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家？」
理所当然应该是的吧。
「为什么......阿格斯？」
他有点混乱了。
怀里的布洛妮娅晃动了一下身体把他的思绪拉了回来，好像是在让他把自己放下来。
但布洛妮娅显然已经不会走路了，他只能小心地在旁边搀扶着她。
少女要强地撑起了虚弱的身子来减少他的负担，然后依旧像是梦游一样，一步一步拉着他从玄关向屋里走去。
“这、里，是？”
“客厅......布洛妮娅很喜欢玩游戏呢。每天回家之后我都会陪布洛妮娅玩游戏，但布洛妮娅实在是太强了，不管我怎么练习都赢不过啊。真的是很打击人的信心。”
“嘿嘿~很，开心~”
“那、边？”
“那是厨房哦，我们之前还在那做过甜点。刚开始我把厨房搞得真是一团糟啊，你看到都被吓了一跳。然后你就走过来说，由我负责指挥，你负责动手，我们一起完成了布丁，还互相喂着吃了。”
“布丁、很，好吃~”
“这，个？”
“这里是布洛妮娅的房间，刚开始布洛妮娅来到这里的时候可是很冒失的，好像还很警戒我呢。”
“不、对！”
「诶？怎么突然生气了？」
“很......高、兴~”
「表情又柔和下去了......」
“这样啊......来到这里之后布洛妮娅老是很贪睡，每次都要让我来叫醒，有时候还会提出很任性的要求，那块墙也是布洛妮娅不小心弄坏的......”
“对，不起......”
“啊，不是，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只是觉得虽然有些让人烦恼，但是有一点可爱。”
“唔......”
「啊，害羞了。那是什么表情......好想拍下来。」
“那，这边......”
“额，那边是我的房间哦？”
“嗯。”
“好吧好吧......”
走过了一段一直吱呀作响的地板，他们来到了应该是最后一个地方的门前，他帮布洛妮娅推开了房门。
他的房间，没什么亮眼的，一张床一套书桌，说是刚刚装修好也不为过。
但是布洛妮娅却对这样的光景露出了让人垂怜的笑容。
“喜，欢，这里。”
在他还在愣神的时候，布洛妮娅又有了动作。少女向里面迈着步子，然后轻车熟路地钻进了被窝......
“这、里......”
这是要他也躺上去？这，这不对吧？现在不是做这些事的时候啊......（指午觉）说到底自己就不能和布洛妮娅做这些事啊？（指一起睡午觉）
“K？”
“好吧。”
没办法了，这次回来就是满足布洛妮娅的愿望的，不能违逆她。
他有些僵硬地也侧躺了上去，不过明显和布洛妮娅隔了一个人的距离，床大就是好啊。
只是布洛妮娅好像有些不满地抿了抿嘴，然后又钻到他怀里去了。
只能希望没人看见了......刚刚那么久幽兰戴尔都没有追过来，这里应该没人会来了吧？
“我，好像，做了个梦，一个，只有雪的，梦，那个梦里，只有、两个人，但是，我，看不清、他们是谁......”
时隔多日，他又一次抚摸起了布洛妮娅的柔发。
“一定是很重要的人吧，没关系的，以后会想起来的。”
“我看见，他们两个，很开心，心里，很暖和~”
布洛妮娅扬起小脑袋，把小手伸出来摸着他的脸，像是梦呓一般对他轻轻说了句话：“谢谢你......对不起。”
然后就慢慢睡了过去。
确实是睡着了，她那平稳的呼吸就是最好的证明。
他为没有往最坏的方向发展而舒了口气，但又难受起来，这样下去只会更糟，符华还没消息，在她回来之前得再想想办法。
说起来刚刚他好像是用了阿格斯的力量回来的，会不会自己已经恢复了一些了？
可是即便如此啊，阿格斯对他自己以外的目标基本上都只能使用破坏性质的力量。回复伤势什么的以前也有试过对其他人用，但完全没反应......
不论如何，他准备在布洛妮娅身上试试，如果有奇迹发生就好了。
以前只要一个念头就可以，但现在他好像没法那么便捷地用出来。嗯，集中精神，找找以前的感觉......把治疗的念头放在布洛妮娅身上......
嗯......
不行了，蔫下去了。
刚刚那个裂缝到底是谁......
“看样子我来得不是时候啊。”
“唔啊......你走路都没声音的？”
为了不惊扰布洛妮娅，他连被吓到都变得小心翼翼的。
只是没想到最后竟然是被赶来救援的符华捉奸......她刚刚怎么通过那一段总会吱呀作响的木地板的？
这不重要了。
“不，你来的正是时候。”
“你知道布洛妮娅现在的状况吗？”
以防万一还是问一下，如果她不知道情况就简单明了地告诉她，不能再因为琐事浪费时间了。
“嗯，‘羽毛’告诉过我了。”
羽毛？指的是第八神之键吧。
“也就是说你其实一直都知道她的情况吧，有什么办法么？”
他从被窝里轻轻退出来，最后看了布洛妮娅一眼，转身走出门和符华商议。
符华现在的服装，和上个纪元在逐火之蛾时他见到的一模一样，应该是爱丽丝拿出来的，不知道她会不会为其他人也设计一些作战服呢？
而符华现在双手环抱、背靠着墙，脸上也是肉眼可见的憔悴，很难想象前线到底是什么样的地狱让她累成这样。
“事实上这根羽毛也只是我以防万一设置的，除了简单保护一下她之外并没有太多力气。”
“布洛妮娅强行和第一律者核心融合这些事情你知道了？”
“嗯。”
“按照羽毛里留下的信息，第一律者核心似乎正在尝试修复布洛妮娅的身体？”
“修复？什么修复会弄成这样啊？”
“毁灭后再重造。”
“......”
布洛妮娅在上次战斗里受的伤应该早就好了才是，而且即便是需要休养的内伤也不应该会让她失忆。
如果要说布洛妮娅的神经系统有什么隐疾的话......
“可可利亚的那个实验么？”
导致布洛妮娅双腿不便，失去表情管理能力的那个实验。
如果按照符华说的来思考，那么第一律者核心现在就应该正在破坏那些有所缺陷的地方然后再修复，所以布洛妮娅才会出现这些天来的症状。
当然这也只是一个猜想。
“看来你还记得啊，再多的事情我也不说了，直接讲结论吧。很抱歉我也没有很有效的办法处理第一律者核心，而且爱丽丝那边很忙，所以我能做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用羽渡尘让她一直睡过去，然后用这个暂时抑制住第一律者核心的力量。”
她从腰间的储纳盒里拿出一个小盒子，像是用来装戒指的，不过打开之后他发现里面只有一个小铁钉。
不对......这东西有一种奇怪的存在感，盒子打开后，他就好像确确实实能感受到这东西的存在一样，说不出的异样。
“这是......”
“魂钢，爱丽丝给的。”
“这玩意就能？”
“当然不是，魂钢是特殊的，它能承载一些寻常物品没法储存的东西......这是爱丽丝交给我的，她应该做了些什么吧，我基本上也只是回来办事而已。”
“这样。”那就够了。
“不过这也只是在拖延时间而已，如果这边找不出来安全分离律者核心的办法的话，那至少要等到爱丽丝那边稳定下来之后才能分出精力回来找解决办法。”
“你们那边这么吃紧么？”
“嗯。”
“啊对了，布洛妮娅睡过去后让我也去前线吧，我刚刚从圣芙蕾雅回来的时候又使用了阿格斯的能力，说不定能帮上忙。”
“......不，关于这点的话、”
符华顿了顿，然后吐了口气。
“钥▪哈尔斯，你已经从‘保护爱丽丝’这个使命中解放了。”
“刚刚那个裂缝其实也并不是你的力量恢复了，你确确实实没法再使用阿格斯的力量，现在的你完完全全就只是个普通士兵。所以、就像所有从战场勉强归来的那些战士一样，你已经可以退伍了。”
“这是官方说辞，同时也是爱丽丝的意思。”
“嘛、我其实也同意她的决定，所以以后还请你作为一个普通的退伍士兵生活下去。爱丽丝说她给你的终端安置了部分你可能需要的功能，以后你想要在哪、去过怎样的生活我们都不会再过问，但还请遵守普通人的规则。”
所以与天命有关的东西也都基本不能碰了是吧......
在这里退场也还称得上是意料之中了，不过，总算啊，他的使命都结束了。总算从那漫长而沉重的使命中解脱出来了......
“如果我说还想来圣芙蕾雅看看呢？”
“如果你可以的话。”
不拒绝也没同意啊。
但是就目前的情况来说，应该很难再回来了吧。
首先是他既然被爱丽丝赶了，那也没脸再继续待在这儿了。她们那边的情况看样子不是短时间内可以解决的，所以大概很长一段时间她们都不会再回到这里。
布洛妮娅这件事情最后只能交给幽兰戴尔她们解决，如果事情一直没有进展，大概也会转移到更加齐全和先进的设施里去。
那个能回响着众人欢声笑语的圣芙蕾雅学院，大概已经不在了。他本来还挺中意这里的，不过以后就见不到她们了吧。
他微微转头看了一眼那扇熟悉的门，放弃了打开它的念头。
“我明白了，那么，祝你们武运昌隆。”
从现在开始，这位少女已经不再需要他来保护了——其实前段时间就已经反过来是少女在保护他了。
算了，反正再之后他与这位少女也就没有交集了。
唉......即使完全可以接受，但心里还是会难受啊。
他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
让这位舰长远离她们是爱丽丝的决定，不过同时也获得了大家的一致认可。如果他还能借用阿格斯的能力暂且不提，但爱丽丝坚称他已经不会再使用了，在派符华赶来时还特意强调就算哈尔斯说自己还能使用力量，也要打消他的念头说那不是他做的。所以她刚刚撒谎了，一个很简单的谎言，甚至都没为其解释。这也展露出了哈尔斯的一个弱点，对信任的人会无条件信任，哪怕对方说了与自己推论不同的事情，他也会脑补很多事情尽可能地来否定自己。所以让他离开这里也是在保护他。
其实就算这个人想一直住在这里符华也不会说什么，不过如果出去游历就是他的选择，那么她也还是挺支持的，毕竟她确实觉得这个人需要换个环境生活生活，弥补一下残缺的性格。
把哈尔斯送走花了不少时间，符华看了看手里的怀表，爱丽丝腾给她的时间并不多，目送着那个人远去之后，她开始着手布洛妮娅的事情。
推开门看着少女紧皱着眉头的睡颜，符华也分不清布洛妮娅是因为哈尔斯的离开在难过还是因为身体不舒服。
“不知道他会不会有所成长然后回来救你呢？”
几分钟之后，她就要继续回到爱丽丝身旁帮助她稳固前线——将整个切尔诺贝利笼盖，不能让崩坏之潮有任何机会逃出来。
即便拉到了天命和逆熵的大部分兵力，但管住整个切尔诺贝利也还是有些勉强，况且现在还处于战始，策略和士兵还需要磨合，身为上个纪元的基因融合战士，她需要承担更多的工作。
所以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她应该都不会再有时间来照顾布洛妮娅，而当奥托发觉哈尔斯消失之后，或许短时间内不会有什么行动，但他肯定会让布洛妮娅成为实验对象的。
因为他已经疯了，为了所谓的救他心爱之人，为了将一个自己选择死亡的人复活，哪怕只有一点可能，他也不会放过。而和律者核心融合是一个重要的素材，更何况这个律者核心还是第一律者的核心——说不定和虚空万藏会有什么共鸣。
所以，她拜托了幽兰戴尔，因为她看出那个人含有一颗正义之心，而且是真心为了保护他人而选择的与崩坏对抗。但符华也知道幽兰戴尔是为奥托效力，因为奥托以前救过她。所以她只拜托了幽兰戴尔尽量保证少女的安全，如果是幽兰戴尔的话，在保护他人的这份心意上，应该是不会向奥托妥协的吧。
她也只能相信自己的眼光了。
或者等哈尔斯有足够的胆识和能力后回来把布洛妮娅救出来并治好，不过她对这一点并不是很抱希望。
画面切换回来。
符华将手轻轻印在布洛妮娅的额头，自己也缓缓闭上眼，如火一般艳红的光芒在接触的地方亮了起来，几息之间便又熄灭了下去。
再看布洛妮娅的表情，已经变得十分安稳可爱了。
“这样一来也能暂时不用害怕出事了。”
然后符华将那个盒子拿在手里，从里面取出了爱丽丝给她的那一根魂钢——其实大概比普通的针还要细短一点——温柔地解开布洛妮娅睡衣前两颗扣子，一边注意布洛妮娅的表情，一边缓慢地把魂钢插入了她的胸膛。
如果第一律者核心在体内有实体的话，那里就是离第一律者核心最近的位置，哪怕假想出一个实体也一样。
而魂钢上负载着爱丽丝用来让第一律者核心失去活性的某种波，本来律者核心也没有多活跃，所以应该能管上很久吧。
做完这些，幽兰戴尔和丽塔也赶到了她这里。是符华回来时让她们来一趟的。
“之后就拜托你们了。”
“嗯，没问题，在我判断的条件内，我会保证她的安全的。”
听完这些，符华乘上停在院子里的飞行器，没有任何停留地远去了。
幽兰戴尔也将沉眠中的睡美人亲手抱回了那间研究室，里面迎接她的是等候多时的奥托。
只能说幸好符华有提前拜托过幽兰戴尔吧。
圣芙蕾雅学院于此刻完全沉寂下来，不知道以后，这里是否还有机会再响起笑声呢？
ps：没完结，往后一点笔者会补充一些人设，比如 在这一本里 怎么和布洛妮娅认识的，还有舰长的身体情况，爱丽丝的设定什么什么的，大概是以外传的方式。其实还是有主线的，不过下次再写到主线时这本书里的时间应该会过了很久。最后是关于上面这几章......其实最近玩了几部小射击游戏所以写得有些废萌.....柚子怎么还不发新作啊（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