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直是瘋狂透頂了!!」二音抱住頭顱大吼,一行四人在在一冴的發號司令之下,登上了預先安排的「橋車」。與其說是「橋車」,倒不如說是跟特攝電影極其相似的超華麗跑車。全黑色車身在月光之下展發出閃爍的光芒,車身兩邊伸出兩支功用不明的管狀物體,管口有如音響設備一樣指向前方;車頂也有一支同樣的東西,不過是逆向的指著後方。二音從一開始就搞不懂狀況,只是乖乖的隨著大伙,進入這架有點過份的「橋車」之內。誰知道才剛開場,就已經發生超乎想像的狀況──所謂的「下幻界」,二音的概念一直都在沉藏在地底、類似是地獄一樣的火灼地帶。然而事實上,「下幻界」卻是一個超乎人類常識領域,不存在於地球任何一部份的「結界」之內。根據老姊的解說,那輛「橋車」擁有穿越空間的功能,加上她本身「毀壞」的能力,基本上可以闖進任何一個空間。她列舉了好幾個耳熟能長的異大陸例子,但二音幾乎都沒聽進耳內,對他而言那已經是沒用的情報。
「見鬼!這東西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了?」當其餘三人安穩地坐在車箱之內時,二音發出與眾人截然不同的悲鳴。「橋車」好像是以類似鑽頭的方式前進,簡單來說就是整架車子都在高速自轉。車內的三人彷彿已經習慣了一般,一冴面不改色的單手操作著類似控制器的搖桿;別西卜拿出不知道什麼時候藏起來的薯塊大口吃著;愛佳則貼在窗邊,全力迴避一冴往她大腿伸去的另一隻手。二音感到自己的內臟都差不多要扭作一團,噁心的感覺從體內翻騰。但他猛然想起,還沒吃過晚飯的自己好像已經沒什麼東西可以吐出來,想到這裡他又不禁悲鳴一聲。對於這樣的狀況,他有著前所未有的脫力感。
過了大約一分鐘左右,車子慢慢變回平常車子一樣的移動方式。二音不適的感覺卻絲毫未減,他捂住亂七八糟的肚子,把目光放到窗外的漸漸清晰的風景。
所謂的「下幻界」與一般人類想像出的境況截然不同,沒有滿地的溶岩,也沒有浴火的大熔爐。所個「下幻界」看來是一屆平靜的城鎮,反而駕著車子在街道中奔馳的四人還比較奇異。
那裡好像比人類的世界還是先進一點──該說是不能用人類的邏輯去判斷。在他們的角度而言,好像覺得乘著工具的他們都是怪物一樣,向他們的車子投放奇異的目光。
「那就是『下幻界』了嗎?怎麼好像比想像中要平靜……」二音抬頭張望,在一片灰色的天空之下,就是一群一群在天上亂飛的「東西」。牠們有像是人類的樣式,有的則是扭曲的典型怪物。
「嘛,因為這裡是平民區嗡~魔神是很高級別的魔物,所以才有能力在現間具現嗡。」別西卜揮揮手指的解釋著,
「……怎麼好像變成RPG遊戲的設定一樣了?」
「那只薩姆吉爾統治著這一區,在城內建了自己的城堡,這裡就變成『薩姆吉爾城』了。嗡~」
「但是這裡完全看不是出剛剛被佔領的樣子……」
「嘎?什麼啊?那已經是好幾百年前的事情了嗡~」
「……」二音好不容易才感受到自己的內臟回到原位,但聽到這裡,他又感受到一種類似胃部翻了一圈的感覺,「你們不是說那是『最近發生的軒然大波』嗎?」
「啊咧?薩姆吉爾已經佔據這裡好幾百年了嗡!只是他最近跑到人間界換了個宿主,搞得現實的經濟一團糟……」
「沒錯,聽說『組織』也因此虧了不少錢,所以揪出那傢伙是必要的。」一冴接在別西卜的話後面說,
「所謂的軒然大波竟然是這個嗎!?就因為這種蠢事就把我硬拉到這裡來嗎?你們到底有多瘋狂啊?!」二音幾乎渾忘自己胃部的空虛感覺,放聲大吼。對於一個陷於極奇飢餓的平凡人類而言,二音的情神狀況也差不多要到極限了。
「嘎?你是笨蛋嗎?你以為那只薩姆吉爾是去現界抓個宿主轉換心情嗡?給我聽好,那傢伙的目標正正就是你這傢伙啊!」
二音不禁一陣昏厥,為什麼又是我?為什麼最糟糕的狀況總是會不斷向自己襲來?為什麼身邊總要是一群脫線的傢伙?他開始懷疑自己體內的東西是不是麻煩吸引裝置了。
不,那東西本身已經是一個麻煩。
「姑且問一下……為什麼?」
別西卜做了一個投降似的動作,小不點的身體就算高舉了雙手還是小不點。
「不知道你就不要說了嘛!」二音用力的吐槽。
「好了,接下來差不多要進入主菜了~」一冴整個身子轉過來說,還向後座的二音和別西卜拋了個媚眼。「薩姆吉爾的城堡就在前面。」
二音很想拜託她開車的時候不要隨便別過頭來,但似乎這是一個超出現實邏輯的狀況,所以他很乾脆就把心情調節成「什麼都行了」的程度。因此這點小事,二音就選擇沉默不語。他把目光放到那座全黑色、有如圍城一樣的堡壘。感覺還真是像RPG遊戲最終頭目的城堡一樣,他們一行四人在堡壘大於二百公尺外的森林停了下來。前面是一條闊得可以的護城河,而入口就只有城中央的一座吊橋。吊橋已經收了起來,而且貼貼服服的依在漆黑的石磚牆身之上,同時也有兩個士兵在門外把守。
「好了,接下來是戰術討論。」一冴拍了拍黑色的男用西服說,「首先是分組──這裡四人剛好就兩人一組,渣弟就跟別西卜一組吧。」
「嘎?為什麼我就要跟那少年一組?嗡。」別西卜帶著很脫線的尾句立即反抗,反抗速度之快更是超越了正想開口吐槽的二音。
「我也覺得分組這種還要該深思熟慮之後才決定比較好……」二音接著說,
「因為我必須要將小愛把緊處理~❤」
「……」
「……」
「……」
「那麼,所謂的戰術是怎樣?」二音已經放棄無意義的吐槽,很乾脆就直入正題。比起已經被一冴算得恍神的愛佳,二音覺得現在的狀況應該來得更積極。
振作點啊!蘿莉自古以來都是被欺負才有萌點的!
這句話二音沒有說出口來,他在心中默唸之後就向愛佳投方了一個憐憫的眼神。
大天使的少女一臉不解的歪頭看了看他,然後又把目光放在漆黑的堡壘之上,瞳孔散發出一種說不出的維和感。
「啊?那個啊……」一冴把弄著自己後勺子那一小撮辮子說,「就只得從大門硬闖吧?」
「……」
「……」
「……」
「那根本是完全沒有任何戰術可言吧!!」為了不發出過大聲浪而又表示出強烈吐槽的情感,二音以幾乎連肺部都要吼破的氣聲向一冴咆哮。
「你以為面前只有一個入口的堡壘可以有什麼戰術?」她一臉不在乎地攤了攤手說,「再說,『組織』提供的器材足以令我們去叩薩姆吉爾的房門。當然,那就在乎我們有沒有這個能力操作了。」
「開口閉口都是『組織』,我實在壓根不知道那是什麼東東。」
「……」
「……」
「『組織』人類為抵抗襲來的魔神而建立的機關。」愛佳與一冴眼神交流了大約五秒才開口說道,「十數年前,塔──呃,某只魔神在人間界侵入了一個科學家的人類,而且還用那人類的知識,創造了一個跟自己擁有等同力量的分身──」
「為什麼那魔神要弄出另外一個自己來?那有什麼意義嗎?」
「因為──嗯,那只魔神的能力有點特殊,大體可以說成在現界一無事處,但在幻界是皇者的程度吧。但是如果在人間界擁有一個與自己同等分身的話……」
「那就可以肆意在人間界使用自己的能力了?」
「所以,建基於這樣的狀況,『組織』就成立了。因為那傢伙很可能會回收其他『罪性』魔神的力量,然後成為『主宰』──」
「聽起來好像會慢慢變成收集七顆橙黃色玻璃球,然後召喚出古龍的故事了?」
「渣弟閉嘴!不准有事沒事都吐槽!總之你們的工作就是替『組織』去捕捉魔神。」一冴搶在兩人中間說,
「啊……捕捉嗎?現在變成了捕捉奇怪生物的神奇之旅嗎?那麼應該還會電氣鼠的伙伴和紅白色的怪物球吧?」二音開始自暴自棄了,反正是奇怪的設定,就由他一直奇怪下去了好了。
「嘛……大家都各就各位啦~要開始了喔~」一冴上文不接下理的回答,然後就從口袋中掏出一個類似控制器的東西;咇──的一聲,那輛貌似特攝的「橋車」就隆隆的動起來,車頂上的管狀物體發出嘰嘰嘎嘎的聲音──
轟洪隆隆隆隆──
車頂上的管狀物,噴射出完全燃燒的藍的火焰。(完全燃燒是指燃料中的可燃物與空氣供應量和供應方法都達至完美的水平,故此燃燒溫度較高,使燃燒物中不含任何雜質,輸出量亦較「不完全燃燒」的紅火焰為高。)那輛貌似特攝的「橋車」如像火箭一樣往城門疾氣,那簡直就像突破了地球引力一樣的速度,車輪也離開了平地,在護城河的上空中平穩前進。士兵當然也不會沒有察覺這輛脫線的「橋車」,急急忙忙的架起城門前的兩座機槍進行攻擊。咇──的一聲,那輛貌似特攝的「橋車」連餘兩個管狀物體吐出了兩個東西。那兩個東西以比那「橋車」更快的速度往前飛馳,當那兩個東西撞上城門的一剎,立時就發出耀眼的洪洪火焰與及強烈的衝擊力──那東西是飛彈吧!喂!
「嗯嗯~地獄火飛彈(美國製飛彈。主要用於反戰車)果然名不虛傳~」一冴摸摸下巴的說道,然後又按了一個鈕,剛剛吐出兩枚地獄火飛彈的戰車在空中劃了一個飄亮的孤線,然後恰似飛機降落一般的在草皮在前行。緩衝的距離剛好是二百公尺左右,因為那輛戰車又一次安穩的停泊在一行四人身邊。「好了,那麼開始進行潛入吧。」
什麼鬼潛入!那是擺明就著的攻城才對吧!
比起外面漆黑的堡壘,裡面是完全不匹配的華麗水晶城。城內只有一幢巨大的城堡建築,一冴又一次命令戰車放出過份華麗的「煙火大會」,為眾人轟出一條進城的路。然而城堡的內部卻比想像中要華麗,二音不禁懷疑某知名遊戲的水晶城堡,到底是不是模仿這裡而設定出來的。現況也沒有與二音去想這些雞毛蒜皮的事情,躂躂的腳步聲警告他們不得不趕快行動。他們自動的就分組移動,一冴領著愛佳跑進了水晶城的側門──嗯……該說是整個揪起來了吧?這樣的舉動也引走了剛剛從大門進來的一部份追兵,別西卜和二音則老早在前頭跑著,往一條向下的樓梯跑去。
「唔……一般來說,頭目不都是設定在塔頂的嗎?」二音邊跑邊問道,他已經用玩RPG遊戲的心情去面對這樣令人瘋狂的現況。
「笨蛋!你以為在玩遊戲嗎?誰知道那傢伙在哪了?既然一小妞們從上跑了,我們自然就得往下跑去找嗡!」
竟然被魔神吐槽了!二音感到一陣強烈的脫力感,為什麼偏偏在這種時候反而做出了合符常理的決定?到底這些人下決定的時候是以什麼東西作為基准了?一如所料,往下的階梯很暗很暗,光線不足令到整個環境更見迷離。這不難令人聯想到那是通往終端呀、發電呀、或是核心裝置的道路。如果是這麼說,一般而言也是會有森嚴的守衛──
「喂小子!要來了嗡!」跑在前頭的別西卜別過頭來對著二音說,然後一下俯身急停,在二音腰以下的位置作了一個漂亮的轉身動作,然後往二音身後的方向轟出白色的氣刃。半晌,後面就傳來好像是人類,或卻又不是人類的悲鳴,接著就是物體撞落地面上的聲音。
「後面交給我,前面你來!」別西卜簡單的下達指令,難道你用了小孩子宿主的身體後,腦袋也變成子孩子了嗎?
「就說了普通高中生可沒這樣的能力!再說,現在我又不在愛佳的結界之內。好歹也給件武器防身嘛!這樣子叫人怎麼構成戰力了?」二音用力抗議,守衛彷彿察覺到弱點一樣,往二音的方面攻過來。空間的光線不怎麼足夠,令二音沒辦法好好看清守衛的外形,但起碼知道對手的體形跟人類相近,只是在奇怪的方向會出現些稜角而已,這對於二音而言已經沒什麼衝擊性了。
那守衛從腰間拔出了一根東西,那東西的外形扭曲成好像蛇一樣的波浪,手柄的部份微微內彎以佩合手的形狀。下一瞬間就已經劈在二音面前的地板,他靈敏的往後彈跳避開了這一記的攻擊,順便也後退了幾步,以拉開距離。
「嘎?你在搞什麼飛機嗡?快快幹嘛那嘍囉嗡!」別西卜一邊催促,一邊揮拳打向襲來的守衛。剛剛被氣刃打得頭破血流的,是一個長有蜥蝪樣貌的黑傢伙,這令二音沒辦法想像對手到底是怎樣的生物。
「開什麼玩笑!我壓根不知道要怎麼抵抗那種生物啊!」二音大聲的吼叫,然後一個彎身又避過了橫向劈來的那根東西。那根東西的餘勢一下子砸在水晶牆上,立即就破了一大塊,簡單就好像被巨鎚擊中後的玻璃一樣。「喵的!被劈中真的會死耶!好歹也體諒我只是人類身軀嘛!」
然而,別西卜卻一直招呼後面的追兵,完全沒有回過頭來的打算。二音瞥見遠處又多了幾個長著奇怪稜角的身影,慘了!一個已經有夠麻煩了,還要多來幾個嗎?正當二音處於這麼一瞬間的恍神,那根東西就在他的眼前出現──不可能迴避,距離之近差不多要觸碰到鼻尖了──慘了,這回要發生再見全疊打(頭顱版)了吧?
咔鏘!
一下清脆的聲音傳進耳蝸,那不像是被敲破頭殼的聲音,二音也還感覺到自己頸上的肉塊還在。他睜眼一看,剛剛揮棒的那個稜角守衛一屁的坐在地上,那根東西也比之前扭曲得更嚴重,而已深深的陷入地板。
天哪!那東西到底有多重了!
別西卜斜眼看了二音一眼,嘴角沒有半點笑意的向另一個守衛揮拳,氣刃讓他的頭顱皮開肉綻。搞不清狀況的二音好不容易才站穩腳步,剛剛的一剎那,是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腦袋忽然泛起奇怪的參數和概念──「能量變向」就是可以控制任何能向線性方向的意思。簡而言之,就是可以推制任何能量的方向,比方說剛剛那根東西揮過來時,是以動能+重量的轉遞方式對目標構成傷害,「能量變向」就是能夠將這種動能的轉遞方向,轉正向轉成逆向,或是轉向任何方向。再簡單來說,剛剛就是將攻擊反射開去了。
至於為什麼身處結界以外還能使用能力,大概是因為已經身處於結構與「幻想結界」相同的「下幻界」,所以能力的發動就不受影響──
所有的資訊恰如宇宙大爆發似的在二音的腦內急速點燃,通道上的守衛愈來愈多,但漸漸掌握「能力」的二音卻是如履平地的前進,甚至比得上暴風之蠅──別西卜在後頭清除追兵的速度。
二音感到體內有些東西在劇烈鼓動,好像是與什麼在共鳴一樣。難道在幻界,「那傢伙」就會特別活躍了嗎?
越過狹長的通路,大概往下地底二十多層左右吧!二音和別西卜來到了一個碧綠色水晶打造的圓型鬥獸場,在二音他們的對角線上,有一雙令人心寒的紅色光芒在水晶牆身之內閃爍。中間部份有一條直貫天花的透明管道,四周都是閃爍的水晶牆壁,與幽暗的通道形成強烈對比。二音瞇起受到光源刺激而感到不習慣的眼睛,一邊確認身邊的狀況──就在這時候,他們背後的通路給閉上了,然後面對著並排移開的水晶牆身──一頭全身發出金光、頭上長了好幾支尖角、擁有食肉獸獨特尖銳牙齒的血盤大口、短小卻尖銳細長的爪子、粗壯巨大的腳掌、還有一下子摔在地上,構成有如地震一樣搖撼的金色尾巴──火靈勇士的守護柱──金爾占基在水晶的圓型鬥獸場內放聲咆哮,展開這場困獸之鬥的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