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雾中的人,棺的主人,终于停住了,似铃非铃的声音也不再响起,他站在腐尸旁,静静地回身看着灵狐。
灵狐自然明白,这是在等自己。
走到腐尸身边,灵狐这才打量起来,这一定就是棺的主人炼化一片宇宙葬下的肉身。
肉身的血肉已经没有多少了,大部分都是骨架,连长相都看不清了,仅存的血肉中可以感受到紊乱的气息,各种各样的能量和大道气息残存,很明显,这具尸身葬下前经历了很激烈的战斗,战斗双方层次很恐怖,强如棺的主人都被打成这个样子。
迷雾中的人忽然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尸身。
灵狐看着对方的动作顿时醒悟:“你是要我触碰你的尸身?”
听到灵狐的询问,棺主人笼罩在迷雾中的脑袋点了点。
灵狐没有迟疑,直接将右手放在了棺主人腐尸的胸口,棺主人见此,也将自己的手覆到了灵狐的手上。
当棺主人的手覆上的那一刻,腐尸开始散发出莹白的光芒,直接将两人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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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都想知道,你为什么总是无偿地帮助我。”
戴冠的男子背对着他,站在高台边缘,俯瞰着整座城,以及更远的山河,声音缓缓传来:“我曾觉得,你心系天下,厌绝战乱,因而认同我的理想,愿助我一臂之力。可我总感觉,你所看着的,与我们任何人看着的都不同。”
男子转过身,他终于可以看清男子的长相,剑眉星目,气度高贵,眼中透露着无穷的自信,仿佛生来便站在高处,主宰万民。
这绝对是一个皇者。
年轻的皇者笑着开口,仿佛不是在询问,只是在倾述自己的心声:“自你我相识,你的容貌就没有变过,从来都是那么美丽,不像这世间人,我当然知道这世上有很多人都到了可以活很久的境界,几乎成仙了,或许你也是那样的人。可你与他们都不一样,那样的人,我不是没见过,他们都像你一样淡泊世间,仿佛隐于俗世,可……”
说到这里,年轻的皇者面容带上了几分难过:“可他们再怎么隐世,也终究只是隐过俗世,却隐不了大世,但你给我的感觉,却像是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你整个人都融不进这个世界,我都不知道是世界抛弃了你,还是你在逃避这个世界,你看上去淡雅清明,可我总能在你的眼底伸出看出深深的悲伤,目光看着的,一直都和任何人不同。这让我明悟,你帮我,并不是什么心系天下,而是因为别的原因,这才让我产生疑问,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能这么尽心尽力的帮我?可不可以告诉我,你眼中的景物,是什么样的,你在悲伤什么?”
面对皇者的询问,他缓缓转身,走下高台,声音轻轻传进皇者的耳中:“我帮你,只是因为,我想认识你。”
场景变了,这里是皇者的宫殿,时间或许已经过了很多年了,皇者步入中年了,此时中年的皇者坐在龙椅上看着他,虽然是低着头俯视他,眼中却没有面对其他人时的高高在上,反而是带着不舍。
“你要走了?”中年的皇者语气里也满是不舍,看着他问。
他面色不变,永远是那么淡然:“我原本想要改变一些什么,可我终究绕不过这写定的历史,所以我不能继续帮你了,接下来,将是我我最后帮你一战,再坚持改变,会发生一些不好的事情。”
他说完,提着枪转身而去。
“你……”
皇者的声音传来,将要走出正殿的他脚步停下。
皇者再次问出了多年前的问题:“你在看着的,是什么?是历史吗?”
这一次,他没有再说什么,径直离开了正殿。
…………
“先生。”
儒雅英俊的年轻人向他行礼:“先生既希望和平,何不来我主麾下?我主刘备乃是真正心系天下、有大气魄之人,其心仁厚,此乱世之争,若我主得以立足巅峰,必是天下昌盛,康泰盛世。”
他抚琴的手停下,看了年轻人一眼:“你堂堂诸葛孔明,王侯将相命,不在你军营之中运筹帷幄,何以来此,做起了说客?”
“先生。”年轻人再行一礼:“亮此来,非是当说客,只是觉得,先生纵然希望天下动乱结束,也不必投身于那曹贼麾下与贼子共谋啊!先生仙人之姿,当为这天下万民行那仙人之事,只是曹操……日后若这曹孟德为天下之主,只怕……”
他一挥手,内力直接将年轻人卷出了屋门,他讨厌别人什么了解清楚,就来跟他讲一堆大道理。
他帮曹操,只是因为交了个朋友,然后曹操有难,他这个朋友在身边所以顺手帮一把,谁能让他投身麾下效命!
但这些,他懒得跟谁解释,当然,也不用向谁解释。
“孟德。”
场景变了,他站在江边,看着江面开口唤了一声。
“先生,操在。”
“此战,你胜算不高。”
曹操看着平静的江面,笑了:“操不明白先生为何说操胜算不高,但先生的本事,操是明白的,既然先生说胜算不高,那就是胜算不高吧。”
他看着笑得好似混不在意的曹操,再道:“你会败得很惨。”
曹操愣了一下,随即那看似洒脱的笑,变成了淡淡的微笑:“先生,操走到如今这一步,最大的所愿,是结束动乱,为百姓缔造一个太平盛世,可人都是有私信的,操当然也有,若不然,便可早早交出兵马,让刘备孙权二人去争便是,如今的每一步,都是为了对得起自己的心,或许是野心,或许是本心,随他们去说。”
曹操转身,看着身后的将士们,继续说:“可除此之外,还有这些将士们的心,如今为我曹刘孙天下三争,投身哪家不是投,可他们投身到我曹操营下,就是看得起我曹孟德,相信我曹孟德,这些人中,有些是从一开始就跟着我到现在的了,尽管这样的没剩几人了,可操行事,不能光顾着自己,也就不可能只听先生一言就改变决策。”
曹操指着远处的将士,大声道:“这些将士,哪个不是希望跟着操走到最后,不管成功失败,操行事,总要对得起他们,就算最后失败,也不能让他们留下遗憾!”
说罢,曹操再次咧嘴笑了:“先生不是说过吗,事情之所以糟糕,是因为我们还没有拼搏到美好的那一刻,既然如此,那操就拼尽全力朝着美好的那一刻去迈进。再说,操不信所有事情都是注定的,就算是老天爷的意思,操也要跟老天爷斗上一斗,汉土,不能让那些伺机而动的狼崽子糟蹋了!”
他看着曹操,再看看天,心说,我们的对手不是这天啊,天都在帮我们,可我们真正的对手让天都忌惮啊。
都说你乱世奸雄,又哪能看到你的不理世俗,一心前行,汉室早已衰败不堪,匡扶汉室不过一个美好的理想,要救这天下,就要有新的君主来稳定四方。
你不过看出这一点,才决心接过这天下,也许就是因为这样,我才看你顺眼吧……
奸雄如何?千古骂名如何?你若统一了这大地,谁还看不到你的心,再说,你又何须对谁去解释些什么对与错。
罢了……
趁我还有一战之力,那些隐藏在背后,高高在上玩弄人世的家伙,我去替你收拾了。
……………………
“你一直都在骗我。从出山到现在,你所让我看的都是真的,可你所说的都是假的吗?你自己都是个妖!你所展现给我看的那些美好的东西都是真的,但是你说的那些,只是为了引导我为你做事,好让你达到自己的目的,是吗?”
女孩儿手中的长剑从背后穿透了他的心脏,这一刻,女孩儿看他的眼中不再是往日的亲近信任,而是无尽的冷漠和憎恨。
有人煽动了这小丫头的心吗?
他轻轻咳出一口血,震飞心口的剑,倒在地上,费力地抬头看着女孩儿说:“不要问我,你自己判断。”
是啊,就像我以前教你的那样,别人的话你做个参考,可最终还是要由你自己来做这个判断的。
可这一次,女孩儿听到这句话没有像以前那样认真思考,而是一脚踢在他心口,吼道:“到了现在你还在引导我!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说的话吗?”
说完捡起地上的剑,刺入他的丹田狠狠绞碎,冷漠地看着他:“你狼子野心,本该除掉你,但念在你我往日的交情,我再给你些时间,让你自己慢慢死去吧。”
说罢飞奔着离开了这里。
他翻了个身,仰面朝天,任鲜血流了一地,面色却依旧如往日般淡然。
只是这一次,却觉得心在抽搐,就好像劳累了很久那样,必须要大口喘气才能缓解这种突然的疲惫感。
他累了,走了这么多年,战了这么多年,看着无数人死去,直到现在被自己身边亲近的人误解,他才恍然发觉,原来自己已经很累了。
但是累又能怎样?他还不能停下。
过了一段时间后,看着天空亮起的神光,那华丽的色彩,神圣的气息。
他心中暗骂,这帮杂碎,还没有被打怕,依旧妄图称神立教,在窥觎着这人世。
那他就还不能休息。
他缓缓从地上站起,眉心出发出莹白的光芒,渐渐地这光芒越来越炽盛,直到周身的气息化作无形的风暴荡开了天上的神芒,他才一步迈出,踏在虚空上,向着天上而去。
恍惚间,他好像听见那个女孩儿哭着跑回来,在对他说对不起。
他笑了,看来还是她看清楚了,有明辨是非的能力了,这样在他入土后,就能把这天下交给女孩儿守护了。
他淡淡一笑,带着一身的伤,登天去迎战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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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狐睁开眼,看向棺的主人,还有些回不过来,问:“刚刚那些,是你的经历吗?”
“不错。”
棺的主人没有出声,却传来了神念,可惜灵狐不知道对方的声音是什么样的
“刚刚你看到的,是我走过的路,见过的人,不过只是一部分。”
灵狐点点头,问出了自己最想问的问题:“你跟我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会找上我?”
棺主人这个蒙在雾中的神念化身,明显是为了来找自己才在最近放到棺中的,对方是特地来找自己的。
棺主人摇摇头:“我不能告诉你,你慢慢会知道的。”
灵狐再次点头,这一点他也只是试着问问,想来对方也不会说。
“那你带我来你棺中,是有什么事吗?”
棺主人指着自己的尸身,传出神念:“解你之危,也顺便,为我以后,埋下后手。”
“什么后手?”
“你不用知道。”棺主人一挥手:“你只需要知道,你现在可以融合我的肉身去战斗,离开这里就可以了。”
“你特地来找我,就为了送你的肉身过来?”
“我的后手,就是你,我有办法激活我的肉身,但是需要你的帮助,具体是怎么回事,你就不要问了,该知道的时候,你会知道的。”
棺主人指了指自己的尸身:“现在,我帮你融合我的肉身。”
灵狐点头应下,棺主人一挥手,腐尸立起,与灵狐重叠到一起,渐渐的,两者融合到了一起。
在最后要融合完毕的时候,灵狐突然问道:“你一直守着你的世界,守了很久了吧?”
“是,几千年了。”
灵狐认真看着棺主人的意念化身,仿佛要看透那层迷雾:“是什么原因,支撑着你独自战斗了那么久?”
“是对老朋友的承诺。”
灵狐笑笑:“今日你帮我,谢了,等我强大了,我来找你并肩作战。”
棺主人似是笑了笑,意味深长道:“好,不过到时候你可能找不到我了,只能你替我去征战了。”
“那如果你死了,你守护的世界,我替你接过了。”
说完,灵狐彻底与腐尸融合,纵天而去,只留下棺主人的意念化身在棺中。
良久,棺主人的意念化身散去身上的迷雾,露出一道纤细的身影,好听的声音带着无奈传出:“你本就要接过这世界,却不是从我手中接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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毁灭神和一干战神紧张地盯着突然横在宇宙中的棺材。
终于,那棺材的棺盖缓缓打开,在毁灭神无比忌惮的眼神中,一具腐尸从棺中冲出。
这一刻,无垠的杀念瞬间遍布整个战场,宇宙都仿佛被染成了淡红色。
就好像,有一只绝世凶鬼,出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