掘墓人将楼奕带到一处剑冢前,正对面的是一个被风雨侵蚀的“情”字浮雕,可能是察觉到有人的逼进,所有的断剑在瞬间浮起,浮雕下沉,为他打开了一扇石门。
“你已经过了第一关,说明它已经认同了你,进去吧!” 掘墓人欣慰地点了点头,缓缓说道,“剑是强者的象征,剑术是服人之术,相传古有五剑,白夙、黑曜、逆夜、龙渊、挚情,而这剑冢里躺得正是挚情剑。”
“你想让我豁出性命替你去取?”
“你没有其他的选择,要是你此刻选择退缩,剑冢外漂浮的剑刃会瞬间把你碎成一堆肉沫。”
“如果我不去,你岂不是也会受到无差别的攻击?”
“不必担心,在这绝情剑冢前,老朽保命的能力还是有的,倒是你,要好好掂量掂量。”
楼奕陷入了沉思,的确,自己没有任何退路,不过他并不甘心,只怕他刚取回挚情,这老者会选择卸磨杀驴,自己则替别人做了嫁衣。
“我可以替你去取,但你必须告诉我,这五把剑的具体情况。”
掘墓人见楼奕不再移动脚步,而那漂浮的剑刃似乎都对准了两人,蓄势待发,也是皱紧了眉头。
就算他能够在剑冢前保下性命,但在这上千把断剑的围攻下,他也会大伤元气。
掘墓人高看了一旁的楼奕一眼,终于开口说道。
“白夙,通体玉白,精致优雅之剑,君子不争,运而不知其触,为君子之剑。黑曜,漆如广夜,斩奸除恶,为侠义之剑。逆夜,昼现青霜,夜尽紫索,人心两面,亦正亦邪,为通灵之剑。龙渊,古青泛红,剑刃交击处犹如龙鸣,吞九天并八荒,为天子之剑。”
“而这挚情嘛,红颜祭剑,生死相依……不似紫索逆夜,以万人之血祭之,不过却远胜其中。”
提起逆夜,这让楼奕想起了赤睚腰间那把长剑。
他记得那把剑并不是紫色的,相反,剑身青芒乍现,正气凛然,丝毫没有任何妖邪之气。
楼奕府中,汀兰表面上平静,但内心却焦躁不安,她时而抚弄长琴,时而摆弄案上那一株兰花,不知如何是好。
半个时辰前,她就被府上的几名老佣人告知,收拾细软,马上离开。
不明所以的汀兰将那块玉佩捂在心口,她不愿去相信府间传来的噩耗,无论如何,她都要等到他。
忽然,外面一阵嘈杂的人声与脚步声打断了她的追忆,她的小手按住胸口,透过屏风,偷眼看去,迫切希望看到那张熟悉的脸庞。
却瞧见一列黑甲军士,手提着长剑,在各个屋子里搜查着,长廊上的棠花枯枝因为这些不速之客,而落得一地狼藉。
“快点,搜查完马上贴好封条,哥儿几个一起去品香阁喝花酒。” 为首的是一个身材高大的军士,他站在长廊外挥着手,指挥着手下的士兵。
见状,汀兰紧了紧身上的浅蓝霓裳,生怕他们闯了进来,速往身后退了一小步,却不小心碰到了隔板上的一个瓷瓶。
瓷瓶摔裂在地上,声音并不大,但对于那些在战场上可以听的到丝毫动静的士兵来说,无异于在平静的水涡里投了一枚石块。
“你们去看看,里面有什么东西?” 士兵长突然抬手打了一个手势,接着取下背后的弩弓,瞄准主卧里的大屏风。
黑甲士兵蜂蛹而至,很快便发现了抱住长琴缩在床榻附近的汀兰。
而在见到她的一瞬间,几乎所有的士兵,都下意识地放下长剑,感觉若周身入梦。
清灵的眉宇,优雅窈窕的浅蓝霓裳,一双紫眸如玉壶秋月,闪着清丽绝尘的光。
没有少女般的纯真,也没有成熟女子般的韵味,却像是开了七分的花苞,那紧紧抱着长琴,茫然无助的眼神,却给人一种欲拒还休的感觉。
风绕帘而来,携着黄昏入夜清凉的气息,壁烛摇曳的灯火,照在汀兰光洁如玉的脸上。
满堂士兵鸦雀无声,直到士兵长缓缓步上,清咳了一声,那鱼肿浑浊的眼睛却死死盯着她。
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暗道 :“真是大户人家,金屋藏娇啊,看得我真是心痒痒。”
一旁的军曹似乎看出了什么端倪,拉了拉士兵长的甲袍,低声道 :“大人,此女子并非池中之物,动之,恐惹杀身之祸,望大人三思。”
“知道了。” 士兵长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眼神却一直陶醉在佳人的身侧,似想一亲芳泽。
军曹见劝说无果,只得示意大家退下去。
回到长廊外,他看了看满地的枯枝,又看了看,长叹了一口气。
“先生,为何叹气?” 跟着出来的士兵问道。
他却摆了摆手,良久之后,开口道,“你们都回家去吧,不要再回来了……唉,不提也罢。”
那些军士长嘘了一声,显然对他的回答不感冒,有的人还打笑道,卸甲归田之后,他们要拿什么养家糊口?
军曹看着那些军士肩挽肩离去的背影,心中不免一痛,这些都是有家室的人,却因为上司的一时糊涂,要连带着一起被灭族。
他毕竟不是圣人,但对于占星师来说,生死有道,他却不忍看着这些美满的家庭,支离破碎。
原本以为当一个小小的军曹,就能逃脱这宿命,没想到还是被牵扯进来了。
所谓宿命,不过是强者给弱者制定的生存法则。
“天命难违,也许是机缘未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