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安自己艰难地爬到榻上，夜里窗外吹进冷风，也没有侍臣帮他关窗，最后只好自己去关窗。他被女帝搞的内力尽失，疲惫不堪，又来这一遭，想起那些累累白骨，晋安暗自庆幸自己竟然是罕见的极热之体，否则也要死在这。
半夜里，金鳞宫女帝被噩梦惊醒，白虎趴在榻下听见动静也醒了，女帝抱着白虎的头，看着满室华美却只有一人一虎，连个能说话的侍臣也没有，不觉伤心起来。
“朕这一辈子从没和人拥抱过，只有卫瑶以蛇化人，和朕相拥而眠，否则朕真的可怜至极。”女帝自言自语，抚摸白虎脑袋，“但是卫瑶终究是一条蛇。”
白虎点头，卫瑶以前日夜和女帝同行同眠，就连吃饭喝水都一起，享尽盛宠，鸠摩国里所有皇女、贤者、将军的名声加起来也没有卫瑶响亮。
圣宠过多，必招流言。
卫瑶自己也常常忍不住，跑去邻国吃人解馋，惹来骂名，她又孤高，只和女帝玩耍，看不起其她人，渐渐被弹劾，搬出金鳞宫，甚至女帝被逼着要撵蛇回山、斩蛇除害。
现在卫瑶沦为金安公主的大侍臣，实在丢脸至极。
女帝道：“刚才那金安公主，竟然没有当场去世，而是全身而退，实属罕见，难道天母神母终于开始眷顾朕了吗？”
白虎乖巧地趴在榻下。
“他可能已经睡下了。”女帝微笑，“金安公主是上天赐给朕的好东西，朕会好好对他。”
卫瑶和手下军伍在宫外院子里燃篝火烤鹿喝酒，她想着晋安的脸，知道他现在估计已经死了，那等美人注定薄命，她也没办法，只能在他生前对他好一些。
等到天边鱼肚白泛起来，卫瑶让手下准备好精细的鹿肉、上好的松茸酒，自己叼着食盒，从废弃宫殿一路游到金鳞宫后门，努力避开行人，她吐着血红信子，两眼翠绿莹亮，身体爬过房檐，卷着柱子探下头，用脑袋顶开窗户，看见白虎蹲在窗下打呼，便先把食盒放到桌上，小心翼翼地不碰到家具。
她回过头来叼住白虎后颈，像提小鸡一样把老虎叼起来，晃着身体，得意洋洋钻进殿内，可就算再小心，也把一众精致摆具、桌椅都撞的东倒西歪。
女帝正侧躺在榻上，微拢锦被看一本书，闻声笑骂：“你又作死。”
半晌，她身后闪出一个两人高的黑蛇头颅。蛇嘴里的白虎拘谨地垂着四足，可怜兮兮地望着女帝。
女帝伸手摸摸蛇头，白虎终于被放下来，卫瑶拱到女帝面前，脑袋把女帝整个人都压住，她全身把室内都给占满，白虎只能找到一小块地方伏下。
卫瑶自从被赶出金鳞宫，就和二皇女、三皇女签下契约，不许再以人身进金鳞宫迷惑陛下，就算进也只能以蛇身。
这样一来，女帝也不会因为能和活人相拥而对卫瑶特殊待遇。
卫瑶感觉受到奇耻大辱，自此就很少进宫，而且她体型过大，一旦进宫，少不了东撞西推，像地震一样。
女帝抱住卫瑶的大脑袋，被她的信子一舔，全身衣服顿时湿透，女帝也不嫌弃，却突然咳嗽起来，吐到榻上一滩血。
卫瑶不敢再压她，自己缠到廊柱上，瘪着嘴，十分担忧。
宫外走来大护法派来的侍臣，带着晋安，晋安刚刚又被洗了一遍澡，还抹上香膏，好像要把他油炸了似的，侍臣一见到金鳞宫的牌匾，就忙不迭地退下，晋安只好自己一个人进去。
他打开门，吓个半死，地上弯弯绕绕、蜿蜒曲折，墨一般黑，根本没有落脚处。
晋安以为宫里有什么怪物，吓得要往外跑，黑乎乎的东西突然弹了一下地板，从他胯..下钻过去，向上卷住他的双臂，把他抬到半空。
晋安这才看清这不是黑沼泽，不是脓液，而是蛇尾。
他被轻易缠住双手，身上只穿着薄衫，被坚硬的鳞片蹭着双腿，耳根泛红。
女帝正在运内力压下病气，没时间管他，黑蛇把晋安放趴在横梁上，吐信舔他的脸。
晋安只感觉自己被泡在池塘里，闻到又腥又冲的味道，突然觉得熟悉，再看自己面前这个小山般的蛇头，上面一双翠绿的三角眼。
卫瑶舔了一下眼前的人，尝到香膏甜甜的滋味，于是张开血盆大口，露出两只獠牙，要把他像糖一样含在嘴里玩，女帝骂道：“卫瑶，还不把公主放下来。”
晋安差点以为自己要被吃，转眼间就被温柔地放到榻上，卫瑶探下脑袋，不敢置信晋安竟然还活着。
女帝身上也都是蛇唾液，她下榻道：“朕要沐浴，金安公主也来。”
晋安巴不得和她一起，免得被大蛇吃掉。女帝握住他的手，知道这是活人的手，心里欣喜，两人来到院内的温泉处，没想到卫瑶也跟来了。
她身体缠了七八根柱子还留下一大截蛇尾，晋安这时才信了大护法说的“卫瑶是几十米长的巴州大蛇”，惊魂未定，女帝坐进温泉里，他也跟着进去。
女帝大喇喇地抱住晋安，一只手臂勾着他脖颈，另一只手到处掐弄，若有所思地看着远处的卫瑶，忽然笑道：“卫瑶，朕想看看你会如何玩公主。”
卫瑶一怔，见女帝并没兴师问罪的意思，才放下心来。
女帝拍拍晋安的脑袋：“公主见到如此大蛇，难道就不会春心萌动吗？”
——萌动个鬼啊！
晋安之后才知道女帝所谓的春心萌动是什么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