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第二次,进入联合国大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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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意思是我这么一个小人物实在是没有进入这栋大楼的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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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24小时前我收到了一封邀请函,随后特快班机就把我送往了纽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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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来又是关于那个计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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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次的时候,他们就因为那个把我邀请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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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这一次我相信这可能是最后一次开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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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失败人类的命运就成了一个未知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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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蒙计划不可能有问题,要么就是“太空方舟”设计小组的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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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门,我听见美国代表大骂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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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尴尬的还有亚洲代表包括俄罗斯,日本,东南亚的许多国家还有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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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被训斥的那个人叫做拉姆斯。他是一个了不起的人才,十几年前毕业于美国的休斯顿大学。当时他是在科技大赛上与我们比赛的对手。否则也不会来到这个地方,与我们坐在一起。但明显他犯了个大错误,那就是他参加了“拉蒙计划”,如果他不这么做,他现在正在阿拉斯加的沙滩上享受业余时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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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个计划太诱人了,而且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就算是我这样不起眼的人物,也会选择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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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从这次代表的那种愤怒的言语看来,是出了什么问题,最重要的是,这一次次为什么偏偏会来这么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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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时候还是比较冷清的,有没有什么提前通知,这种事情只有可能是紧急通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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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我是对的,20分钟以后我的名字出现在了会场的巨大的电脑屏幕的名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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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合国秘书长正在上面发言,他的表情十分冷峻,尽管他来自一个很渺小的国家但是可以看出他有整个人类的担当,碰巧的是,他是我的校友,我在物理学研究部,而他在金融部,他的名字叫卡拉克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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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现在不是争吵的时间!”他的语言不带半点半个多世纪前联合国工作人员的怯弱,因为随着时间推移,世界愈发连成一个整体,再加上中国等爱好和平的国家的帮助,联合国终于摆脱了霸权主义的阴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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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现在开始投票!确定是否要取消“拉蒙计划”的执行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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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确定会议已经开了许久,而我的到来,是为了凑齐所有与该计划有关的人员便于投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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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幕上出现了巨大的柱状图,这个投票是可见的,但谁也不会从众而去投较高的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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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研工作者是我们中不可或缺的一份子,我代表联合国给予他们投票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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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联合国秘书长的宣言,我和其他人缓缓走上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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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所以使用这种原始的投票方式,是因为最后人类还是认为这种方式最公平,不带丝毫包庇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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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决定人类命运的时刻,每个人都清楚地明白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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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老弟,你也来了,不愧是你啊。”一个粗犷的声音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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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大胡子,那个看上去有四十岁实际上和我一样只有二十多岁,莫斯科公立大学的研究生,精通四国语言,是我在普林斯顿大学的室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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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洛夫斯你也不赖啊,当年你是学数学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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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我说李可思你还是那么地喜欢叙旧啊,要不我还是用烂糊鼻子来形容你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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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话的语气有时令人尴尬,但这也是他的一种习惯,至于他说的那个糟糕的称号,那是在大二的时候我一次参加化学部的实验的时候被烟熏了一下结果后来鼻子就肿了,果然我只适合理论物理学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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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再理会他,只是微笑,我当然也知道他在缓和紧张的氛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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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没有多少人了,我就站在卡洛夫斯的后面,还有三个人,我很快就要投下我的一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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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眼望去,底下的座位上有各行各业的精英,除了国家代表以外还有许多有穿戴鲜明国家特色制服的政府官员,最后是那些忐忑不安地看着台上人员的科学家和科研人员领头人,他们是最在乎这件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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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这些人,起初是“埃蒙计划”最忠诚的支持者,许多人为这个项目投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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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来越近了,我不禁回忆起第一次高中毕业的时候,那个时候,那个时候我看着四面八方来的录取通知书,我的脑子十分复杂,当时的我作为全市第一,想要出国深造,于是乎想也没想就进入了这一所被称为美国最好大学之一的斯普林顿,在外人看来我的人生几乎畅行无阻,可以说是轻轻松松成为人生赢家了,但我看到的只有比我更好的人,有年纪轻轻就创业的学姐,有如今已经在华尔街股票界独占鳌头,或是已经步入白宫的学弟,偶尔会发给我照片看他桌上那厚重的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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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呢,只是呆在国外一家私立大学研究物理罢了,可以说是默默无声,更别提赚钱了,而相比卡洛夫斯,如今已经是微软的软件设计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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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当初我也选择去创业或是回国转行,而不是一条路走到黑的话,会不会人生有所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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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择的按钮即将出现在我面前,我的身前还有最后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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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闭上双眼,缓解愈来愈强烈的头疼,尽管汗像蚯蚓一样爬满全身但我丝毫不在意,任其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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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是李可思教授,作为普林斯顿大学的一名教授,他曾是计划最早的参与者。”机械女声响起,像是把我推向按钮台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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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我是普林斯顿大学教授,但是,我的名声却少的可怜,在我足下的研究生也没有几个,仅有的大部分也是不想与外国教授交流的中国留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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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见了那两个平凡而普通的按钮,一个是红的,一个是蓝的,红色的是执行计划,蓝色的是终止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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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显的指向性,如果按下红色按钮,就好比自取灭亡。
这点道理我还是清楚的,我不想哗众取宠,没有人会再同意这件事了,我也一样,即便再想去探寻宇宙的奥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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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到来了,我必须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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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学是为人类的更美好的生活服务的,而不仅仅是学者肆无忌惮的工具。教授的话印刻在我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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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摁了下去,然后快步下了台,脚始终止不住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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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过程只花了三十秒不到,而我却感觉自己走马灯一般度过了一整个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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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我在厕所里蹲着,没再出去,直到我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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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照照镜子,眼睛红肿,脑子里是黑洞蒸发理论的公式,黑洞视界处虚粒子碰撞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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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备出去了,一切都结束了,我可以回去了,回到那个伟大的学校里默默无闻的位置,继续过我平凡的一生,再也不用踏入这个伟大的联合国大厦,再也不需要了。我安慰自己,寻找解脱的路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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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也曾幻想过,自己独自一人站在台上,宣告我的决议,然后台下是人拍手称赞。但这终究太过于希望渺茫了。我讽刺我自己内心的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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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叹了口气,不再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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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像是便秘了许久一样有气无力地从厕所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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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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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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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吵大闹,我漫不经心地绕过嘈杂的人群,准备离开会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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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嘈杂与我无关,一切已经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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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可思,李可思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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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巨大的肩膀拦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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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卡洛夫斯,但他没有叫我烂糊鼻子。而是严肃叫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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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性迫使我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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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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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划取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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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呀,这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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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可思,这个人造黑洞不是你的梦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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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呢,就这样吧,我可是按了蓝色按钮的,毕竟技术不成熟,再加上黑洞坍塌理论的证明,我觉得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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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洛夫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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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老弟,我还是支持你,科学不能以安全为代价,虽然我按了红色按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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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点了点头,甩开他的手,独自一人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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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走出联合国大厦的那一刻,我才发现自己忘记与卡洛夫斯告别,作为四年的室友,多年后的唯一一次相遇居然只说了几句话,实在有些于心不忍,但就这样吧,就当我不存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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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外面的升起的各国国旗迷迷地发呆,像是想到许多事不关己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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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出租车领我去机场,除了我自己买下的快餐,几乎全程免费,我就准备做飞机回新泽西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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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心里总感觉有个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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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台小姐,我要转乘机,改成去中国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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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费吧,我一个人,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