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的新年是狂欢的节日,所以或许所有店面都会关门。但是,纵观历史,人类的狂欢永远少不了两样东西。
舞蹈,还有……酒精!
嘈杂的酒吧让少女很不适应,干净的短发在酒精蒸发后的空气里似乎凝滞了起来,完全没有了那一丝灵动。
女人的呻吟以及男人兴奋的喊叫都让坐在吧台上的少女皱起了眉头。DJ总是在放着一些不断刺激人类荷尔蒙的音乐,就仿佛是在用一根痒痒挠,在你的心上,轻轻地挠啊……挠啊……
让人冲动,在酒精的驱动下,让人冲动……
从小在军队中成长的她同少年一般,从来没有体会过京都盛大的新年。也从未知道平常温文尔雅的京都人在狂欢之时,竟然会……如此,可怕……
终于,她宛如堕落般天使的气质在酒精,音乐,气氛的驱动下,越来越多的男人慢慢地向她靠近。手臂以及大腿总是不经意间触碰到了少女晶莹的肌肤。
她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她拿起了吧台上那杯不知名的伏特加,一饮而尽……醉汉们见状,嘿嘿地痴笑了两声,那些沾满了酒精与**的双手慢慢攀上了少女的后背,大腿,还有肩膀……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正当少女考虑如果毁了这家酒吧军队会不会帮她报销之时。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她的身后传来。
像一条涓涓流动的溪流,看似无声,却不经意间流入了所有人的心中。酒吧内DJ轰鸣的舞曲试图阻挡这条小溪的流动,但终究,无力地停了下来。因为哪怕是操控它的主人,都不得不停下了手中的工作,呆呆地望向那声音的主人。
像是一首催眠曲一般,嘈杂的酒吧仿佛被一种神奇的力量透过,安静了下来。
不过一瞬间的事,少女没有回头,她想自己知道声音的主人是谁,虽然还是一副无所谓的的面孔但她的嘴角却连自己都没能察觉地扬起了一丝微笑,像是一个知道圣诞老人存在于世还送了她礼物的小女孩一般。
醉汉们在看了看声音的主人之后,倒是相当有绅士风度的点头示意,然后逐渐散开,只留下了在灯光照射下宛如天使一般的少女。
酒吧在短暂的失神后又恢复了它原本的嘈杂。声音的主人来到了少女的身旁,点了一杯鸡尾酒,轻轻举杯,“敬你!”
“你怎么……”少女故作冷淡地转头,刚想一诉衷肠,眼前却出现了一张自己从未见过的脸庞。
那是一张很好看的脸庞,虽然不及八皇子那人间妖物。却也足以让女人心生嫉妒,让男人迷醉。
他脸上带着似乎永恒的笑容,仿佛假笑,那双勾人的丹凤眸子此时正透过玻璃杯中晶莹的酒液看着她,没有任何感情。
“一具玩偶!”这是少女看见这名颠覆世界少年之时所给出的第一眼评价。
“你……是谁?!”少女的声音中不由得带上了一丝怒气,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气,或许是因为眼前少年声音与他的相似,或许是因为他实在太美令她心生嫉妒。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换个地方谈吧……”陌生的少年清冷的声音像是钉子一样直冲少女的耳膜,虽然她已经极力抗拒,但却仍然无法阻止这催眠曲般的声音。
“好,我知道了。”她平静地回答道,宛如她和他已经认识了很久,像关系亲密的老友,但少女的意识却渐渐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开始无法控制住自己的身体了。
她开始恐惧了起来,这是她自十岁被少年从那场火海中救回以来第一次的恐惧,她在心中大喊着“不要!不要去!不要!”那种恐惧五年来无时无刻不包围着她,只有待在他的身边之时,她才能感到世界的存在。
自他答应陪她永远之后,她才渐渐失却了这种恐惧,但现在……冰冷的恐惧像藤蔓一般攀上了她的心脏,然后彻底将她包裹……
但是她的身体依旧面无表情地跟在了少年的身后,离开了嘈杂的酒吧……
“你到底是谁?!”少女坐在了一家空无一人的咖啡馆中,脸色不善地盯着坐在对面面带笑容的少年。
“明•冯斯特,十六岁以前无姓,单名,明!有一名妹妹,黎•冯斯特,十三岁以前无姓,单名,黎!”少年微微笑,这么说道。
少女的脸色依旧不善,冷冷地说“这些在盛宴后便人尽皆知了,你想表达什么?”
“好吧好吧。”他举起了手,无奈道,“听着,明•冯斯特,三年前,在阿斯德佳保卫战进入‘英雄’级别,如今的等级……‘传奇’!”
“啪!”……
少女站了起来,她的确很惊讶,若是前两个情报,只要在京都上流圈子稍加打听便能知道。但是……少年的等级,除了他还有自己,便无人得知……
但是眼前的少年似乎远不打算只给她这么点震撼,他依旧微笑,“帝国分为两治,内政属于帝国皇室。而军部却游离于皇室之外,听命于皇室,却不隶属于皇室!可以说,军部似乎已经渐渐成为了一家的军部,而这一家……”他端起了眼前的咖啡,轻抿了一口,眼神变得凌厉了起来,看得少女脊背发凉“名为……冯斯特!”
少女额上的冷汗渐渐流了下来,自她被人称之为“死神”之后,她开始骄傲了起来,忘却了很多事,但今天,她却再次感受到了一种名为“恐惧”的感觉……
她感觉眼前的少年似乎已经看穿了她的一切,那无神的丹凤眸子宛如恶魔的瞳孔一般,狰狞着将人玩弄与股掌之中。
她害怕了,那个在战场上被称为‘女军神’的女孩再没了以往的骄傲,镇定以及冷静,她像五年前那个被困在火海中的小女孩一般感觉到了那种深深的无助。
她咽了咽口水,“你……到底是谁?”
少年再次抿了一口咖啡,“你知道,诸葛……之名吗?”
少女心中最后的防线终于被“诸葛”二字彻底击溃,她的脸色变得煞白,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无法说出。“你……”
“我!诸葛家最后的希望,也是诸葛家最后的后人,更是诸葛家最后的传人!”
诸葛!如果提起这个姓氏或者名字,恐怕如今大陆之上的普通人根本不明白这是一个怎样复杂的二字,大概只会认为这仅是一个比较稀有的姓氏而已。
但是,无论怎样的秘辛,只要它曾经存在过,便总会有人知道它的故事……
站在少年面前的沐雨晨再次坐了下来,原本摄入体内的酒精此时早已变作冷汗排出体外,“你……怎么会?诸葛家……不是已经……”
少年放下了咖啡杯,望向窗外不断绽放的烟火,脸上依旧带着那不变的微笑“是啊,诸葛家已经没了……不过,只剩下一个末代的家族,还能成什么气候呢?”他微笑着,那清冷的声音却让人感觉到了一丝说不出的落寞,还有忧伤……
“想听故事吗?”他的忧伤仿佛只是一瞬间的事,他转过了头,语气又变得欢快了起来。
他也不等少女回答,便一个人自顾自地讲述起了一个故事,一个不为人知的,古老的,早已被尘封的故事……
“现在大陆上的人们总是传颂自己的力量是自神启战争后,由神明赐予而来。而神明赐予了人类力量之后的事,历史文卷却记录的少之又少,或者说,那是一段空白期。仿佛人类在得到了力量之后便无师自通,明白了力量的使用方法,创造了控制力量的修炼方法……很自大,不是吗?”他看着眼前的少女,问了一个问题。
反正他好像也不期待答案,只是觉得应该这么问一句,于是他就这么简单的问了一句,问完,便再没有了后文。他继续讲述着自己的故事。
“其实,有一句话我觉得很好,那是神启战争前,旧时代的一位伟人说的话了,‘历史,永远掌握在胜利者的手中!’真是说的精辟啊!你可以怀疑这个故事的真实性,但我却一定要讲给你听了!”他晃了晃空杯,敲了敲桌上的银铃。
一名闭着双眼的少女轻轻地端着咖啡走了过来,她并不美丽,甚至有些普通,但那股恬淡的气息却足以让任何看见她的人平静下来。原本相当紧张的少女在看到这名闭眼的女孩之时,她突然放松了下来。
她的嘴角带着同她一般恬静的微笑。她穿着一身女仆装,托着托盘,走得很慢,却很稳。她来到了二人身旁,为少年轻轻地续上了一杯咖啡,少年在微笑着看她做完一切后伸手从她身后揽入了自己的怀中。
“啊……”女孩发出了一声轻呼,却让坐在对面同为女孩的沐雨晨不禁微微愣神,“这是人类能够发出来的声音吗?”……
少年笑了笑,似乎并不打算为二人介绍,只是继续自顾自地说起了他的故事。
“但事实是,神启战争后的人类,在得到力量之初是迷茫的,更是混乱的。他们的确有了足够的力量能够与兽人抗衡,也有了足够的力量重新将自己的土地一点一点的夺回来。但是,那时的人类只是刚刚得到力量,他们并不清楚这力量能够给他们带来什么,就像一名五岁小孩突然有了一名握力达五百千克的壮年男子的力气。但是,他不会怎样去使用这五百千克的力气,所以,五岁小孩仍是五岁小孩。充其量不过是力气稍微大一点的五岁小孩。人类确实拥有了力量,但是,与兽人间的战争却并不能好到哪里去。在那时,一个名为‘诸葛’的家族出现在了人们的眼前,他们组建了属于自己的军队,创造出了一套专门属于人类的天赋树以及其对应的修炼方法。那时候的‘诸葛’之名对于人类而言就像如今军中的‘黑白死神’对于普通士兵的意义一样重要。那是希望,那是传奇!”他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撩拨着怀中的少女,脸上罕见的露出了迷醉的样子。宛如一只展开了自己尾屏的孔雀,高傲,却又渴求……
“在诸葛家的带领下,人类终于赢得了为之奋斗了几十年的自由……人们也将诸葛家推举成了新的人类主宰。但,诸葛家一直很仁慈,仁慈又温柔,诸葛族人不愿让人们生活在统治之下,他们希望能构筑一个如同旧世界一般的……‘乌托邦’!公正,平等,自由……还有,温柔……但是,诸葛家算尽了一切,他们能计算天时,能计算地利,他们能计算未来!但却永远算不出……人心!旧政早已不适合新时代,哪怕诸葛家拼命补全着漏洞,拼命平衡着人心。但终究,乌托邦支离破碎……暴君带着他的追随者将那温柔的王从王座之上扯了下来……统治了整个世界!人类,再度失去了从出生起便应拥有的……自由……”他吻住了少女的嘴唇,很温柔。沐雨晨不明白他此刻做这件事的意义是什么,不过她没有出声,只是静静的等着,等着后续的故事。
他松开了少女,笑了笑“不好意思啊,毕竟太久远了……我也有些记不太清楚了……”
“不过好在,诸葛一族还是有些智慧的,在终焉之刻,他们终于明白,自己的温柔所换来的,不是人们的幸福。相反,出现在他们眼前的,只有无边的火焰,还有……鲜血……他们原本可以逃走,但是,他们明白,自己的错误……需要用自己的鲜血,才能弥补啊……但,他们仍然留下了一名男童,还有……一名女婴!让他们等待着,等待着终有一天能够让他们离开那里的人的出现!果然,诸葛无法做一名合格的统治者吗?是啊,诸葛……只能跟随在别人的身后呢……”他依然在笑着,却让人不由得感觉到了难过……
“之后……便再无诸葛之名,只剩两名末代之人,感受到了自己命定的‘主公’之时,从那里,走了出来,来到了这所谓的京都,开了家小小的咖啡馆,然后……遇见了你……”
“那个人……是……”少女轻轻出声。
“放心,不是你,他的名字你知道,而且你很熟!”少年依然笑着。
“明•冯斯特!(明……)”二人一同出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