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霜抿紧双唇,却感觉到睫毛潮湿得有些沉重。
全身似乎被什么东西扎了一样,痛的不是身体,而是她的心。
镜子里的画面不断跳转,颤抖着,最终伴随一声清脆的响声,画面永远定格在了前世她成亲的那一夜。
她记得,他双手拂开她额前的绛红色轻绡,那脸上温暖的笑意,比旁边燃着的喜烛还要叫她心神荡漾。
他取下她的凤冠,又轻轻将她抱起,朝红纱帐走去。
银白色的长发像瀑布一样流淌下来,遮住了她那线条清秀而柔美的侧脸。
此刻,长风吹过空旷的大殿,身上的白色衣裙飘然如飞,她看着地上的镜子破片,冰冷的镜面倒映着她那冰蓝色的眼眸。
莫大的悲痛与仇恨,如潮水般朝她涌来,在瞬间将她吞没。
红尘中淡淡的一缕心火,漂泊了千年,姻缘镜承载其记忆,只为来世相遇的那一刻。
得不到的是美好,已失去的都将变为真实,一念痴驻,千年却成不了人生,只是痛,万般皆痛。
回忆就像一个轮廓,忆的是他,困的只是情而已。
她低头怔怔地看着小腹处,没有丝毫痕迹,像是一切没有发生过。
“我可以把你送到他身边,至于怎么做,全看你自己。”
赤睚挥手间,地上的碎片凝聚成一把透明的匕首,在暗夜里透着刺骨的寒气。
“你认为我下不了手?”
“他现在之所以还活着,只是我想给你这个机会而已。”
南国北境,秋风长绵。
徐天如同石雕一样立在河边,听着枯叶混杂在石头间沙沙作响的摩擦声。
“殿下,你还好吧?” 来人穿着与军队战甲不一致的白革长袍,儒雅地向前一揖。
“薛瑾,南国以赤水为险,北拒我军已经半个年头了,要是再破不了这道防线,我们就只能全数撤回雪国境内。” 他的声音冷冷清清的,紫眸觑视着远方,河水拍岸的声音在耳边徜徉。
“隆冬时节,我们可以在马蹄铁下裹上麻布,借着夜色找一处冰层结实的地方渡河。”
“有几层把握?”
“借用隐卫的力量,暗杀与我们对峙的将领,由他们给我们动身的信号,比合我军夜战能力,至少有九层。”
翌日,在南国境内的一处小别居里,范凌推开木门,被堵在院子里密密麻麻的军士惊呆了。
“你们是怎么找到这的?” 她好奇地问道。
“紫瞳人犯我边境,求将军领军出征,保国之社稷,戍黎民之安康!” 随着为首的军士跪下,所有的士兵都一跪不起。
“我有苦衷,你们还是回去吧。”
至从赤鸾找过她之后,她对战争心灰意冷,雪国灭亡后,她毅然选择了辞印返乡。
看着她身着布衣,毫不犹豫地转身关门,一时间大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一个军士见大家满脸愁容,便拍了拍旁边人肩膀,示意大家起来,要事相商。
“这样做,真的好吗?”
“如果她执意不走,也只能出此下策了。”
众人从军士长手里领取了一枚小药丸,随他们带来的酒一并吞下。
一名军士上前,再次敲响了门。
“诸位还有什么事吗?” 她出来的时候,原本散乱的棕发已经梳成了单长马尾。
“我们来向将军辞行。” 说着,他们抬来了一坛酒,放在门槛前。
“只是出门仓促,忘了带酒具,我且等且先饮为敬。”
酒坛传递,递到范凌手里时,酒坛已经接近半空。
只见她举起酒坛,毫不避讳他人饮过的位置,半坛酒一下被喝的一干二净。
诸位将士见她脸色涨红,药性发作后,提着酒坛的手有些吃不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