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世界的始末》

作者:詩音一弦 更新时间:2011/10/12 10:04:05 字数:0

這是什麼狀況?煙雨之下的幽暗街道,傳來嘰嘰嘎嘎的,不像是人類發出的聲音。松田二音倚著小巷的牆壁在喘氣。恐懼與疲倦佔據他的全身,他試探的瞄了一眼身後的排水溝:

「那東西」仍然在那裡。

完成整日課程的坡道上,被奇怪的未知生物追趕,帶著恐懼與不解的逃跑、躲避,最後還是走投無路,陷入絕境。這是漫畫劇情──絕對是公式化少年漫畫爛梗的劇情。他暗暗這樣吐槽,但知道這樣無濟於事,因為就算他把全世界的少年漫畫師都抽出來狠扁一頓,也不能改變擺在眼前的事實。

三小時前。

三小時前,松田二音的世界,還是過著平凡到令人有點納悶的高中三年級生活。他不胖不瘦、不高不矮,因為從小就是足球部的成員,所以身體還算紮實。唸的是三流私立高中,學校之內既不突出,也不是吊車尾。簡單點說,就是一類被定義為「沒甚麼存在感」的學生。他忍著睡意,用力把集中力維持在那被串串字母並排遮蓋的黑板上。或許他一生都會後悔,後悔自己曾經有一種「這種生活真無聊,如果刺激一點就好了」的想法。

最近整個月,二音都在做同一個夢;他夢見一個少女--一個嬌小的少女。她一直在遠方看著自己,然而一片模糊,二音能看到的只有這麼多。二音不認識那少女,但在夢裡,二音感受到一種冒名的感覺--

每當他腦袋開始運作「她是誰」這個問題時,偏偏會很不湊巧地醒過來了,就這樣持續了一個月。

距離「那個時間」還有兩小時三十分鐘

「我說啊,你有沒有好好聽我講話啊!?」他粗聲說,二音回過神來,對著這個頭髮長得像刺蝟一樣、一臉蠢樣的傢伙揚了揚手。海斗空太。跟二音有如孽緣一般十多年的朋友--二音是這麼形容。

「你這是叫我滾蛋對吧!」「不,我才不會笨到自己對號入座。」「再說,決定要無視我了對吧!」竟然自己吐自己的槽了!再說,這場獨腳戲他要鬧到什麼時候了?

「那麼,你剛剛說什麼了?」二音漠不關心地問道,

「我說啊,你這樣對待多年的好友真的好嗎?」

「死吧。」

「不要毫不考慮就叫人去死呀啊啊啊啊啊!」海斗嘶聲呼叫。

說實話,二音打從心底裡很佩服海斗。他不明白海斗的成長到底是受著怎樣的浸淫與教育,令他隨時暴走、隨處大吼,還講出一些不明所以的對白。二音對此感到欽佩,甚至曾經慨嘆造物主的偉大。這樣的人真的能好好活下去嗎?

「言歸正傳。」海斗正正坐好後對著二音說,「那個…呃,你真的沒問題吧?最近你從各方面都很不對勁……」

二音沒有回答,只是把目光挪向窗外的景色。最近二音變得很渴睡,一不小心就會睡著了。然後不斷做了同一個夢,那夢中的少女一次比一次走得更近,而夢中二音感受到的情感,也一次比一次強烈。醒來的時候,他多半已經不在自己睡著的地方。保健老師說這是典型的夢遊,但如果一整天夢遊三四回的話……也不太正常了吧。


「也沒什麼特別吧,反正只是典型的夢遊。」二音嘴裡說出與心中想法不同的話語,雖然跟那傢伙認識這麼多年了,但二音還是那種傾向掩埋自己情感的類型。

「典型的夢遊嗎……就是說那段時間,你做過什麼都不知道了吧?」

「大概就是這樣了。」

「那種狀況真的沒關係嗎?」

「有什麼關係?反正就只在我家裡發生而已。」

「萬一在外面發生要怎麼辦了?」

海斗這麼一問,二音就頓了頓。

他其實心知自己的狀況不是這麼簡單,至少不是「典型的夢遊」。不過二音既沒有探究原因,也沒法尋求解決之法,結果「病情」就一直拖延下去。這樣的日子大概已經維持了半年之久,也許最起初真的只是「典型的夢遊」,不過拖延得太久才搞成這個狀況吧?嘛,算了,原因就不太深究了,重點是應該怎樣解決吧?好像海斗所言,如果一個不小心在什麼地方睡著了又再發生夢遊的話,那要怎麼辦了?

這點二音的話沒有想過。

「一般都不會吧。」

「不不不,我是想說,既然是夢遊的話,在那段時間做了什麼事也是可以原諒的吧?」

「說話就直接一點吧,變態。」二音立即吐槽回去,那傢伙原來是想說這個重點嗎?

「我可什麼也還沒說呀啊啊啊啊啊啊啊!」

「好吵耳。」

「拜託嘛!這麼多年好友了,還是這麼冷淡~」

「所以這麼多年來還沒有習慣嗎?」

「切~真不可愛~」

結束無聊的對話後,二音跟海斗就在坡道的分岔口揮別。斜斜映的照夕陽拉長了身影,他伸展了一下身體,順道打了個呵欠。不知道是不是聽了海斗的話,撘上電車的二音很努力地忍住睡意,眼眶都沾滿了連續打呵欠所遺留下來的眼水。

距離「那個時間」還有十分鐘。

「志願選擇……嗎?」他摸了摸背包的志願表格這樣呢喃。

甫出車站,雨下起來了。

愈下大愈大,愈下大愈大。

不久前的夕陽美景暖間被污雲吞沒,二音揹著背包在街道上奔跑,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屋簷避雨。二音一邊脫下外衣,使勁的把雨水都扭出來,一邊望著這家很令人在意的店子。老舊的木製牌坊跟扇門,整個門口也用上不透光的玻璃,從外面完全看不出是什麼的店舖。

那個時間──

不知不覺間,屋簷之下只剩二音一人。

『嘰……』

二音把頭探近店舖的大門。

『嘰嘎……』

古怪的聲音……是店舖內傳出來的嗎?

『嘰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

隨著震耳欲聾的叫聲--不,不該說是叫聲,那是人類絕對不可能喊出來的程度,尖銳得好像腦袋都要被貫穿一樣的叫聲。在那陣叫聲之下,自己被爆破彈開的扇門撞到而摔在地上的聲音,二音完全無法聽見。

『嘰嘎嘎嘎……』

那不是夢遊,二音從擦傷的手臂傳來的痛覺確認這一點。

「開……開什麼玩笑……」

天空,漸漸幽暗起來。二音提起了腳步,在煙雨中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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