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路明非摸出手机，看了一眼，距离上飞机还有半个小时，距离这一天过去也还只有半个小时。
没有新的短信。
窗外的雨没有停。
他最后看了一眼，按了关机，屏幕一片漆黑。
旁边白翎与楚子航正在讨论为何今晚的大排档全部停业，只能吃面包垫一下。
楚子航正承诺之后补回来。
路明非在旁听了不由一笑，也就在白翎面前，楚子航是如此的像一个哄小姑娘的老公公。
“你笑什么？”白翎见到了，问道。
“没什么。”
“收到短信了？”
“没有。”路明非有些尴尬，感觉自己的唯一一点秘密搞得全人类都知道了一样。
这就好比自己的暗恋对象被全班都知道了的感觉。
路明非忽然觉得历史怕不是在重演。
这时候，飞机开始登机，路明非拖着自己的行李走向了登机处。
上了飞机，白翎将一套充气枕头，耳塞和眼罩递给他，“这条航线从北极上空过，十小时，睡一觉就到了。”
楚子航看着路明非。
路明非会意：“知道了知道了，安全带。”
“……”楚子航沉默了一下，“不是，我是想说，诺诺订婚了。”
“我知道啊，”路明非笑着，“我会祝福她和老大的。”
他觉得自己在强颜欢笑，故作坚强。
“你笑的真勉强。”白翎如是说道。
“……”
美联航UA836冒雨斜插入空，掠过安睡的城市，它没有遗落任何乘客，只是遗落了一段来自东西伯利亚的电讯号。
这段电讯号穿越莽莽荒原，找到了俄罗斯移动电话网最偏远的一个信号站，变成电子流游过整张通讯网后又变成无线电流飞离大气层，位于地面同步轨道的通讯卫星捕获了它，它是个接球传球的好手，把无线电报重新投向地面，中国移动的天线捕捉到了它，重新把它变成电讯号。
但它离开了信号站，预备前往的手机没有回应它的呼喊，睡着了。
电讯号游荡在寂静的城市里，上空最后一班越洋航班掠过天空插入云层，这城市里有几百万部手机，但是它要找的那部不知道在哪里。
“祝你生日快乐，李呀李嘉图，祝你生日快乐，李呀李嘉图……让我们一起唱这首生日歌……”沙沙的雨声里，找不到家的电讯号以无人能听懂的方式唱着一首欢快的歌。
没有人听到了，最少在这一天。
这一天结束了，对于绝大多数人而言，这一天和任何一天并没有什么不同。
路明非十九岁。
这一天对于凯撒来讲很多余，最少他现在这么认为
凯撒·加图索靠在一根大理石柱，悠闲地喝着一杯矿泉水，看着那些昂贵的豪华车接二连三地开出Spiendid酒店的大门，最后是那辆山地车。看着骑车人扭动屁股出力地蹬车，凯撒不由得笑出声来。
“很有趣么？”老人悄无声息站在凯撒的背后，加图索家族在校董会上的代言人，凯撒的叔叔。
“对于卡塞尔学院里的普通人而言，校董都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很多人都不知道还有这么个校董会在幕后掌握这权利。但我的拒绝让这次校董会没有任何结果地完了。让你们这些大人物白跑一趟。看着你们一无所获地离开，有的人还要扭动屁股，就觉得很好玩。”凯撒耸耸肩。
“你让我们家族今天在校董会上颜面扫地。”
“叔叔，你知道吗？中国有句话叫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既然你们想这么做，那我让你们颜面扫地又如何？我在忍，但我也想知道我的拒绝会让你如何，其实想想都觉得好笑。”凯撒扭头看了一眼老人，带着微笑。
“你是家族几百年来罕见的天才，所以我认可了你今天的行为，天才，孤傲一点并没有什么，但是……”老人上前，和凯撒肩并肩，“我希望你成为一个领袖，一个家族领袖，能让加图索这个姓氏让每一个混血种熟知，一切，为了家族。”
“可笑，那你还记得我的血脉里还有另一个姓氏吗？”凯撒面露嘲讽。
“……”老人沉默了。
凯撒顿了顿。
“古尔薇塔。”
“是因为你的父亲啊，”老人摇摇头，“看来我们之间的误解很深啊，对加图索家族而言，你的母亲古尔薇格的血统确实说不上高贵。她和你父亲的婚姻，也没有被家族祝福，但是她遗留给你的血统却一点都不卑贱，恰恰相反，你被整个家族认可为血统最优秀的继承者。你的天资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可笑，”凯撒耸了耸肩，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正如配种一般，你们总是觉得自己的血脉高人一等，一个出身卑微的女人，给家族带来了优秀血统的后代，就好比没有人喜欢猪，却喜欢吃猪肉。”
“恨只需要认定一点，而爱是难以永恒的。”老人叹了口气，“我们并没有这么想过，而且，对于医生宣布死亡的人，你希望我们做什么呢？”
“家族爱他的每个孩子。”老人冷声说道。
“家族只是使用它的每个孩子！”凯撒以同样的冷峻回敬,如果我知道这次列席是家族的安排。我根本就不会来。”
老人想了想，缓缓说道：
“按照道理，血统是家族通选新娘的绝对标准，但家族不希望你母亲的悲别重演，你的父亲愿意为你而修改规则。”老人顿了顿，“家族会破例批准你和陈墨瞳的婚约，你们的婚约将得到家族祝福。”
凯撒低着头，沉思了很久，忽然笑了笑，扭头看着老人，“你们觉得这样的提议足够显示你们的慷慨了，是吧？”
“但我已经不耐烦了，带着你的提议和你的家族，”他咬住舌尖，以突出一口浓痰的力量喷出了凶狠的一个字。“滚！”
老人默默地看着凯撒踩着玻璃渣走向圆廊的尽头，直到背后传来从容的脚步声。
“叛逆的贵公子，不是吗？”昂热看着眼前的老人，微笑道。
“昂热？”老人扭头。
“看来你们的谈话很不顺利啊，”昂热挑了挑眉。
“年轻人总是叛逆，他们会长大的。”老人说道。
“哈哈哈，也许吧，不过还是得顾好眼前的事，”昂热笑了几声，“你们要的资料已经被专员找到，预计明天就会到。”
“这是好消息。”
“还有个坏消息，龙王复苏即将迎来新的一轮，所以我们需要一个能担此重任的人，如果凯撒执意拒绝，校董会不会等他，我们会选择楚子航，白翎，或者路明非。”昂热如此说道。
老人脸色微微变化，他说：
“凯撒，会同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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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回来了回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