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现在,依旧记得那一天。
虽然我曾经选择性的,甚至打算利用药物或者术式来让我忘记那一天,但是直到现在我依旧记得,甚至因为这段时间勒普瑞斯在我脑袋里彻底苏醒,我的记忆比以前都还要清晰。
鲜血,灰烬,倒塌的房屋,火星的迸溅声,还有那刚开始还在,后来却听不到了的惨叫。
我不知道那时我究竟是谁,是我自己,还是魔王勒普瑞斯,我只知道我就站在那废墟之中,看到了一个身影朝着我走来。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见到我的第一面,他便喊出了这句话。
刀身映着周围的火光,焦烟熏的他本来洁白的制服有些发黑。
他是很注重仪表的人,每一颗扣子都排列的正好,腰带也紧紧的勒在它应在的地方,不差分毫。
只是那本来年轻面容,却让一头没有染好的白发显得格外苍老。
“你是……来救我的么。”
这似乎是我亲口说出的话,而不是勒普瑞斯。
我的声音颤抖,害怕极了,但是却不曾落下一滴眼泪。
或许……我是害怕的连什么是哭都不知道了。
“你他妈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还记得当时,他手中的刀突然蒙上了一层光,当时我不太明白是怎么一回事,现在想来,大概是给刀刃加上了法术强化,估计当时真的有要置我于死地的想法。
“……爸爸妈妈……在哪?”
看着那把指向我的刀,我下意识的问出了这个问题。
虽然我知道我的父母已经死了,父亲就在我的面前被魔族的士兵腰斩,一分为二,母亲则不忍屈辱一头撞死在房子的顶梁柱上。
但是对我来说,一切都太过突然,就像一场梦一样。
一场——由我脑袋里突然蹦出的那句【这帮扰人的混账!】而引发的梦境。
之后再次反应过来时,一切似乎都已经结束了,“梦境”的内容,我就只有几片零星的碎片。
“救救……大家……”
直到那时,我的眼泪才涌了出来。
腿一软,跪在了这片火海之中。
“大家都没跑出来……爸爸妈妈……不见了。”
也直到那时,他才收起刀,小跑着来到了我的面前。
他的腿脚好像有些不太好,跑来的时候还踉跄了两步。
“救救他们……求求你救救他们!”
“知道了,后面的部队马上就跟上了,你的家人和朋友,我们很快就会救出来。”
语气中有一丝无奈,还有一丝对我的猜疑,他伸出手,把当时幼小的我抱了起来。
“谢谢你……你是……?”
“我叫罗塞索斯,你愿意叫我哥哥叔叔都没问题,我是名勇者——虽然退役了。”
后来我才知道,其实根本没有什么部队,因为我们这边已经确认无人生还,勇者部根本就没有往我们这边派人的意思,而罗塞,也就只是路过这附近而已,至于为什么要跑进这片火海,可能只是出于一名勇者的责任吧——退役的那种。
还记得之后,在那夜空不在被火光点亮,在抬起头看着的不再是滚滚的浓烟时,我意识到,我离开了自己的家。
逃离了火灾,应该是让人觉得安心的事,但是我却不那么想,反而感觉到了悲伤。
因为……我再也回不去了。
“——咕咕。”
“……?”
突然传出来个奇怪的动静把我从回忆中扯了出来,我顺着声音看了一眼,才发现是我身边的提亚正在学鸽子的叫声。
“咕咕咕~”
“好啦好啦,我知道有鸽子飞过去了,这是第几个,十五?”
“十九只咕咕。”
“看来在我思考的时候有四只偷偷飞过去了啊……”
拍了拍提亚那带上斗篷兜帽的头,我抬起头,对着这黑夜无奈的笑了一声。
本想着吃过晚饭,等着天黑带着提亚坐在房顶上看看星星,为此我还特意在它吃晚饭的时候补习了一下星座知识,但是……似乎用不上了。
今天的天空出奇的干净,没有月亮没有星星,甚至连个云彩都没有,感觉就像是被罩在外面一个深蓝偏黑的帐篷里,当然,今天飞过去的鸽子倒是挺多,还有不少其他种类的鸟,也算是让我和提亚坐在这没有那么无聊。
“艾恩,在想什么?”
“嗯?”
大概是我心中的那份惆怅在脸上写的有些太过明显了,提亚把脸探到我的面前,眨着眼观察着我。
“艾恩,心事重重的。”
“才没有啦——我只是在想,为什么没有星星?”
“星星睡觉了。”
“噗……提亚啊,你现在还真是个孩子啊,星星不会睡觉,它可是夜班的。”
“请假了?”
“好吧好吧,你总是有些奇怪的理由,但是星星请假了,我们看什么呢?”
“看艾恩。”
“……什么?”
本来只是坐在我旁边探头看向我的提亚突然起身坐在了我的面前,然后一边说着一边朝着我的脸贴近,并且伸出一只手,轻轻的抚摸着我的脸颊。
“艾恩的眼睛,很漂亮。”
“唔……谢……谢谢。”听着提亚对我的赞美再加上她如此亲近的姿态,我有些不太好意思“提亚——也是啊,翡翠一样的眼睛。”
说到这,心情有些复杂。
提亚的眼睛很漂亮,这说的是实话。
虽然她的眼睛总是用来瞪我,但是却不妨碍我觉得她眼睛像翡翠一样美丽。
可是现在……那层依旧没有消散的混沌依旧蒙在他的眼睛上,明明炯炯有神的眼眸,现在却失去了本应拥有的光泽。
每次看到她这样,我就只剩下了心疼。
“……唔嗯?”
正当她那样看着我,我却因为自责无法直视她时,我从兜里摸了点小东西捧在手中。
那是将我那堆法杖通过特殊炼金炼成的照明晶石,只要稍微调整一下明亮度,就可以让它们像微小的星星一样。
“看,提亚,这样星星们就回来了。”
“喔哦……”
见着提亚被我手中那堆闪闪发光的晶石吸引,我便直接抬起手,将我两只手中的晶石洒了出去,在启动晶石中自带的术式,让它们随机排列悬浮在空中,顿时,我和提亚便被“星空”所包围。
“真漂亮……”
看着那些星星,提亚面露惊喜的在那打量着四处的星光,她站起身想要抓下来几颗,但是却因为高度问题只能看,摸不到。
“想要一颗星星么?”
“嗯……嗯!”
听到了我的话,提亚兴奋的点点头,然后指了指距离我们并不远但是却非常明亮的那颗星星。
“……想要……那颗……!”
“好嘞,遵命。”
顺着提亚手指的方向,我勾了下手指,让那颗晶石向我飘来,然后在距离足够的时候,伸出手将“星星”攥在了手中。
“艾恩抓到星星了!”
“只要你想要,我都会给你。”
笑着,看着提亚那样期待的样子,我走到她面前张开手心,将那颗“星星”展示到了她的面前。
“这是……”
但是那不是星星,也不是晶石,而是我早就准备好的——
“这是世界上最漂亮的星星,为了能让世界上最漂亮的提亚戴上它,所以我把它变成了戒指。”
——我们的戒指,当初我在福利院给她戴上的,她又在废墟中遗失的,我们的结婚戒指。
“这个戒指……很漂亮。”
“当然,只有最漂亮的戒指才配得上你。”
这么说着,我拉起提亚的手,缓缓的将戒指戴在她的手指上。
本来想着等她真正醒过来我再把这枚戒指交给她,但是现在,我迫不及待的要向全世界宣誓我的主权,告诉所有人提亚她是我的妻子。
所以,我便把戒指拿了出来。
当然,我抓住的那颗就是普通的晶石,只是在到达我手心时,我会以最快速度把它和戒指进行交换,或许曾经的提亚会看破我这种小伎俩,不过……现在并不是曾经的她,多少也让我有机可乘。
“谢谢,艾恩送给我的,星星。”
看着戒指套在她的手上,提亚笑了一下,和之前她那种懵懂的傻笑不同,这次我似乎看到了一丝幸福。
“但是这可不是无偿的哦。”
见着提亚沉浸在幸福之中,我便顺势搂住了她的腰,低着头在她的耳边轻轻的说道:
“我用它换你这一辈子,拿了我的星星,你就永远是我的人了,明白了么,我的提亚。”
“哈哈,好痒。”
感受着我在她耳边呼出的热气,提亚笑了一声,然后回应了我的拥抱,伸出手搂住我的后背。
“我喜欢艾恩,所以我——绝对不会离开艾恩的,一辈子都不会!”
(体验到先苦后甜的好了吧!)
(我就是治愈甜文写手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