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
雷声炸响，天际忽明忽暗。
隐隐可见白龙一样的电光在其间快速窜动。
地面之上，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密密麻麻的尸体，彼此紧紧挨着，堆积如山，一眼望不到尽头。
这些尸体里，不仅仅有人类，还有各种各样的异兽，皆是死状极惨，罕有躯体完整。
如此景象，饶是心志坚定之人，看了也会有些许不适。
这是战争遗留下的痕迹。
在诸多的残尸当中，有一具很是特殊。
它是战场上唯一一个站着死去的存在，手下的黑色长枪支撑着它屹立不倒。
从特征上来看，它身长一丈多，头有两角，背生双翼，很明显不属于人类。
只是，它双翼皆被撕裂了一大半，无力地垂下。两角更是残缺不堪，大量血液自头顶流下，使得面部模糊起来，沾染上浓浓血腥。
配上其死去后仍然显得疯狂的神色，乍一看，如鬼似魔，万分狰狞。
难以想象生前经历了多么惨烈的战斗。
随着时间推移，漆黑的天幕好似突然豁开了一道大口子，豆大的雨珠开始倾泻而下。
狂风渐起，夹杂着的闷闷的雷声吹刮大地，声势惊人，仿若要将无数树木连根拔起。
“轰隆——”
又是一道雷霆打下。
好巧不巧的，正好击中了这具死去多时的尸体。
尸体应声而倒，瞬间散发出乌烟与令人作呕的气味。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许是一个时辰，两个时辰，或者是更长的时间。
总之，暴风雨停止了。
天空开始放晴，乌云渐渐消散。
微弱的白光在上方的缝隙中投下，徐徐地驱逐着天地间的黑暗。
雨后，这处被世人遗忘的战场上，出现了一丝难得的光明。
而在这具本该死亡的躯体之内，却发现了一些让人意想不到的变化。
“我……”
“又一次重生了吗……”
毫无征兆的，幽蓝色的眸子猛地睁开。
就像是来自深渊的巨兽苏醒过来，眸子里冷如寒潭。
被人类强者围困群攻至死的那一刻，他依然不屈！
明明伤势如此沉重，但是莫羽的脸上完全不见苦痛之色。
曾经的强敌已经不在眼前，杀意退去，他就再也没有其他的情绪。
面部古井无波，没有丝毫表情，好似受伤的人根本不是他一样。
莫羽花了一些时间去消化这具身躯的记忆，同时也继承了那股想要毁灭一切的仇恨怒火。
心底好似有一个声音不停地在说：
杀！杀！杀！
杀光这些愚昧的存在！
让这些蝼蚁全部死亡！
让这个世界迎来毁灭！
莫羽眉头一皱，如镇压洪荒魔物，他强行将这股邪念封锁在脑海里。
他这会儿对报仇什么的根本不感兴趣，一俯首，将身前的黑色长枪拔了出来。
就在这时，他听见耳边还有一些不一样的声音。
“嘶嘶——”
莫羽扭过头去，看见不远处还躺着一匹骷髅战马。
骷髅战马已是奄奄一息了，庞大的躯体上，大大小小的布满了伤痕。
其中有一道从腹部延伸至头颅，就是这道攻击重创了它的魂火。
它察觉到莫羽的靠近，呼吸逐渐变得粗重，拼命扭动脖颈，蹬着蹄子，用尽全力想要站起来，重新以昂扬的姿态踏立在主人的身旁。
头顶与铁蹄间的幽蓝色火焰，一瞬间燃烧起来，凄美异常。
奈何伤势太重，它实在是有心无力。
宛如有一盆冷水浇下。
幽蓝色火焰无声地熄灭了下去。
已经救不了了，它的情况只比莫羽轻了那么一点儿。
“老伙计……”
莫羽低头看了一会儿，发出幽幽的一声叹息。
听见这声叹息，骷髅战马竟是奇迹般的安静下来，也不再挣扎，好似已经认命了。
莫羽缓缓地蹲下身来，把手放在骷髅战马的头颅上，轻轻地抚摸着。
仿佛是抚摸着妻子，他那冰霜一样的脸颊上出现了罕见的柔和。
这是跟随了他数百年的最为忠诚的下属，一头同样来自深渊的亡灵生物。
“为了让我更好的活下去，也为了让你死得更有价值，把你最后的力量交给我吧。”
莫羽喃喃着，低语着。
蓦地，他猛地用力。
掌下温柔的抚摸刹那间变成催命的杀招，无情地贯穿了骷髅战马的头颅。
修削的指尖直抵那一团绽放着幽蓝色光芒的魂火，那是深渊一族的生命与力量源泉。
“嘶——”
哀伤的嘶鸣。
骷髅战马微微扭了一下脖子，它没有反抗，眼眸中也没有流露出任何的愤怒，相反的只是一股悲恸的不舍。
本已是垂死状态，此时失去了魂火，无疑是加速迈向了死亡。
短短几息时间，骷髅战马便再无声息。
而一旁的莫羽，手上沾满血腥，脸上一片不为所动的冷漠。
他不是对骷髅战马没有感情。
只是在他看来，与其让骷髅战马的力量缓缓流失，在痛苦中等待死亡，不如直接让它在自己的手里解脱，把力量夺过来，修复自己残缺的躯体。
只有这样……
“也只有这样，我才能活下去。”
莫羽垂首敛眸，对着骷髅战马的尸体一挥手，将其召回了特殊空间。
有朝一日若能回到深渊，他会将骷髅战马葬在他们初次相遇的那个埋龙谷。
那是他们共同的家乡。
莫羽阖上双眼，很快就吸收了骷髅战马的力量。
他浑身魔气涌动，背后的漆黑羽翼开始一点一点的修复，头顶上弯曲的双角也如时光倒流一般，正在缓慢地还原。
骷髅战马跟随他这么多年，实力何其强大。
魂火的力量若是单纯用来治疗，是极为浪费的，可眼下伤势太重，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昂……！！“
不多时，一声长啸惊得风云变动。
莫羽目光平静，踏立在充斥残尸残骸的原野之中。
他可以控制自己体型的大小，在他的意念之下，原本就高大魁梧的身躯一刹那间暴涨至三丈多，双翼展开更是达到十余丈，魔气滔天，视觉感相当强烈，俨然是深渊领主这般高等恶魔的姿态。
他终于又回归到了巅峰时刻。
甚至，比之前更强一分。
“快……你们快看啊！”
“我的天啊，这不可能吧！”
“魔气冲天，莫非还有恶魔活着？！！”
这番变化动静太大，自然引起了别人的注意。
莫羽以为这附近没有幸存者了，可是痊愈之后，他很快就敏锐地察觉到周围有几个穿着武士衣衫，“鬼鬼祟祟”的人类生物，三男一女，实力皆是不弱。
于是，他的眸子快速地闪过一道寒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