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T. x+1 左右

作者:八音和鸣 更新时间:2019/7/19 23:28:37 字数:2463

自从和老爸对波对赢了、可以凌晨两点再睡觉之后,繁安还是头一次这么早到学校。

她打着哈欠推开门,依次按下开关,暖白色的灯光充满仪式感地向后铺开。

……也不知道“他”之前为什么会无聊到连哪盏灯的开关排在前、哪盏在后都要记一下。

挨个拉开窗帘、打开窗户吹进晨风,溜溜达达到教室末尾、在自己的座位扔下包,她一偏头就看见了公告栏上的模考座位安排表。看了看她名字后面扎眼的“一考场22号”,繁安——其实全无必要地——左右看了看,接着一把撕下揪成一团。

捏着个纸球往走廊上的垃圾桶一丢,没进,再去捡起来才扔中,繁安慢腾腾地踱到教师办公室门口。前后两扇门自然是全都锁上的。

她不由得松了口气。

显然,这么一大早来学校,既不是为了补作业,也不是出于要约谁,而是……

“还想趁着最早去‘自首’能争取个宽大处理呢,结果早过头了啊?”

装作没有什么事的样子走了过去,接下来是厕所的门口,连衣裙和烟斗的红蓝标志悬挂左右。

走廊上的风哈着气,繁安把贴在脖子上的识别牌放进衣领内。

校服右臂上的识别条插口也进入了她的视线,透明壳下是印了一串标准识别码的紫色插卡。按照规定,所有制服都必须配备这个设计,很多生产非制式衣物的厂家也主动添加了类似的功能,不过貌似最近又有取消的趋势。在医院、火车站、机场等公共场所,工作人员只要用专门的读码器扫一下,就可以很方便地查询到她的相关信息,比扫铭牌上的二维码出来的还要详尽——那个对所有公众开放。

繁安不知道这些小东西有没有保护过“他”,但现在,它分明在自己与“常人”之间隔起了一道厚障壁。

有的时候,区分不是为了保护被区分者的,而是保护其他人的。

就像“便利”也能变成囚笼一样。[越杰1]

自己本该去走廊最顶那端:第三卫生间[越杰2]!

但是有什么必要呢,她又不想上厕所;仅仅是因为挂着粉色图标的那里有面镜子,她就任性地往左转了。

哼,倒也自在任我行。

当然,主要的是反正也没人;更主要的是就算不看铭牌,她也没法把自己当男人了。繁安有点自暴自弃地想。

可是真的在那面脏脏的镜子前站定,繁安反倒不知道该做什么了。她想了半天才决定用水把手指濡湿,极其笨拙地按压着捋了一下鬓角,直到水珠滚落进了领口才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赶忙头也不回地逃了出去。

“任总?语文出来啰。”

回到教室,詹和礼从讲台后面冒了个头,看见是繁安后就低下去继续抄作业了。

“这么快?!”繁安差点把凳子摔在地上,“这什么神经病速度啊!地球不爆炸改卷组不放假?——”

“谁不讲呢,嘿嘿,就任总你没权利骂别人神经病吧。”

“智障网(*)也出来了?它这次怎么——我作业呢?”

[*:本名智识网(虚构网站),为学校提供网上阅卷和成绩查询平台,但因为经常出现Bug和疯狂限制功能以收费骗氪,被吐槽是“智障网”]

“我这儿呢,”他应了一声,“你不会介意的吧?”

得,幸亏没听老妈的话中午把内衣给脱下来塞包里。[越杰3]

繁安都给逗乐了:“少废话,你手机快给我查查。”

“在我包前面的袋子里,别压了啊快弯了。”

她抽出手机啪地合上折叠屏,关掉全息结构光切换到传统的锁屏界面。

“密码?”

他干脆地报了一串数字。

詹和礼要比任繁安整整高出一个头,他交完作业往回走的时候,繁安正一条腿撑着坐在他的桌子上,双手紧紧捏着手机。

“怎么样?”

老詹抬了抬手想拍拍她,但一捏自己满是胡渣的下巴,觉得哪里不对,于是绕了一圈才坐回自己的座位上。

“多少?”

繁安一脸苦瓜色:“别问了吧,没多少。”

“就是有没有一百嘛。”

“……没有,差四分。”

“哦吼吼?你不至于吧?我都107——虽然我超水平发挥了。你错哪了?”

“别吵我正看呢,”繁安手里汗津津,“老赵你这什么破手机啊这么卡?”

“哟呦呦,赖我赖我。”

繁安一屁股摔回位子:“敲里码,老子作文就三十九!”

“啥玩意多少?”

“三、十、九!四十都不到!敲里码!我哪跑题啦?”

“不至于吧,你不平常四十七八往上跑么?林景春上次不是才读了你的——”

“滚蛋!语文老师都懂个屁的作文!”

同样的道理,今天的历史课估计还是论辩的战场,尤其这次题出的这么……神经病。

郑老师电脑包往讲台上一放:“今天,啊,我不讲了,大家来讲。”

——主动投降,不跟人民群众的聪明才智对抗的除外。

“点到谁就是谁,不管你做的是对是错,将你的思路,最后我来补充,今天争取把选择题讲完。”

跃跃欲试、准备抬杠的楚秋凝老老实实坐了回去。

“32题,任繁安。”

她小心翼翼地把遍布红叉的试卷背面叠起来。

“我记得这题只有你一个人做对了吧?”郑老师靠着窗台架着二郎腿,“你讲讲吧,反正我觉得要跟其他老师再商量一下。”

繁安迟疑地看向老郑:“呃,怎么说呢,Yes……and

NO。其实吧,我是想改31题,结果改错了才……”

“……综上,这是我原本考虑的思路,我也不知道他是哪里错了,还请老师讲解了。”

底下一阵哄笑,繁安也不管老郑的脸色,一鞠躬就往回跑。

“繁繁,你去找老师吗?”

运动员进行曲震耳欲聋地催促着,然而并没有人愿意起身的样子。小武和繁安脸对着脸趴在桌上。

“肯定啊,这次我这么惨,但是下节就是英语了,下课再去找老郝人吧。”

“但肯定会有好多人吧?”

“睡觉先睡觉……”

“老班来了!——”

“下去!都下去!跑步去!”郝昌瑞插着腰出现在前门,“那边睡的那几个!别懒啦!别装睡了!”

一片哀号。

“你……去哪边啊?”小武有些迟疑地牵了牵繁安的袖子。

跑操回来,连衣裙和烟斗,哪边都全是人。来的路上就连那“第三卫”都被人占了。

“其实你把牌子一挡,就算排这边的队也没关系吧?”

繁安想了想:“那什么,我现在进女厕所恐怕属于违法……”

小武:“……”

“……算不算变态就取决于你们怎么看我了。”

“算了去图书馆好了,那边总归会有没人的卫生间吧!”

“那你可要做好爬到五楼的准备哦。”

“你倒是清楚哈?”武鸣乔拽着她就下楼,“反正是老郝人的课,走走走……”

[越杰1]尽管明知这样联想绝无道理,但她还是想起自己第一天晚上查到的、那个激进批评者口称的:黄色六芒星的复活。(*)

[*:显然这里不代表作者观点,并且作者本人反对这一观点。]

在前面用,这里不出现

[越杰2]之前的周一中午应该是小武带着她四处转,提到增设第三卫生间的事情

通过一种特殊的诱导暗示治疗法使病人构建识别条、信息牌与性别相关的认知,进而忽略它,这也是一种常用的治疗方案

[越杰3]呼应BRA问题,应该在本章之前

(后面暗示初中卫生巾被翻出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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