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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VV- 更新时间:2012/6/7 10:40:01 字数:0

安稳的日子一旦过的久了,连筋骨也松散起来。撒金一边走路一边狠狠地伸了懒腰,只感觉伸长的手臂拉扯着肩膀的神经,好不疼痛。

三个月,三个月什么都没有发生,对于之前那段疯狂的日子而言,现在简直是天堂般闲适。撒金时不时在脑海中提醒自己,这也许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但反复几次之后,人类不可抑制的懒散情绪就占据了原先警惕感存在的位置。所以现在,几乎是想紧张都没对象的状态了。

撒金打心眼里不相信樱雨会就此罢手,回过头来想,自己第一次领悟到仇恨者的心情是在得到了卡罗莱特死亡的消息以后。那种感觉和旁观者的完全不一样,失掉亲人的感觉别人是体会不出来的,就像是自己的身体里有一部分被硬生生地剥离了。生命被残忍地拦腰截断了一次,然后自己再用疼痛感残留的手将其续接起来,完全是一场灾难。对于仇恨者而言,第三方夺走的存者之物远胜过逝者的。那种愤怒与悲恸难以想象,说着劝服的话企图抚平伤口的都是些不知轻重的笨蛋。

诚然,冷静的时候撒金也明白冤冤相报何时了的道理,但是真到了自己头上,还能冷静下来的人就只能说是无情无义了。卡罗莱特刚死那会,撒金也几乎头脑发热到想要把元老院的那些罪人们统统杀光。一想到是因为他们才让自己和兄弟不得不活在自责的阴影中,卡罗莱特还为了赎罪而自杀,撒金就觉得整个人生都被他们毁了。可是他最后还是没勇气动手,至于原因,到现在他自己都还分辨不清。

大概是习惯了在体制下俯首称臣,被压迫被剥削都变成了责任和义务,才会让你没有勇气做出违背社会道德框架的事情来。

贝尔维如是说。撒金觉得很有道理,自己真的是被压迫惯了,总觉得不能做出弑君弑主的事情来。

但要是这么简单就能打破既定的社会规则,那那些老头煞费苦心经营起来的一切就实在太没有意义了,人类也不会追着权力跑了。道德、宗教、信仰、权力,这些东西在逻辑上层层相扣,正是因为它们一旦成型就很难打破,贪婪的人才会这样热衷地去追逐它们。

所以立于这些东西之上的,才能成为英雄吧。

——贝尔维。

撒金走进骑士团总部,大步流星地闯入了贝尔维的房间。

“哟,欢迎光临,今天心情这么好啊,居然想到来看我。”

贝尔维毫不客气地调侃道。

“什么叫居然啊,来看你你还有意见?”

“没有没有,只是想着今天天气不错,应该去马戏团凑凑热闹。”

“啊,什么,马戏团?”

“喂喂,不会吧,”贝尔维一脸嘲笑状,“最近可是很红呢。你这样下去,真的要变成过气的大叔了。”

“如果我是大叔那你不就是爷爷了?!”

“老年人有老年人的好处。”贝尔维不以为然地答道。

撒金不可抑制地想到,贝尔维也是存在在体制之中的,而成为英雄,只是在紧紧禁锢世人的规则之墙上打了一个小孔而已。哪怕这孔只有针眼大小,流窜进来的新鲜空气也足以让整个世界为之动容。

“要不然我们去看看?听起来挺有意思的。”贝尔维今天颇为兴致勃勃的样子,不过撒金觉得这只是因为这人向来精力过剩。

“我可没兴趣陪你去看猴子戏。”

“所以说你落伍,现在的马戏团可不是耍耍猴子那么简单。”

“就算是耍狮子,还不是一样无趣。”

嘴上是这么说,撒金还是半推半就地陪着贝尔维出了门。

——完全就沦落成跟班了。

撒金心里忿忿不平地想着,尽管不快,撒金却丝毫没有觉得不适应。有些人天生就有领导人的气质,撒金觉得贝尔维就是这样的。

“啊,贝尔维大人……”

坐轮椅的金发帅哥突然出现马戏团门前。贝尔维的特征实在太明显,到哪儿都像是明星一样。相比之下撒金虽然身材魁梧,又穿着挺直的军装,跟在轮椅之后却一点也没有显示出将军的威严,估计围观贝尔维的民众是完全把他当成了侍卫兵了吧。

“别板着个脸啦,要微笑、微笑。不能让民众留下军官都是很凶狠的印象啊!”

撒金无视了调戏他的贝尔维——反正也没人要看我——他心里默默地抗议道。

“哟,这不是贝尔维大人和,”口齿不清的声音顿了顿,接着说道,“车夫大人。”

撒金脸上的神经扯着肉,表情僵硬到和铁块无二,世界上讨人厌的人真的不是一般的多,最可恨的是这些人还特别喜欢扎堆出现。

“密兹先生。”贝尔维彬彬有礼地打了个招呼。

“大人也有兴趣来看马戏团啊。”密兹还是老样子,一手握着酒瓶,缓缓悠悠地一副半醉的模样。

“听说很有趣呢。”

贝尔维和密兹聊着马戏团的话题,把跟着后面的撒金整个无视。撒金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莫名其妙地跟来,除了被调侃就是被当空气,真是自己找抽。

“最近闲得让人浑身痒啊。”

在马戏团的帐篷里落座之后,密兹就肆无忌惮地抱怨起来。往前数上两排,密兹的妻儿就坐在那里。密兹一边喝酒一边唠叨,却还不忘了是不是朝她们瞟上几眼。

“全都不见了,之前的事情像没发生过一样,”密兹含糊不清地说着,“连你和那个小子都不打算动手了,真是无趣死了。我好不容易才习惯了平淡的日子,你们又把我扯进来,现在倒好,我的胃口都吊起来了,你们又不干了。”

“这话说的不对,最开始明明是你拉我们入伙的,”贝尔维一边为场上空中飞人的表演鼓掌,一边回敬道,“是你先见钱眼开把我们勾引到了你的熊屋,怎么能说是我们吊了你的胃口呢。”

“那你们不也兴高采烈的来了么。”

密兹不知所谓的说着,撒金插不上嘴却一肚子气。想当初被迫乔装成贝尔维的车夫,有什么好兴高采烈的?说的个小孩子上游乐场一样。

“这么说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啊。”

贝尔维还笑着附和,两人一唱一和颇有些默契。撒金只能干瞪眼,最后不得不强迫自己把注意力转移到马戏团的演出上。

在台上表演驯兽的少女出人意料的可爱。不过和少女清丽的脸庞相比,撒金倒更喜欢那些蜷缩在一旁待命的老虎。王者们被困在囚笼之中,哪怕只是鞭子着地的响声就能威慑它们。撒金深深地为那些被强硬地改变了命运之路的万兽之王感到同情。人类太自以为是,他们不知道没有了鞭子和笼子,老虎用牙就能将它们统统撕碎。大概是得意久了,就忘了形,于是就触了不该触的逆鳞。

“半途而废可不是你英雄贝尔维的风格。”

密兹突然站起来,像是要朝前排走去。

贝尔维嘴角还是挂着笑,但却没有搭话,只是目送密兹离开。

撒金知道贝尔维有时候会介意被人称为英雄,这个光辉的称号背后,是贝尔维数不清的痛苦和放弃。

“我在蓄力,”贝尔维两眼直视着前方,像是在说给撒金听,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我们都在蓄力,在等待,春天到来之前,必须要冬眠一次。”

“冬眠?”

“冬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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