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夜皇驾崩后不久,赤睚就执掌了整个夜国的军权。
未央宫,赤睚一袭绛紫色衣袍,立于新皇面前,此时已是深夜,新皇慵懒地躺在龙椅上,怀里正抱着一个他刚刚宠幸完的宫女。
“侯爷?” 新皇疑惑地看向赤睚,惊讶道。
“陛下万安。”
赤睚笑着瞥了一眼龙椅上的宫女一眼,在那一瞬间,宫女在新皇怀里打了一个寒颤。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大殿中央的银发男子,似乎坠入了另一个时空。
他说话时,那双血红的眼眸中总洋溢着一种让人沉沦的温柔,但一闭上嘴,眼眸中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残酷。
无论说话与否,高高的鼻梁下,下半张脸总是笑意可掬。
他身后的暗夜里,似乎隐藏着无数刺客凶猛的目光,猛烈的夜风扫动着殿前的帷幔,风声过去,又能听到远处钟楼的轻微响动。
“可是对今天的封赏有什么不满意的?尽管提出来,只要本皇拿的出手的。”
“臣没有什么不满的。”
“而要说陛下现在能拿的出手的,好像也只有,这皇位了。”
新皇听着赶紧推开了怀里的宫女,跪倒在地上,浑身颤抖不已。他没有弄清赤睚的含义,所清楚的,只是夜国真正的主人,现在正站在他面前。
“陛下,您可别失了身份。”
这时,几个黑影窜过,宫女发出一声尖叫,惊醒了跪在一旁的新皇,整个大殿的金灯瞬间全熄灭了。
“侯爷,救我!” 新皇爬到了龙椅边上,身子缩成一团。
“陛下,您怎么了?” 赤睚不动声色地问道。
“有刺客要行刺朕!”
“那是风声,并不是什么刺客。” 赤睚一挥手,整个大殿恢复了明亮,仿佛刚才的事完全没有发生。
“真的是风声吗?” 新皇浑浑噩噩地从地上爬起,半瘫在龙椅上。
“是的。”
他怎么也不相信赤睚说的话,企图骗过自己,但宫女的消失让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陛下该歇息了,以后要做好一个君王应有的本分。”
赤睚迈出大殿,长阶尽头,一丝灯火闪进他的眼帘,来人似融入夜色中,只有灯火下的那双金眸彻人心扉。
“你回来了?”
“我把易霜带回来了。”
夜风摇曳着赤鸾手中的灯火,两人之间像是隔着一道暗不见底的沟壑。
易霜此刻正处在夜国未央宫内,旁边却围了整整一圈的宫女,每个宫女手上都端来一个木盘,毋庸置疑,这是要她梳妆的意思。
她凝视着镜中自己的面庞,又扫了木盘上的金玉的发簪、钿、步摇,还有那些上等的脂粉和胭脂一眼,只是长长叹了一口气。
她只记得那天晚上她纵马在雪都长街上驰骋,睡醒后到了夜国,然后就被告知了雪国已经灭亡的事。
礼貌地拒绝了其他侍女为她梳妆打扮后,她自己小心拿起眉笔,又在脸上略抹上了一些铅华。
等到脸庞完全画好后,就要戴花钿了,她左挑又选,最后还是习惯性挑了一支鸢尾状花钿。
“这条蓝色鸢尾花缎带,是我收到过最好的礼物。”
脑海中突然闪出一个画面,她的心猛然跳动了一下。
低头看着手中的花钿,不知为何,她的眼角漫出了点点泪花。
等她画完妆,已经将近半刻钟,从椅子上坐起,回头看了看身后那排低着头的宫女。
“你们都先退下吧。”
宫女一齐低下身子,以示遵命。
易霜回过身子,对镜自忖,好一会儿才移开眼睛。
柳眉淡妆不胜春,芙蓉出水妒花钿
铅华白发交相映,巧色却甚人间无
只是这么美的妆,今晚又要给谁看呢?她透过窗户,看着窗外栏杆的黑色影子轮廓分明地步在回廊上。
她半倚窗栏,决定小憩一会,顺便等待来迎接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