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不错。”
刚转过楼梯拐角，念弦的声音传了过来。
“呵呵呵呵呵你真好笑你别把我笑死了。”
另一个正在狂笑的是陈妍，是班里的英语课代表。
“你们怎么在这里？？？还偷听谈话呀？”
“我们也是刚刚被班主任叫住了，气死我了。”念弦跺了跺脚笑着说。
“……怎么，他想搞出个班级改革啊？”
“哈哈哈别，那可是国哥，想出一出是一出的。估计明天就忘记这一茬了。”
“我刚刚看你在教室睡着了，就没有叫醒你了。”
“莫名很困。才醒的。”
“苏染，昨晚听他们说你妹妹摔伤了？”陈妍凑了过来问道。
“……是啊，不然怎么会请假了。”
“那她现在怎么样了？”
“在家休息，没有大碍了。”
“霍霍，不用陪在家里吗？”陈妍眯着眼对我笑了起来。
“害，人家家事你也要问问。”念弦拍了下陈妍的头。
“不用吧，医生说只要静养就行了。”
“对了，你们知不知道哪里卖拐杖啊。”
“西街不就有吗，随便找下就有了。”陈妍一边看着手机一边漫不经心地答道。
“那我溜了。现在就去。”
向她们挥了挥手，我径直走出了校门，向不远处的街市走去。
“我回来...”
打开家门，电视还在开着，妹妹却斜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将刚刚买回来的拐杖放在茶几边靠着，我调低了电视的声音，向厨房走去。
“醒醒...”
“起床了起床了...”
“...不要..”妹妹抓过沙发上的抱枕贴在了眼前。“...呜呜...”
“中午啦，起床吃饭了..”
“呜呜呜.....不要不要....我不饿。”
“下了面条，不起来的话等会就糊了啊？”
妹妹从小就这样，一旦睡着了，叫醒她她必撒娇。
“再不起床的话...”我久违地用出了阴险的威胁语气。“就要挠你痒痒咯。”
“呜哇...莫名一阵恶寒。你刚刚干了什么啊。”妹妹虽然睡眼惺忪，但终于还是支起了上身。打了个小小的哈欠。
“什么都没有。”我将碗用盘拖盛好，递到了她面前。“快点吃吧。”
“？这是？拐杖吗...”
妹妹探过身子，够到了沙发边靠着的拐杖。随后接过托盘放在自己的膝上。
“西街买的吗？”妹妹端详了一会放下，端起面条吃了起来。
“你怎么知道？”
“猜。”
“这也能猜的？”
“庆定还有什么地方能买，不就两条街吗？”妹妹不由咂舌，“你还没吃吗。”
“下好了在锅里呢。有件事和你说。”
“嗯。”妹妹一边吃一边点了点头。
“晚上我要去邻镇，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跟你说声。”
“邻镇？去那做什么？”
“...嗯，我听说那里的神社，有一种可以祛疤的神油，就想去弄点回来。”
“...因为我的伤吗。”
“嗯。”
“.......早点回家。夜路记得带夜灯。”
“知道，车前绑着有的。”
走到厨房将自己那份盛了过来。
妹妹已经吃完了，她将盘子放到茶几上，慢慢地探出腿，站起身。
“腿没问题吧，起身的时候。”
“嗯哼。”妹妹哼了一声，拿起拐杖。开始尝试移动。
一步一小跳，还是走的相当艰难。
我赶紧三两下把面条扒拉完，走到了她身侧。
“我自己来。”
“知道..知道..我这不是怕你跌倒了吗。”
她从沙发，慢慢地走到阳台。再从阳台向卫生间走去。走的虽然很慢，但是却意外的很稳。
妹妹在卫生间门口慢慢扶着门转过身。
“感觉怎么样？”
“太滑了，这个拐杖。”妹妹眉头微皱，“木质的和瓷地板摩擦力也太小了。”
“我给你裹一块布，在蘸水成半干半湿。这样应该就好了。”
我走进厨房找到一块，又裁了一条细短的布，拿水微微蘸湿，回到了客厅。
麻利的缠好，将拐杖还给妹妹。“现在看看好点没有。”
妹妹走了几步：“...嗯，比刚刚好多了...”
“话是这样，还是不能过度运动。只能说用这个辅助你简单的行走而已。”
“...知道。”妹妹点了点头，“我会有分寸的。”
下午
回家路上带了点水饺给妹妹，回到自己的房间，拿了两百元现金的香火钱，出门了。
骑上好久不用的单车，我飞驰在去邻镇的乡间小路上。
邻村是个名副其实的水乡，湖泊河流交错纵横，还有一个方圆几百米的大湖，名字叫落蛙湖神社，在我幼年的印象中，就坐落在这落蛙湖堤边。
落蛙湖在眼前渐行渐近，硕大的湖面慢慢出现在眼前。
夕阳之下，湖面被洒满了金红色的霞光，不知名的水鸟伴随着我缓缓前行。
往来的渔船，渔夫的号子，伴随着远方飘来的袅袅炊烟。
空气中夹杂着晚风的清香，抬头看天，淡淡的星光与夕阳遥相辉映，一轮皎月也早已悬在空中，朦胧之美浸润了我。
不多时，就看见了排在神社门口的长龙。
“...比想象的人还多啊...”我一边嘀咕，一边将自行车在路边停好。
站好队伍向湖面看去，神社的主体建在湖中，底下有石柱支撑。其余部分悬空，和这相同构造的，还有好几个湖心亭。神社与几个湖心亭通过木桥相连。
每年祭典，这里才会由巫女大人从神社内部开放。
“...行行好，给点钱吃饭吧...”
听到声音，我转过头，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妇人，头发花白，左手拄着一根破破烂烂的拐杖，右手哆哆嗦嗦地伸过来一个生锈的铁缸子，我看到，里面只有屈指可数的几个五角，一元硬币，还有半个发黄的干馒头。
“好娃...给两个子儿吧，保佑你，考好大学，健健康康...”
如果是平时，看到乞者，我估计不会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但是今天，看到这个在秋风中直哆嗦的老人，乞讨时还卑微地低下头，对我这个晚辈，说着祝愿的话语。论年纪，她做我的祖母都已是绰绰有余，明明应该在家中颐养天年的时候，她却仍然要在外面遭这种罪。甚至或许她已经吃了一辈子的苦，可晚景竟然如此悲凉。
想到这里，我的鼻子一酸，竟差点就要掉下泪来。
我赶紧低下头，装作找钱一样闭上眼睛，将眼泪收了回去。
口袋正好还剩下五六个一元硬币，我全部拿出来，慢慢放到她手中的罐子里。
“谢谢...！谢谢！好娃...好人一生平安啊..”老奶奶收下我的硬币，反复地对我道谢后才离开了。
抬手看了看时间，不知不觉已经六点五十了，我身后也已经是排成了长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