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国灭亡后,易霜随楼胤来到了龙国。
运用隐卫的关系,楼胤在龙国找到一个雅致的居所,而这居所,主要是为了安置易霜。
阳春三月,香风扑鼻,易霜绕过星蕊如雪的花丛,走进泥土气息浓重的一片小洼地。
“太好了,它终于又活过来了。”
看到眼前的这株白色鸢尾一无几天前的颓败,易霜不由得面露微笑。
这株鸢尾不同花圃里任何一丛鸢尾,它纯白如雪,这是她喜欢的颜色。
她用指尖微微点了点它的花瓣,弯腰低头,微风拂过,花儿在她鼻头上偷吻了一下。
“胤真是好运气,唉……原来世上还有如此如花似玉的美人。”
楼奕不知何时立在高高的屋顶上,端详着紫色花海下那团白影。
晨雾散去,易霜自花海中抬首,看清了那人的面貌。
天边残存着一弯皎月,点点晨光在花朵的水珠上散射跳跃着。
黑衣朴素,腮边两缕长发自然垂下,轻拂过那线条分明的脸颊。虽不及楼胤雅致,却胜气质三分,她还是第一次觉得,男子可以美在气质上。
“贵客来访,想必是来找胤公子的吧?”
楼奕足下一点,步履似影,来到易霜身边,随手一采,将那株白鸢尾折下,别在了她鬓间。
“所谓美花配美人,初次见面,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易霜先是诧异,接着反应了过来,看着爱花被折,心酸不已,咬了咬牙关,楼奕在她心中刚刚积累起来的形象在瞬间崩塌。
“呵呵……公子有心了。” 易霜抿了抿唇,笑着答道,最后三个字却加上了重音。
楼奕自然也听出了端倪,只不过,他完全不在意。
随易霜步出花圃,走到雕栏凉亭前的石桌旁,只见上面铺展着一坨宣纸,笔墨依旧未干。
红棠梨雪细风眉,长琴古语佳人弦
云淡风轻小亭坐,楼台水榭谁与归
“如果我猜得不错,这可是胤公子的手笔?” 楼奕拿起一张宣纸,扫了扫上面的内容。
“胤公子诗里所谓的佳人,到底是指谁呢?” 他将宣纸放下,别有深意地看向一旁的易霜。
闻言,易霜只觉胸膛一跳,耳膜震动,那是她的心跳声。
楼奕觉得这诗很是精妙,后面一句,藏头指的不就是云曦和楼胤?
但他看了看脸庞微红的易霜,倒不忍心把诗直接点破。
而是直接问了一句,“你是不是很喜欢胤公子?”
“啊?” 易霜没有想到他会这么问,一时不知如何回应。
“可惜他并不喜欢你。”
被突如其来泼了一盆冷水后,易霜皱了皱眉头。
“不过,我可以支你几招,对付你那个脑袋不开窍的胤公子还是可行的。”
此时一阵香风扑过,带着满园飘落的紫色花瓣摇曳起舞。
“还是随我前来吧。” 易霜不想去理会他,白裙如雪,轻扫过台阶,朝里挪去。
风儿吹落案上的几张宣纸,楼奕正准备去捡,目光却被桌上露出来的一张画吸引,手一伸,将画拿到手上。
“画工还不错。”
就在易霜意识到楼奕并没有跟过来时,她往身后一转,却也是没有看到人,正疑惑间,一只手自她背后伸出,拍了拍她的肩。
易霜身子一抖,连忙捂住胸口,怒道,“吓死我了,你这人怎么走路没有声音的?”
夕阳西坠,一阵笛音自二楼的客房传出。
楼胤这几年来还是第一次这么激动,听闻楼奕的遭遇后,他也是禁不住叹息,岁月弄人。
突然,楼奕放下了长笛,一本正经地说道:“沉溺于美梦,不懂放下,那当战火取代灯火,狼烟取代炊烟,那个带来美梦的人,就会悄无声息地露出,她真正的样子。”
楼胤明白他说的是云曦,不过他没有回应。
见楼胤沉默,楼奕起身,继续说道。
“你总要给易姑娘一个答复,看得出,她是真心对你,可你却一直无动于衷。”
此时,易霜正哼着小曲,端着两杯热茶,朝二楼步去。
“她现在除了我,已经没有其他人了。”
易霜端着茶杯的手一震,热茶洒在手上,却没有任何感觉,隔着薄薄的一层窗纸,晚风吹过,刮得窗纸“哗哗”作响。
她只是静静站在走廊暗处,整个世界似乎都陷入了沉寂,银发迷离了白裙,乌云湮灭了星光,这还是她第一次亲耳听见楼胤的意思。
原来,他对我的好,一直都是同情。
易霜落寞地转过身,看了门后的两道人影一眼,将茶杯放在了地上。
如果一定要走,那就走的晚一些吧,这样,在你走之后,我就来得及把我们在一起的点滴,全都收集到心里,从此,余生只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