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真可笑!”斯蒂尔哼的一声冷笑起来,可是他拿这个奇怪的女孩也没什么办法,只能强硬的强调:“娅瑞卡你快点让开,别忘了这家伙是敌人!敌人,懂吗?!”
“可就算是敌人——她现在是战俘呀!”
娅瑞卡差一点就被斯蒂尔所说的“敌人”噎住自己的话,但是在毫无来由的“一定要守护这女孩”的想法之下,她仍然为女孩找到了一个身份:“她现在是我的俘虏!斯蒂尔先生,你们不能这么对待她!而且她还受伤了呀!”
“那又怎么样?”可这样斯蒂尔仍然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他甚至用怪异的眼神看着娅瑞卡:“小姐,你逼近才来这里没几天,很多事情还不清楚,所以麻烦你让开好吗?还有,‘俘虏’?那是对文明人用的词汇,对这些沙漠另一边的野蛮咕唔喔噗——”
斯蒂尔的话没说完便被一记飞踢踹飞了,接着,将身穿重甲的可怜军官踢飞的安琪更是直接骑在倒地的他身上,怒不可遏的拎起了他的领子:“斯蒂尔大笨蛋!不准欺负小娅!不然我打你哦!”
“小姐你已经在打噶唔喔——”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娅瑞卡愣在当场,她傻傻的看着安琪挥动粉拳“制裁”说错话的斯蒂尔,一瞬间弄不清楚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她回头看了看身后的红发少女,发觉她也处在同样的状况。而察觉到娅瑞卡的视线,红发女孩的脸颊突然鼓了起来,她闷哼了一口气,扭过头去,可眼神却在不经意之间,总往娅瑞卡的方向飘。
那么到底该怎么处置这女孩呢?虽然被安琪这么一闹腾,气氛缓和了下来,但是问题却仍然没有解决。斯蒂尔,以及随后赶来的爱德华都坚持至少要将这个女孩关进监狱,并且施以审问和刑罚。可是娅瑞卡却护住已经没力气抵抗的红发少女,不停的尝试说服两人——到最后,就连富有耐心的爱德华都捏着鼻梁露出了不耐烦的表情:“娅瑞卡小姐,您真的不了解我们和沙漠那边的野蛮人的关系,所以请您——喔,杜兰,还是你来说吧,这女孩……”
“爱德……我觉得娅瑞卡小姐说的对喔。”
“是——哈?”爱德华吃惊地扭过头来,看着身后若有所思的杜兰。他愣了好久,才蹦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那什么,杜兰,安琪现在正在揍斯蒂尔,不会害你的。”
说实话,爱德华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冒出这种话来,而杜兰更是露出了一脸无可奈何又莫名其妙的表情。他拉了拉爱德华的袖子,示意他凑过耳朵来:“爱德……我们现在要从那家伙的嘴里撬出他的主人是不是准备在奥伯斯坦兴风作浪……你觉得对这种怪物,严刑拷打会有效吗?”
“但你不是每次都能找出有效的方法……啊。”爱德华恍然大悟,正如自己所说,杜兰总能找到从别人嘴里撬出秘密的方法,而他几乎每次都能成功。他决定这次仍然相信这位老朋友的判断:“好吧……娅瑞卡,那么这女孩就交给你了,但是如果她逃跑的话,我们不会再给他任何的机会——你明白了吗?”
“我明白。”娅瑞卡用力地点了点头,脸上的笑容已经无从掩藏:“我不会给爱德华先生添麻烦的!感谢您的仁慈!”
但愿我没做出错误的选择吧。看着娅瑞卡那淳朴的笑容,爱德华的心情也不那么糟糕了。他招呼了还骑在斯蒂尔身上的妹妹和被妹妹骑着的斯蒂尔,正准备离开,娅瑞卡却拉住了他的袖子:“那个,爱德华先生……”
“嗯?还有什么问题吗?”爱德华回头,茫然的问道。
“我想要一个急救包。”娅瑞卡郑重其事的这么说道,接着指了指身后迷茫的红发女孩:“她好像被枪打中了,我想要帮她取出子弹,不然……总之可以吗?”
“啊?可以啊——斯蒂尔,你去储藏室拿一个急救包来吧。”虽然感到有些意外和莫名其妙,爱德华仍然答应了娅瑞卡的请求。而被顶牛,被踹,被殴打,然后又被无视了的斯蒂尔此刻的心情自然是非常的……好吧,在兄妹俩齐刷刷的瞪视下,他上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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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便是娅瑞卡和受伤的红发少女的独处时间了,从满腹不乐意的斯蒂尔那里接过医药箱,娅瑞卡试图用笑容补偿一下斯蒂尔,但是却只换来他无奈的一瞥。忠诚的少校看了坐在床上的红发少女一眼,认真的对娅瑞卡说道:“娅瑞卡啊,我知道你是个善良的人——但是你把毒蛇抱在怀里,你会死的噢。”
“嗯,我明白,但是我不是农夫呢。”笑了笑,娅瑞卡再度向斯蒂尔鞠躬。对她坚定的意志无可奈何的斯蒂尔只好悻悻离开。而娅瑞卡回到床前的时候,原本一直扭过头去的女孩忽然开口了:“喂,你。”
“嗯?有什么事吗?”娅瑞卡放下医药箱,微笑着问道。可女孩却又回过头去,不再做声。哎呀哎呀……娅瑞卡不禁苦笑起来,她打开药箱,从里面取出手术刀,镊子,还有消毒用的酒精,同时也在试图回忆那些如何处理伤口的知识。
褪下少女的红衣,血淋淋的伤口出现在娅瑞卡的眼前,她小心的舞动手术刀,切去那些带着脏污的溃烂组织,接着用镊子夹取出伤口里的碎弹片。所幸伤口还比较干净,除了一些小金属片之外并没有太大的弹片残留。娅瑞卡松了一口气,一面继续清创,一面感叹似的说道:“你可真走运呀,干干净净的,价值百万元的伤口呢。”
“别拿你们这些恶魔的价值来衡量我!”
“哎,别动哦,我看到弹头了。”轻轻用力,安抚又欲挣扎的女孩,娅瑞卡放下了手术刀,拿起了同样被酒精擦拭过的镊子。弹头击中女孩的时候显然已经能量欠奉,内部的创口并不大。她小心的拉扯那枚子弹,尽可能不让红发女孩感到疼痛——可是,在移动子弹的过程中,女孩仍然发出了痛哼:“唔!”
“抱歉哦,我弄疼你了吗?”专注于取出弹头的娅瑞卡惊讶的抬起头来,看着额头上滴下冷汗的红发少女,不知是不是因为疼痛太过剧烈的缘故,女孩脑袋上的两只暗红色狼耳朵扑哧扑哧的抖动着。而女孩洁白的牙齿也紧紧咬合,看起来异常凶悍。
不过,对于娅瑞卡来说,这个红发女孩不论做出如何的表情都不会让她讨厌,她将带着血污的子弹丢进旁边的垃圾桶,又从医药箱里取出敷料和纱布,正准备帮女孩包扎,却突然被她紧握住了手:“喂,你……我可是想杀了你哦。”
“唔嗯,我知道哦。”娅瑞卡愣了一下,旋即笑了起来:“先不管这些,让我帮你包扎好再说吧,嗯?”
“那我会杀了你哦,包扎好之后。”
“没关系的。”看着少女威吓的表情,娅瑞卡只是以微笑的表情应对:“我也明白,你和爱德华先生他们是敌人嘛。”
“和你也是。”女孩鼓着腮帮子,小声强调。但和刚刚威胁似的表情不同的是,她脸上浮现出了一点点疑惑的表情——就和过去的“她”一模一样,一模一样,就连偏头的角度都是。娅瑞卡再度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这真的不是回到从前了吗?回到……
“喂,你这么心不在焉的,真想找死啊。”
红发少女的怒斥让娅瑞卡吓了一跳,她回过神来,惊讶的看着那个红发少女正生气的盯着她——对,不是愤怒,不是仇恨,而是生气。女孩只是单纯觉得娅瑞卡刚刚的走神是不对的,而不是因为她是敌人。觉得自己做的的确不对的娅瑞卡想要开口道歉,但是那女孩却又扭过头去,嘴唇微微扇动……
“那个……你说什么?”
“我说谢谢你!恶魔!”女孩突然又提高了声调,气鼓鼓的这么朝娅瑞卡大喊。接着,她涨红着脸,低下头来小声说道:“你救我一命的恩情……我不会忘记的……沙卡塔人从来都好好记着自己的债,是的。”
“哎……?”娅瑞卡不明所以的看着面前的女孩。他有些不太能理解红发少女的意思……但是她提到了沙卡塔?娅瑞卡记得,那是沙漠另一边,直接和爱德华先生的这个小小城邦毗邻的,魔法侧的国度。她不禁有些好奇,那会是如何的国度呢?
由于太过好奇,娅瑞卡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正不怎么礼貌的打量着红发少女。而被那样的视线盯得很不自在的女孩终于忍耐不住,气冲冲的朝娅瑞卡大吼:“看,看什么看!没,没看过怪物呀!再看我绝对杀了你!”
“啊,抱歉抱歉……真的很不好意思,我想事情想的太出神了。”察觉到自己给别人带来困扰的娅瑞卡真诚的向对方道歉,而狼少女则只是鼓着腮帮子,看着娅瑞卡收拾医药箱。突然,她拉住了娅瑞卡的袖子:“喂。”
“嗯?”
“为什么救我。”女孩一连气鼓鼓的模样,这么问道,可那语气却混杂着疑惑和不安:“我们可是敌人哦,不共戴天的敌人,不可能和解的敌对两方。你刚刚做的事情……根本就像是笨蛋一样!”
“那你自己也像是笨蛋一样呀,明明受了伤,还要拼命跑过来。”看着女孩那忐忑的表情,娅瑞卡笑着刮了刮女孩的鼻头,出乎意料的,她竟然没有抗拒,气鼓鼓的表情也消退了下去:“不要逃避我的问题啦……你干嘛救我这个怪物?想故意让我欠你人情,从我手上逃过一命吗?别妄想了。”
“不啊,我没有那么想。”轻轻合上医药箱的盖子,娅瑞卡将她清澈而坦荡的眼神投向了红色的狼少女:“只是因为我想要救你,所以我就救了。”
“你是笨蛋吗,恶魔?”女孩对娅瑞卡的话嗤之以鼻,真的用看待笨蛋的眼神看着娅瑞卡:“真是好笑,你们这些毁坏星球的恶魔居然会对我们有慈悲心,真是天大的笑话?”
“毁灭星球的恶魔?这是谁说的呀?”娅瑞卡惊讶地看着女孩,从她嘴里蹦出来的那个词令人好生疑惑——而且这不是她第一次听到这女孩这么说。但是她总觉得,这样相互的敌视很过分……
“主人这么说的。她还说,你们这些恶魔从来不留任何一丝仁慈,都是黑心黑透了的家伙!”少女吐出了恶毒的话语,但是说话的时候表情却堂堂正正,完全看不出任何的虚假——这反而让娅瑞卡感到一阵气愤,这个“主人”怎么可以无端污蔑不认识的人呢?她不禁提高了声调,大声辩驳:“绝对不是这样的!你的那个‘主人’一定是在欺骗你!”
“欺骗?”出乎意料的,面对娅瑞卡的激愤,女孩只露出了一丝冷笑:“那么,任何还有一点仁德的人,哪怕是追逐利益的商贾——他们会将无辜的婴儿抛弃在沙漠之中,任其死亡吗?”
“当然不——”
“可我就是这么被主人捡到的。”女孩打断了娅瑞卡的话,语气冰冷得好像极地的永冻冰:“你懂了吧?恶魔,是主人给了我现在的这条命,虽然为了保住它,我吃了不少苦头……但是主人一定都是为了我好,一定是……”
女孩的声音越说越低沉,她看着自己紧抓住衣服下摆的手,轻轻咬住了嘴唇。是因为我勾起了她不愉快的回忆吗?娅瑞卡感到很自责,同时也对事实真相感到惋惜和愤怒,但是她也觉得,好像隐隐之中,有什么事情不太对劲……是什么事情呢?
“……算了,就算你别有企图,我欠你一条命也是真的。”沉默了一会儿,红发的狼少女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她跳下床,走到自己的武器旁边,将它拾起——然后双手握着,递给了娅瑞卡:“我不会逃跑,也不会抵抗,除非主人到来——我欠他的更多。这样,我的债就算还清了——别那么惊讶的看着我,沙卡塔人立下的契约,从来都不会赖账,和你们这些卑鄙的恶魔可不一样。”
“嗯,好啊。”娅瑞卡笑着点了点头,她再次确信,这个女孩有着一颗正直的,善良的的心,就像过去的她一样——不过,撕扯床单为自己做捆绑什么的,这也太过了吧!娅瑞卡慌忙阻止想要用床单捆住自己手的红发女孩:“哎,别这么做呀——”
哎,我到现在为止,还不知道这孩子该怎么称呼呢……意识到这个问题的娅瑞卡尴尬的看着面前的女孩,不好意思的搔了搔自己的脸颊:“那个……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可以告诉我吗?”
“主人叫我‘沃’。”思考了一下,女孩如此回答:“如果这就是你想要的名字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