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夏米尔大小姐的队伍么?”玛莉食指抵住下巴,歪了歪头,“不过,如你所见,现在俱乐部内一团糟呢。白翼的分配区域也是,除了你们所处的千集三越的队伍以外,其他队伍都有大大小小的调整。恐怕将你调至夏米尔大小姐队伍的事情,也得等这段时间过去以后了。这样也没问题么?”
“……没问题。谢谢你的说明,rua……玛莉小姐。”
舌头还是像抽筋了一样微微颤动着……那已经不能算是甜品,而应该称作毒品吧……
“还有另一件事情:你的宿舍已经定下来了,维拉托先生。按照法尔先生留下来的信息来看,你现在随时都可以搬入你的宿舍……404?”
玛莉像是难以理解般,又歪了歪头。
“怎么了……吗?”维拉托勉强压住自己打卷的舌头问到。
“我记得,住在404的……”“住在404的话,就刚好在我和柴郡的宿舍旁边诶!法尔那家伙还是会干点好事的呐~”爱丽丝接过玛莉的话,开心的对维拉托说到。
……呜哇,法尔这家伙绝对是被威胁了……玛莉有些无语的捂住额头。
“既然刚好在隔壁的话,也不需要再费口舌解释宿舍的具体位置了呢。爱丽丝小姐和——对了,柴郡先生不喜欢人多的地方来着——总之你和柴郡先生一起把维拉托先生送去宿舍那儿吧。毕竟在这段时间里,你们还得再做一段时间的队友呢。”
“就是这样,维拉托~看来我们还有一段故事没有结束呢!”爱丽丝一面拉住维拉托,一面拉开了俱乐部的大门,“那么现在,让我们加快步伐吧,不然就要迟到了!”
“迟到……?”
尽管早已习惯于被爱丽丝像这样半强硬的拉离俱乐部,维拉托还是忍不住疑惑的重复了一句。
“对,迟到!‘噢,天哪,噢,天哪,我们要迟到了!’呵哈哈哈~”
“——爱丽丝。你怎么像一只疯狂蹦哒的兔子一样。发生什么事了么?”
在俱乐部外等待的柴郡凑上前来,话语中难掩一丝惊讶。
“柴郡猫,柴郡猫~你听我说!维拉托好像还得和我们再待一段时间诶!”
“——这样啊。那难得的欢送会反而没有开的必要了呢。”
“欸~为什么啊!让维拉托认识认识他们也没什么不好嘛~”
“我只是说欢送会没有必要了而已。今天就和平常一样开个普通的茶会吧。”这么说着的柴郡从怀里掏出他的怀表,看了看,“‘哦,我的耳朵和胡子!现在太晚了!’”
“哈哈哈哈!急着赶去茶会的咧嘴猫~世上没有什么能比这个更滑稽了!”
“……”
……有时候,就连维拉托也无法跟上这对兄妹话语间的逻辑性。恐怕这就是所谓的兄妹间的心灵感应吧——虽然维拉托也不太懂就是了。
“好了,维拉托。一起走吧。去疯帽子的茶话会。”
“嗯?啊,嗯。”
嘛,反正除了自己的宾馆也无处可去……就不要太在意那个奇怪的名字了吧?
而且,作为已经相处了一个星期的队友,他们的话语应该也值得相信……吧……?
*
值得相信个头——!
维拉托在心底疯狂的呐喊。
说到底我根本就不了解他们啊!他们的身份不都是作假的么!不仅如此,连人际关系也一概不知啊!
哇啊啊啊啊啊啊!!!要被杀了!要被灌成水泥柱扔进河里了!
——盯。
噫……
左边坐着的身形高大,身着西装的男人瞥了他一眼。拜此所赐,维拉托把夹在膝盖间的头压的更低了。
然而无路可逃。维拉托的两边都坐着如哼哈二将般守着的硕壮男人。爱丽丝和柴郡都坐在跟在后面的另一辆黑色轿车里。维拉托只能祈祷最终到达的地点不要是什么奇怪的黑帮总部,或者门口隐蔽的神秘组织才好……
“到了。”
右边的男人总算说出了除一开始那句“请入座”后的第二句话。不对,应该是请入瓮么……
“嘿,维拉托!你在发什么呆呢,该上楼了!”爱丽丝用力拉了拉仍处于混乱中的维拉托的手臂。
“这里是……”
维拉托抬头,看了看眼前的建筑。轿车们停在了一条仿佛和刚刚那灯火永不熄灭的繁华之城毫不相干的一条寻常小巷内;而似是等不及般的爱丽丝跑进的建筑,则是一栋三层楼高的普通商业楼。在如此寻常的街道上,突然出现两辆奇怪的黑色轿车和几个打扮怪异的西装男,怎么想都不太正常……
“好了,维拉托。我们也上去吧。”柴郡来到维拉托身边,同时摘下了自己的帽子。
“好、好吧……”
来都来了……来都来了……
当维拉托跟着柴郡爬上扶梯时,心里不断默念着这句话。然而仿佛是不想给他一个喘息的机会似的,楼上传来了爱丽丝高声的尖喊:“什么——!”
“爱丽丝!怎么了!”
柴郡立刻像是被踩中尾巴的猫般,以让维拉托目瞪口呆的速度直接几步窜上了楼。
“柴郡~!怀表兔他说大家都来不了了!”
“我明明什么都没说……”
“爱丽丝……你声音吵得我头疼……闭嘴……”
一个颇有些无奈的陌生男声,和迷迷糊糊的低沉女声从楼上传来。在维拉托总算也爬上楼梯的转角后,一个由无数显示器的灯光照亮的奇怪房间出现在眼前。
这真是个了不得的房间。整个房间以房门为顶呈凹字形结构,房间的两壁都被不明所以的机器和液晶屏覆盖,而剩下的一面则是一张铺有粉红色被子的大床,还有一张空荡荡的木制圆桌。整个房间内唯一的光源只有显示屏幕的苍白灯光,大床旁边的窗帘被拉的严严实实。维拉托小心的跨过在地上胡乱穿叉的电线,目瞪口呆般的站在房间中间。
“我不要~!明明说了今天大家都会来的!为什么结果只有你们两个在啊!”
而一直做出撒娇发言的爱丽丝,此刻正在那放在房间一侧的大床上翻滚。
“这点你也应该看到了才对吧,爱丽丝。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啊啊啊啊!该死的法外之徒,该死的法尔!把人家精心为维拉托准备的茶会都破坏了啦!”
“哦、哦……”
面对如此直球的发言,就连维拉托都有点退缩了;而被称作怀表兔的眼神凶狠如狼的男人回过头,恶狠狠的瞪了维拉托一眼。维拉托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
“你就是圣德亚斯·维拉托?”
说出这句话的怀表兔看上去似乎二十上下,穿着上班族常间的灰蓝色格子衫和长筒西装裤。唯一有些不同的,大概就是那长袖都掩盖不住的鼓起的二头肌吧。
“我是怀表兔——至少在这个房间里是。”然后不等维拉托回答,他便继续自顾自的说话,“虽然爱丽丝说是茶会,其实只是我们定时会聚在一起的小型聚会而已。”
“然后,这位是睡鼠。”怀表兔指向披着一条被子端坐在众多显示器前的女性,“因为她现在在睡眠时间里超额工作,所以最好不要打扰她。”
“加班……禁止……”睡鼠边手速惊人的敲击着键盘,边用腐朽的声音呻吟着。
可是现在明明还是大中午啊……
“然后,三月兔——”“——被派去调查最近黑市上阈石流向了。”
爱丽丝沉闷的声音透过面具和枕头传来。
“而渡渡鸟的话——”“——被派去收集法外之徒的消息了。”
“……比尔——”“——被派去在俱乐部周围搜寻线索了!啊啊,还有迪娜那愚蠢的学校!为什么要剥夺学生美好的周末,突然开什么运动会啊!”
爱丽丝突然又在床上翻滚起来。从未见过爱丽丝这种姿态的维拉托,不觉产生一种奇妙的新鲜感。而爱丽丝在床上翻滚了几圈后仰面停了下来,呆呆的望着屋内的天花板。
“所以说,这也是谁都没能预料到的事情,爱丽丝。等到这件事情过去以后,我们再好好的开一次茶会吧?”怀表兔努力舒缓自己的眼神——虽然还是给人一种在恶狠狠的瞪着的感觉——出言安慰道。
“嘛。那种事情已经无所谓了。”爱丽丝突然从床上坐起,仿佛和刚刚还在撒娇的她判若两人,“既然茶会已经泡汤了,那就进行下一项吧。维拉托,你还没买宿舍里的用品对吧?”
“是啊。我打算等正式搬进去之前再买——”“那样就太慢了。怀表兔,把之前让你整理的清单给他看看!”
从怀表兔那里递来的清单上写着大到书柜桌椅,小到台灯床垫的一系列家具用品;而且,每件家具后都跟着一个已付款的醒目字样。
“好了,这样宿舍就准备好了——”“——等一下!稍微等一下!这个已付款是什么意思?”
“啊?这是法尔提前在你每个月的工资里扣的哦?”爱丽丝歪了歪头,“按照现在的等级计算,你差不多要干五年才能还清呢。”
“那就好……”
虽然说不清楚哪里好了,维拉托还是松了口气。
“然后,这些家具都会由怀表兔的部下送去宿舍帮你放好。”爱丽丝掰下拇指和食指,“接下来,下一项——啊嘞?好像就两项来着?啊对了,毕竟原本以为茶会会开很久来着。”
怎么办?爱丽丝的眼神里蕴含着这层意思的看着怀表兔。然而怀表兔只是嫌麻烦似的避开视线走开了。
“那个……”维拉托举起了手,“既然这样,我能问几个问题么?”
“可以啊,你问呗。”爱丽丝再次向后躺倒在床上,懒洋洋的答到。怀表兔则打开放在一角的冰箱,从里面拿出了一听啤酒。而柴郡……
维拉托回过头,看向从一开始就一直半蜷缩着坐在靠背有些低的沙发上,如同一个老太太般轻轻抚摸着一只棕白皮毛的猫的柴郡。即使被维拉托有些无言的眼神盯着,他也没有放缓手里抚摸的速度。
“所谓的疯帽子的茶话会,到底是什么东西?”
开口发问是维拉托气数将尽的征兆。
“这是一个没有朋友,没有家人,身边什么重要的人都没有的一群社交性为零的社会蛀虫抱团取暖的隔离病房哦,疯帽子。”
疯帽子……?
“比起这个,爱丽丝,”怀表兔喝了一口手里的啤酒后,将绿身的啤酒罐向爱丽丝指了指,“我也差不多该走了。虽然没有他们那么忙,我也有一摊子烂事要处理。多亏俱乐部那蛮横不讲理的命令,我们这里也是手忙脚乱了好一阵子啊。”
“这样么?那代我向三月兔问个好!顺便,把疯帽子那张蠢得不行的脸都让你的部下们记住啦!”
“早在来这里之前就这么做了。”伴随着喉结的运动,怀表兔一口气喝光了剩下的啤酒。随后他突然抓住维拉托的肩膀,将他按在墙上,手指用力的好像要陷进肉里般,“你这家伙。要是敢动爱丽丝的一根手指,你的人生就完蛋了。明白了吗?”
裴妍的眼神完全不能比拟的,杀意仿佛刺痛着面部的眼神盯着自己。维拉托颤抖着点了点头。
“回答我!”
“我……我知道了。”
怀表兔松开手,将维拉托丢在地上,离开了房间。
整个房间里只剩机器运转的嗡鸣声,掌心拂过皮毛的摩擦声,还有手指落在按键上的噼啪声。
“你不是还有问题要问么,疯帽子?”
“……不。我现在产生了一种怎样都好的疲倦感……”
“那就睡一会吧?”这么说着的爱丽丝拍了拍自己的旁边。
不不不不不。
维拉托强烈的摇头表示自己拒绝的意念。
“如果没什么其他的事情……你们能都滚出去么?柴郡……把我家的仙人掌放下。”
被点名的柴郡此刻像是不舍得手中玩具的小孩般,低头又轻轻抓了抓被叫做仙人掌的小猫的下巴,随后才把它放回地上。仙人掌打了个哈欠,熟练的在复杂的电线上跳过,爬到睡鼠面前的电脑桌上蜷缩了起来。
“为什么要叫仙人掌?”
“因为据说猫可以吸收显示器的辐射。”
真的假的……
“当然是假的。只是因为它总是喜欢待在显示器旁边罢了。好了,你们都给我滚出去。”
这么说着的睡鼠总算回过头,透过咖啡色的圆框眼镜狠狠的瞪向了三人。从她即使在显示器昏暗的灯光下也能看到的黑眼圈,可以看出她的皮肤是何等的雪白;而不修边幅的凌乱黑色长发,则表明了她平日生活有多么的混乱不堪;贴在手腕上和隐隐约约透过头发看到的脖子上的膏药,似乎表明这样高强度的工作她已经持续了很久。
“真没办法……柴郡,把疯帽子带到我们常去的咖啡厅吧!”
“那也不错。走吧,疯帽子。”
维拉托又被这么自说自话的爱丽丝拖离了房间。所以维拉托到现在还是没懂疯帽子的茶话会是什么东西。
……而且为什么我会变成疯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