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话、每代皇帝都没有一点秘密。”晋安扶额,“你们这样实在太过分了吧。”
女官们对视一眼:“秘密?”
“对啊,每个人都有的,也可以叫「隐私」。”
一个女官解释道:“可这是当今圣上专属的待遇。”
“哈?”
另一个女官晃晃手里宛如记账本的册子:“陛下不喜孤独,但龙体威严,令人不敢近前,我等记录陛下日程,也是怕陛下不小心伤害别人。”
“对啊,陛下很喜欢我们的陪伴的。我们是一直陪伴陛下的忠臣。”
晋安这才知道,女帝惧怕孤独到宁愿让别人窥探自己,来满足自己和人亲近的欲望。
而这些史官,不仅得到巨额赏赐,似乎也都乐于做偷窥狂,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这.....变态啊。
晋安仔细想想,如果自己出生开始就不能和人碰触,一碰别人别人就死,那肯定会被像躲避瘟疫一样避开吧。
伤心的时候只能和卫瑶那种食人蛇变成的人拥抱,没法在家人怀里撒娇,要坐很远才能对话,过节的时候甚至不能一桌吃饭。
那样长大的话,肯定很痛苦吧。
毕竟人是群居动物。
晋安回去看女帝,见她已经洗完澡,呆坐在窗边。
“公主快来。”女帝一见他来,就敞开双臂。
晋安走过去放下食盒,女帝扑到他怀里,双手绕到他背后,眼睛亮晶晶地凝视他,开心地笑:“朕得公主,乃是一大幸事。”她说完又俯身扯开晋安衣襟,咬住茱萸,晋安感觉很疼:“先吃饭吧,陛下。”
女帝按住他又咬又嘬了好一会儿才放开。
等到女帝喝了松茸酒,用刀插着鹿肉吃起来,酒意上脸,满面绯红,眼神迷离,摸了两把晋安的脸,晋安趁机开启话题。
“陛下,您活着对大家都好,还是喝药吧。”
晋安说完就觉得自己是聊天鬼才。
女帝嘴对嘴喂他吃了一块鹿肉,冷笑道:“朕有罪,活该去死。朕的母亲就是因为朕才去世,朕要用这条命还她的恩。”
“陛下,现在国里不是很乱吗,您不找魔教报仇吗?就算是人血,也是没办法的事啊,再说都是死刑犯的血.....”晋安乱说一通。
如果别人这么说,女帝早就发怒了,但现在她只是握住晋安的手不松开:“朕死之前还能和真正的活人相拥、共乐,已经是上天给朕的隆恩了。”
少女娇媚如花的脸庞靠到晋安肩上,呢喃道:“朕死之后,你也陪朕一起好不好?朕在阴间也想和公主携手同存。”
她的胸脯贴着晋安,双色异瞳希冀地望着少年,痴迷的样子让晋安直冒冷汗。
乖乖,这是让他陪葬的意思啊。
我能说不好吗?会不会分分钟被喂蛇.....
“陛下....”晋安不知道说什么。
女帝抱他更紧,呼出酒气,小脸酡红,居然就这么睡着了。
晋安看女帝也不沉,索性把她抱起来,打算抱回内殿榻上,白虎却突然挪步过来,挤走晋安自己驮着女帝,晋安发现这是只母虎。
“陛下去世的话,你会不会也跟着陪葬啊?”晋安无奈地问。
白虎抬爪子走,不为所动。
晋安跟过去:“你会变成人吗?能听懂人话吗?”
“你这么乖不像老虎,倒像只猫。”
“喂喂,说话啊。”
白虎把女帝拱到榻上,叼着被角给她盖上,回头一口咬住晋安裤腿,衣衫顿时碎裂,白虎尖牙毕现,威胁着要咬晋安的腿。
晋安吓了一跳,见它血盆大口,也不好再皮。
转眼已经夕阳西下,女帝睡梦正酣,晋安运起内力,发现依然被冰寒之气尽数废掉,难道他再也练不了内功了?
看来所谓的极热之体也不能保住内力,只能保住性命。
门外突然火光通明,嘈杂大起,白虎踱步出去看,又悠闲地踱回来。
“母皇醉酒了,不会醒的。”
“你说的那人真能触碰母皇?”
“太好了,快把那男宠叫来。”
三个少女高声对话,她们都骑着马,身后跟着几队随军,但没有进内殿,而是往金鳞宫偏殿去了。
一路军士举着火把走过,晋安趴在窗边看,门又被侍臣推开,仿佛知道女帝睡着了似的:“金安公主,将军们有请。”
晋安隐约知道女帝为什么会睡的这么沉了,他想起卫瑶当时得意的笑容。
金鳞宫偏殿就在鲤鱼池南边,三层小楼,一楼只有层层锦帘随风摇动,无门无窗。鲤鱼池边上就是石桥,石桥远处是碧波湖。
“金安公主能触碰母皇,乃是天意垂怜。”
“就让这小公主给母皇喂药吧。”
“若不是母皇万年寒体,我当女儿的,就是强行喂药也得让母皇喝下去。”
三个少女的交谈从帘子里传出,随军在殿外排长队站着,晋安从中间走过,被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属实尴尬,她们看见他脸上、脖子上的痕迹,窃窃私语。
“禀三位大人,金安公主已经到了。”
军人把晋安领进去,掀开帘子,晋安看见三个身穿盔甲,腰佩长剑的高瘦少女,烛映雪颊,玉手素颈,红唇淡眉,都盘起长腿在榻上坐着,不怒自威,居高临下地打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