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神马运气你才会吃到藏有鱼钩的肉块啊?你这个冒失鬼别看到什么好吃的就往嘴里塞呀!”
即使在溃散的下一瞬间索尔便重新恢复,可怎料穆小雅才一眨眼的功夫就窜了过去,继而还一口咬住别人特意投下的饵食……别认为自己在海底住了几天,就真变成一条鱼啦。
穆小雅一口咬住后,顿时疼得直咧嘴。相比于自己的口腔大小,鱼钩显得微不足道,然而这鱼钩却好死不死地扎进了她柔软的口腔壁,直击自己敏感粗大的神经!
“呜…呜呜……救命!我嘴巴被鱼钩给挂上了,老师快帮我取下来呀!”惊慌失措的语气有一股弱女子求饶的意味,要知道她前一刻还欲与老天爷一争高下,可随即就被一根小小的鱼钩吓破了胆。
索尔恨恨道:“我还能怎么办?先帮你打一针麻醉剂,然后再用手术刀把组织切开,把鱼钩取出来?傻丫头想什么呢?你当初要把肉吃进嘴的时候,能多瞟两眼,也不至于闹出这茬子事!渔线还绑在上面呢!”
将视线转移向精神、现实空间所重叠的地方,索尔双手环抱胸前,正一脸晦气地观望着。小雅已经彻底丧失了语言组织能力,涕泗横流、泪汪汪地祈求着索尔的帮助。
根据嘴里传来的剧烈疼痛感,小雅粗略估计那鱼钩恐怕已经有一大截埋进肉里了!自己前一秒还估摸着能不能用爪子,轻轻把鱼钩从嘴里**,下一刻便不得不停止了这种行为……
为什么这鱼钩上还有倒刺啊!太痛啦!拔不出来啊!
呜呜呜,老师也不帮忙,还对我翻白眼!
呜呜呜,要不咱先把渔线咬断,再从长计议?
小雅也浑然不顾咬断渔线的后果,说干就干,上下双鄂微微蓄力,利齿闪烁着寒芒向渔线咬去。怎料自己还未彻底咬断,渔线就自上而下传来了一道深蓝色光芒,朦朦胧胧的直觉警告自己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哇啊啊啊啊—!”
有电!怎么还有电啊!
电流并没有对穆小雅造成实质性的伤害,除了腮帮子被麻痹后不能正常说话,倒没有其余的害处,确确实实是单纯的电流而已。
世界上竟然有如此丧心病狂的人,连钓个鱼都要通电,莫非是那些修真者找到了我的藏身处?没道理啊?怎么说我现在的体型也有25米了,仅仅凭一条鱼线就想抓住我?也太看不起人了吧,吓唬谁呢这是?
索尔:没毛病,你已经成功被这根鱼线打败了。
既然不是修真者,那又会是谁呢?
...
算了,干嘛管那么多?只要不是修真者就万事大吉!不知道是谁的话,浮上去瞧一瞧不就明白了嘛!哼哼哼,等会儿那个钓鱼的家伙可千万别吓尿裤子,我怎么说也是当过几年老大的人,这还是头一次有人敢用鱼竿来挑战我的尊严!
索尔:啊,我他娘的也是头一次啊——!
小雅下意识攥紧拳头,向着自己远在贼窝的老爹发誓!等自己浮出水面后,第一件事就是取出鱼钩,然后狠狠修理那人一顿!
吖屎啊雷!梁非凡!
紧接着,小雅头顶上方仿佛有颗电灯泡一闪而过,那张龙脸继而露出一副隐晦且诡异的笑容,她想到了一个绝妙的报复计划。相较于直接来个潜龙腾渊、威慑四方,一个‘特别的惊喜’也许更能让人永生难忘。
臆想到那个与自己素不相识的倒霉蛋即将被吓得涕泗横流,似乎连嵌入口腔里的鱼钩也感觉没那么痛了。
哼哼哼,要怪便怪你运气不好吧,只是钓个鱼也能触本姑娘的霉头!
不过要在别人面前嗷嗷叫、摆pose什么的......
内心开始惴惴不安,总感觉四周有无数道视线聚焦在自己身上,心虚地转头顾盼后,最终又发现,那仅仅是她的错觉。小雅神情羞涩地捂住了自己的脸颊,流线型的大尾巴因为她过于紧张,不受控制地扭动起来。
就这样定了!
(害羞——)
怀揣着忐忑与莫名的期待,穆小雅慢慢向着水面蜿蜒盘升而去。从她咬钩的位置到水面的路程并不长,至少对于现在的小雅来说,还不及用小学女生的身体跑上50米来的累呢,可顾及到自己的惊喜需要足够‘惊喜’后,她还得配合着那人拉拉线、放放绳、溜溜‘鱼’,至少也得十分钟去了。
......
就在这‘你拉一下渔线,我再往回扯,呀!你的力气和耐力怎么都比我好啊?我输了!要被人拉上去啦!’的诡异比拼下,穆小雅成功被人一点点提了上去,如今正悄悄潜伏在船底正下方,百米左右的深水处,思考着下一步的计划。
“啊.啊咧,我还以为是艘小艇呢?”在亲眼看到罪魁祸首的作案工具和船只后,穆小雅也是怔住了,这和之前想的似乎差别有点大啊?这种吨位的船舶,足够自己打两个滚再伸个懒腰了,而且单单从水底观察,就能发现船体四周装有密密麻麻的捕网和...‘标枪’?
卧槽卧槽!
真的假的?那些修真者找着了自己的藏身地点,还特地开着捕鱼船来抓人?这种型号的‘对鱼宝具’说不定真的可以把自己逮住啊!辣之前的提线放线岂不是修真者的伪装!
他们预判了我的预判!
看了一阵子猴戏的索尔说起了风凉话,它很好奇这奇葩女孩接下来的反应是什么。
“哟呵,穆小姐前阵子还兴致勃勃地准备报仇呢?怎的刚打个照面就怂了?”
话音刚落,穆小雅内视精神世界,趁着索尔没反应过来,直接闪现出现在它的身旁,探出手,一把倒提起起索尔的尾巴,怒目视之后恶狠狠地下一句话。
“哼,只会碎嘴的家伙!有什么好办法就快点拿出来!我要是被他们抓住了,你也没好下场,难不成要一起去做福尔马林里鸳鸯标本吗?”
(嘁——)
索尔倒不在意她的粗鲁行为,尾巴一扭,泥鳅般滑溜地从穆小雅的指尖溜走,同样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振臂高呼道。
“说过多少回!你不能每次遇到困难都找我帮忙,威胁也没用!今天你必须学会自立,做事都不用脑子了还当什么星空之子?还不如乖乖投降被他们装进罐子里当标本呢!想想怎么利用前几天学过的知识来处理危机吧。”
索尔此时的态度意外的决绝,还不等小雅出声,它便转身抱作一团,幽静的精神世界里随之多出了一颗色泽斑斓的丸子,少了一个沙雕的灵魂。
严格说,这是第一次索尔主动拒绝和自己交谈,已经习惯了接受来自老师援助的自己,忽然有了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她最终又是孤身一人了吗?刹那间的错觉让自己再次体验到了为人时的,临终前的无助与寒冷。
“这是在外漂泊的第几天呐?唉,突然想回家了呢。”
小雅眼神逐渐变得涣散,抬起自己的左手瞧了瞧,四根充满了爆炸的力量美感的尖锐利爪,早已取代了女孩,温玉般的,肉肉的小巧手指。
“哎呀呀,明明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仍然没有完全接受自己变成怪兽的事实呢,毕竟这真是太不科学了。”
对啊,自己的灵魂怎么就被转移到这个躯壳里了呢?明明一天前才做完那个梦,第二天就正巧碰上意外死掉了,未免也太巧合了吧?
“他们俩一定猜不到自己的居然摇身变成了一头深海巨兽”
顿时感觉自己变成了一只断了线的风筝,无助地在夜晚的冷空中飘摇不定,眼睛里的华彩也散去了大半,下方黯淡无光的海水也不知何时更暗。快被这残酷的世道玩坏了。
“妈妈呀”
这种憋屈的感觉,好似被人强行灌了一碗添了哑药的黄连汤。
“对啊对啊,年芳八岁的生猛海鲜,切片蘸酱,味道真乃一绝!”
(噗呲——)
“闭嘴,芥末黄连汤!”
当船底的两位还在互相耍宝,船上钓鱼的一行人却不知为何坐不住了,四处奔走呼应着,想找个方法把那条隐匿在船底的大货捞上来。
甲板上,一位不知名的基层员工仰头朝他左侧垂钓塔里的同事喊话道:“诶诶诶!我记得上次更新设备的时候,上头不是特意给咱加装了新研发的束缚网么?赶紧拿来用啊!”
坐在垂钓塔里的那个同事此刻急得头发都快掉光了,抄起别在裤腰带上的对讲机气急败坏地骂道:“我怎么会不知道?你还有空说话就别傻站在这里啊!快点开车去仓库把网拖出来啊!就这一个吊塔拖着,我怕那玩意儿再使点劲直接把钢架扯断了!”
两人的慌乱仅仅是这艘巨舰上众多工作人员的一个小小缩影。倒不是害怕船底的未知生物将会对他们的安全构成威胁,而是觉得,明明有机会逮住这条很有可能是未知物种的大货,从此升官发财走上人生巅峰,却因为自己没有认真对待而错失良机,这无论如何都是无法接受的。
“哈哈哈!到了爷爷手里就别想着再溜掉啦!爷爷我要是能升职加薪,一定不会忘记你无私奉献的!”
“@#$^&%!$#…*&%¥&@34%#!!!!!!"
这位坐在垂钓塔机舱里的捕鱼师傅,已经开始胡言乱语不知所云,隐约能听懂,净是些粗鄙下流之语。
神情恍惚地向远方望去,天边的火烧云时卷时舒展,夕阳残照在波光粼粼的海边上,同时手速飙升到200dps。
“嘿 嘿 嘿嘿”
垂钓塔下方那位同事,瞧见自己的搭档开始发癫,无语的一巴掌拍向自己脑门。
“啪!”
天知道那条在船底来回游弋的海族是什么种类?单单从它挣扎的力道和特制渔线的反馈来看,就一定不普通!假设那条大家伙是‘对海族防范及生存手册’里的高危险类,那么今天注定不是有人要缺胳膊少腿,就是某个倒霉蛋要掉脑袋,甚至说只存在于上个世纪历史的深海禁忌类。
唉,年轻人啊——
不过,作为在公司待了近十年的基层人员,他对自己脚下踩着的机械设备还是很有信心的,更大的风浪都见过了,区区一个不明生物凭什么能打败这承载了文明千年智慧结晶的产物?设备坏了也不过是再换一台新的,网被撑破了也不过是再补一个更大的,即便是远在万里之外的龙类,这艘巨舰也有办法将其捕获。
人群在隐形的巨大利益驱使下爆发出极强的行动执行力,最初的吵吵嚷嚷早已不见踪影,唯独余下内心的欲望在熊熊燃烧,不同的诉求将他们在这此时此刻凝聚成一体。
同一时刻,巨舰指挥室
“还是不能确定那东西的类别吗?”
房间里有些暗淡,看不清说话的人的模样,声音低沉而浑厚,应该是一名成年男性,其背后的研究专家正在向他进行调查汇报。
“所有探测手段都试过了,不好使,对比已知种类还是能找到类似的,不过都具有一些信息不对称性,只能确定它的大概生物特性。”
大概?他不喜欢这个名词。
“说”
“嗜血,体型巨大,智力不高,有些力气,还有……应该属于异灵类,如果能成功捕获,对科技的启发应该不可估量。”
“嗯……,确定不是哪位存世的老妖怪?”
“这种可能性倒是有,不过我们有尝试去交流,正常来说那些尊上都会卖咱们一个面子,应该没有不屑于沟通的。”
那个男性沉默了几秒,即便捕获成功的可能性只有百分之一,也足够了,得罪一个尊上也不过是公司老板出面补偿,相较于科技进步带来的影响——微不足道。
他明白‘不可估量’代表着什么。
“这次的捕获必须成功!我会向内阁申请援助,不论如何,这艘‘伽玛’在支援到来之前不许沉没!”
得到了最高决策者的最终指令,身后那位科研者深吸了一口气,随即徐徐吐出,悬吊在她心中的大石头落地了。进来之前自己还在忐忑,舰长考虑到可能存在的伤亡,直接下令放弃捕获那头未知生物。
呵呵,舰长还是更倾向进步派的嘛。
语调里有着丝丝难以抑制的兴奋,“知道了,展开的应急方案是‘坎水十九’,我会……”
就在此时,意外突然发生,船体一侧传来剧烈震动,彷如地龙翻身,紧接着是尖锐刺耳的金属撕裂声。
第一时间,所有人都回忆起了学生时期,他们共同的噩梦。
午休时间の指甲刮黑板!
“咯吱——吱——!”
所有还滞留在甲板上的人员东倒西歪,一个个手脚并用地冲进最近的临时避难所,恨不得生下来时没有多长两条腿。而距离较远的那部分人,只能躲进周围的缝隙中。哭喊声,嚎叫声连成一片,祈求着自己能晚一点被身后的那只怪物注意到。
区区一只怪物其实我们根本不放在眼里,我们本想立刻进行反击的,但它的○○实在是太大了。
“卧——槽!卧——槽!艹——!艹——!”
“自动反击序列呢——?为什么没有反应——?!啊——!”
“救命啊——!谁来帮帮我,我的腿扭了——!”
“大家快跑啊——!”
“咿呀——!不要——!”
(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混了进来) (O_o)??
众人还在吵吵嚷嚷个不休,可怪物却已经将它的半个身子探上了甲板,吞天的巨嘴张合着,一股作呕的腥风直冲脑门,堪比白垩纪霸王龙的苍白巨齿,和望不见尽头的口腔肉壁让人不寒而栗!没有人会怀疑,他们的小身板只能给怪兽塞牙缝,周围的光线似乎被它也吃掉了大半,让世界提前进入了黄昏。
逃难的某人转身朝后方瞟了眼,仰头一叹,“这张嘴怎么能长这么大啊?!”正好瞧见一块金属碎片从天而降,倒霉的被砸晕过去,一同奔命的路人顺手一捞,提起他的腿继续往安全屋跑去。虽然不认识,但让这倒霉玩意儿躺在外边儿自生自灭实在过意不去,毕竟自己也希望在被那深渊巨口吞下前,有人能搭一把手。
“来人帮忙啊!有人受伤了!来人啊——!”
“别嚎了。”
身后左侧传出一道声音,同样是位撒腿狂奔的仁兄。
“那人我认识,淬体三重啦,皮实的紧!来,我抓另一条腿!”
“额……”
甲板上人员的撤离速度不算不快,眨眼间便全部跑光了,只留下那头怪兽独自嘶吼。透过爪子所撕破的缝隙隐约能看见,它正努力踩着船体外侧,试图爬上这艘‘伽玛’级巨舰,两条强壮的后肢在不停乱蹬,继续在船体上划拉出一道道新鲜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