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大理寺天牢中。
昏暗的烛火勉强照亮了牢房,凌剑阁的几个分别被各自关在在相邻的牢房中。
关押他们的牢房被人特殊照顾,里面看不出来什么,外头的墙壁上却被贴满了符咒,形成了一处结界,将他们这几只小苍蝇牢牢的困在了其中。
自知没法逃,在最初的闹腾后,凌剑阁这几位也各顾各的开始用自己的方式享受着牢狱之涯。
其中最多的,莫不过蹲墙角画圈圈。
画圈圈~
画圈圈~
一股黑漆般的氛围莫名的传开
道生只感觉周围传来了一阵阵有如实质的怨念将自己包围,压得自己透不过气来。
但这种精神攻击顶多算得是辅助,真正让他抬不起来头的,则是住在隔壁一直在数落着自己的游菱。
“大师兄,我该说你什么好呢……”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就算被摸头,也得脸皮厚。”
“再说了,平时我也不经常摸你头吗,也没见你怎么样。”
“怎么今天就是换了个人,你…你就断人家子孙。”
游菱恨铁不成钢的说话声成为了天牢中唯一的动静,可怜的道生面对如此情景,也只能老老实实的低着头,嘴巴里有蚂蚁才听得见的声音稍微带点不服气的囔囔着:
“不,事情没那么简单,他还想拿手捏我脸。”
虽然只是徒劳的吐槽,却还是被近在咫尺的游菱听到了耳朵里。
“大师兄,你过来一下。”
“哦~”
道生丝毫没搞懂游菱突然说这句话的意图,便老老实实的凑了过去。
“再靠近点……”
挪挪~
“把头探过来。”
探~
游菱同步伸出手~
下一刻,道生发出的惨绝人寰的鬼叫声。
“啊啊啊嗷!嗷!”
“好痛,师妹,轻点轻点!”
“现在知道痛了?”
“不就是掐个脸吗,老娘今天就要当着在场所有人面掐了!”
“常言道,物以稀为贵,我到时候看看你的脸到底有多厚,能厚到稀世之宝的地步,捏一下还要让人断子绝孙!”
“呜呜呜,师妹我错了,快点松开。”
“知道错了就好,哼!”
被两人这么一闹,牢房里原本沉闷的气氛倒是活了不少。
仲菲子本是背对着他们坐在那里,不知在干什么,此时却能听到从她那传来的低笑声。
此时此刻,整个天牢里最郁闷的两位,无非就是陆仁易与贾蒋了。
这两个倒霉家伙先前被门莫名其妙的狠狠一夹,被横着抬去了太医院。
在那个满是草药与书墨味的地方躺了大半天,好不容易竖着走出了门口,却被突然出现的军士抓起来,莫名其妙的被关进了这天牢。
老天有眼,大皇子的事跟他们真的是一点关系都没有,他们两人甚至连那艘船的影子都没看到半个。
莫名蒙受着不白之冤,心情好就有鬼了。
要是光光如此就算了,偏偏那几个负责考官的判官见他们二人浓眉大眼,瞬间就盯上了他们。
两人今天被先后带去审堂录口供,虽然没有什么皮肉之苦,但那个判官以各种绕法问他们同样问题的可怕审讯技巧,这当真是让他们不胜其烦精神萎缩。
方才空气中有如实质的怨念,几乎尽数是出自于他们二人。
可他们能怎么办?
讲理游菱师姐已经在讲了,
打架又打不过道生师兄……
等等,最近好像可以打的过~
但自己两个人又敢打吗?
他们这头趁着大师兄虚弱欺负爽了,凌剑阁那头,自己师傅就要被掌门给欺负爽了。
等到自己回凌剑阁,自己还是要为自己师傅欺负到爽,冤冤相报何时了……
而且现如今,自己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能回凌剑阁都是个问题。
他们也在审堂那里旁敲侧击打听过了,自己这次进来,是因为大师兄把一个皇室子弟给打伤了,似乎还是很严重的那种。
虽然他们也好奇没有了真气简直宛若弱女子的道生大师兄。
是怎么做到将一个平日里养尊处优,营养均衡发育完善的皇室子弟给打的下不了床,但这现实就这么血淋淋的摆在自己面前。
唉,自从离开凌剑阁自己二人就诸事不顺,不管什么时候都能碰到些奇葩的事情,看来当初凌剑阁修建时挑选的风水,当真是举世无双啊。
两人正难兄难弟的互相感慨着,突然听到背后传来重重的门轴转动声,厚重的金属大门被推开。
本来就不大的天牢里,涌进来了一大群外面罩着白袍的士兵,站立在道路两旁,神情肃穆。
他们不光穿着跟外头穿着玄甲的禁卫军不同,眉宇间也更多了一份书生意味的傲气。
但此时此刻这种非常时期。
不管拥进来的是禁卫军还是这群来历不明的家伙,陆仁易与贾蒋的心还是跳到了嗓子眼。
完蛋,
外头正是夜黑风高夜,这场架势,莫非是觉得留着自己几个没什么用,要将自己杀了泄愤?
这两倒霉孩子正胡思乱想着。
天牢正门口走进来个戴着高帽的士人,每走进来几步便突然停下,恭敬高呼道:
“国师到访,闲杂人等回避!”
话音刚落,天牢的门槛便踏进了一只雪绒鞋,扎人眼目的洁白,与这脏乱的地方格格不入。
见到来人,道生还是一副神游的蠢样,一旁的游菱却突然起了精神,抓住自家大师兄的衣服摇了摇,让他把魂收回来,着急的说道:
“师兄,这个人你认识吗?你应该认识的!”
道生挠挠头,满脸的疑惑。
“额,为什么我要认得她?!”
“之前我们被那左明旭带来这京都,你重毒不醒,当晚多亏了这位大人才保住了你的心脉。”
“原来是个医者?莫非是那个瑟魔大皇子请的?”
“不,当时所有人对她的到访都是一脸惊讶,应该是不请自来的。”
“那时她给你服下一粒丹药后便离开了,我还想着她是不是你在哪边认识的朋友。”
“师妹你想多了,我们两个一天到晚都待在凌剑阁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还不知道我底细。”
“就算是朋友,那也是咱们师父的朋友,怎么可能跟我打的上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