,一种突如其来的心酸感与不甘心填满了我的大脑。
我现在的心情百谷杂粮,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像这样的事情以后一定还会遇到许多吧?这个社会就是这样的无情,有时候被抛弃的理由也仅仅只是“不被需要了。”这么简单。
真是残酷啊……
不,是我错了。
如果这个社会仅仅只是不公平、不包容、不讲道理、不讲情意、不合心意,失败了无法重来,犯错了必须承担后果,做了不好的事就要负责任——这根本不能被称之为“残酷”。
这是社会的本来面目,只是我们一直待在学校这座温室里,身在和平时代的我们早就被惯坏了。细皮嫩肉到一旦受伤就开始哭天喊地,玻璃心到一旦失败就怨天尤人。
这个社会并不残酷,是我太懦弱了。如果这也算残酷的话,那对真正经历过“残酷”的人也太不公平了。
比起“残酷”,应该是说这是“现实”。
既然这个社会这么现实,那我也该现实一点。
虽然我很清楚,但我还是有一种拨打举报童工的电话背刺老板的冲动。
不过还好被我按耐住了。
“不早了,睡觉去吧……”
#2
三个星期前。
警察局的某间办公室里,两位身着警服的男人正在问少女一些问题。
“也就是说……你和嫌疑人是完全不认识的对吗?”
“嗯,是的。”
少女抚摸着脖子上的伤痕,点了点头回应道。
“最后一个问题,案发之后,你是怎么被嫌疑人挟持住的?”
这里说的“案发”指的是不久前西私中发生的因校园霸凌而起的学生恶意伤人案。而正在被警察询问的少女正是那天出现在天台上的人质。
警察之所以会问这个问题,一方面的原因是因为当天学校的监控设备正在维修,案发之后几乎所有的学生都被吓跑了,目前还没有目击者。
“我那个时候刚才旁边的厕所出来……然后听到有人喊了一声‘杀人了’我以为是他们在打闹就没在意,结果经过走廊的时候和那个男生撞了个正着……之后,我就不太记得了。”
“不记得了?”
“嗯,医生应该和你们说过吧?”
“医生说,这孩子因为脑震荡导致近期一部分记忆遗忘了。”
一旁记笔录的警官小声提醒道。
“这样啊……那你记得被挟持后有反抗过吗?”
“嗯……应该有过吧?还是不太记得。”
少女挠了挠头发,紧皱着眉头,十分卖力的回忆着。
#3
“谢谢你的配合,老朱,你送这孩子回家吧。”
“不用了,警察叔叔,我自己一个人回家没事的。”
“那你路上注意安全。”
“嗯。”
少女转身走出警察局,站在马路边望着来往的车辆,拦住了一辆出租车。
“师傅,城西大道。”
“上来吧,小姑娘。”
少女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汽车发动,离开了警察局,车内的后视镜上多了一丝得意洋洋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