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就算人家真是男扮女装，娜娜心想也轮不到自己来管，毕竟穿什么衣服是个人的自由嘛。
娜娜心里清楚，所以对那个也许是少年的少女完全没有敌意，也不再继续拍下去了。她收起摄像机，倚着商场的栏杆四处眺望。人真的好多，假日的商城气味好让人怀念，好像穿上漂亮的小裙子在这里转圈圈……
娜娜最喜欢穿裙子时，裙摆随自己转圈时飞舞起来的感觉了，可惜如今已经难以实现。
十五分钟后，纪灵一行人从内衣店走出来。
娜娜早已灵敏地躲在一旁了，同时继续拿出了摄影机拍摄。看三个人一人拎着一只小袋子，娜娜猜测大家都买到了心仪的内衣吧，苏菲和楚楚同学面露笑容，显然心情很好。纪灵呢，还是那么生硬的表情，看来没了我就不行呢。
想到这里娜娜忍不住微笑了，她想，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就好好疼爱你好了。女孩子嘛，比起主动喜欢什么人，其实更容易喜欢上喜欢自己的人。女孩子需要那种被喜欢的安全感，然后才能以此为基础喜欢上别人。至于男生嘛，娜娜觉得男生大概就是见到漂亮的就喜欢上了吧，反正见一个爱一个，所以专一的男生才会那么受到女生欢迎……
三人渐渐走远，娜娜决定跟上去。但就在这时，画面中不和谐的少女又出现了。她手里什么也没有拎，看来什么也没买，不过更重要的是，她好像也在跟踪纪灵一行人！
娜娜又惊讶又好奇：难道这个孩子认识纪灵？抑或是认识苏菲和楚楚同学？这下可有意思了……
娜娜于是改为将摄像机对准这个年幼的跟踪者，恰似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纪灵和朋友们走进的是另一家服装店，而那个少女也跟着走了进去。娜娜这次依然在外面等待。通过摄像机，她看见少女的视线一直停留在纪灵身上不曾离开，除了偶尔有一次纪灵回头，少女就猛然把头甩到一边，并且已是满脸通红。
“真是有趣，要么这个孩子认识纪灵，要么就是她对纪灵一见钟情了……”
联想到昨天小蝶同学被女生告白，以及她的心上人是阿文老师，好像如今女生爱女生的情况越来越多了，所以就算少女真是少女，然后又喜欢上了纪灵，娜娜也不会觉得奇怪。
当然，更可能的情况是少女其实是少年，少年喜欢上了纪灵，这听着就顺耳多了。
就算那样娜娜也不会不开心，越多人喜欢纪灵就越说明纪灵有魅力，她这个“男朋友”心里就越开心。
所以最重要的点在于，这个小小的跟踪者到底是男是女呢？
娜娜好想走上去直接问问她，可是那样多半会把人吓跑的。嗯，不能着急，慢慢找机会……
机会终于来了，那是在进入商场一个小时后，纪灵和朋友们已经逛了好多店铺，除了内衣纪灵倒是没买什么，不过苏菲和楚楚各自都买了新衣服。娜娜一直跟着她们，少女也一直跟着，并且没有发现身后的娜娜。
然后纪灵三人走进咖啡店稍作休息，那个少女则没有立刻跟进去，而是好像终于松了一口气似的，扭头小跑起来，差点把身后正在拍摄的娜娜识破了。
她要去哪里？娜娜有点好奇，一路跟过去，发现原来是商场的厕所。
只见少女犹豫了好久，终于走进女厕所里，也许凭这一点可以说明这是一个女生……
不对！不是这样！娜娜发动了名侦探的技能，其实是对照着纪灵曾经的表现，分析起这个少女的行为：如果真的是女生，怎么会在厕所前犹豫这么久呢？直接进女厕所不就完了么？
而且商场这种地方，尤其是节假日的时候，女厕所一定是爆满的，因为女厕所是隔间，本来地方就少，然后女生麻烦事又多，上厕所的有可能是来月经了要换卫生巾，所以特别花时间。门口排队都是常态，所以少女绝对不可能是为了节省时间才进女厕……
综上所述，娜娜几乎断定这个少女是男扮女装的了。如果是这样，她跟着纪灵就是因为喜欢纪灵咯？
娜娜决定主动和她搭话，她对这个孩子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而此时此刻，少女正在隔间里面排队。
她很后悔，心想早知道这样就不喝那么多水了。她有个毛病，就是一紧张就爱小便，但是不喝水又不行，因为听说多喝水可以改善皮肤状态。她今年十四岁，正在上初三。从初二上学期开始，她的皮肤就受到了痘痘的困扰，总是这里的痘痘还没消，那里就又冒出新的了，很是苦恼。
因为女孩子脸上都是光洁如新的吧？自己却长着痘痘，一点都不美观，不过作为男生，长痘痘也挺寻常的……
没错，“她”是男生，只不过是男扮女装而已。
等到终于轮到“她”进隔间的时候，为了不让周围的人怀疑声音不对劲，“她”也是蹲下来小便的。这个姿势好羞耻，简直就像有个声音不断在耳边提醒自己：“你蹲下来小便，所以你现在是女人了哦～”
自己是女人，这个想法让“她”心跳得好快好快。自从半年前偶然接触到女装，“少女”一下子深陷其中了。
她上网查阅有关的知识，查到了“性别认同障碍”这个词。仔细看下去，她也不清楚自己是否属于这种情况：喜欢穿女装？确实没错。想要变成女生？不清楚。
但从那以后，她开始攒下零花钱，偷偷买了好多女装，甚至还买了假发。她的五官不太女性化，不过也不男性化，也就是所谓的普普通通。好在脸很小，可惜皮肤很黑，肤质也不好，听说多喝水有助于改善肤质，于是她就开始每天拼命喝水。结果皮肤并没有改善多少，反而上厕所的频率大大增加了。
从女厕所出来，洗手，用包包里面的纸巾擦干。这个双肩书包，里面不仅仅放着纸巾，更是放着出门时穿的男生衣服。因为和父母一起住，不能随心所欲地女装出门，必须把衣服藏在书包里，来到外面后找地方换上，然后回家前再换回来。麻烦归麻烦，可是换上女装的那一刻，那种幸福的感觉是完全值得这样子辛苦的。
这是她第一次女装外出，说实话心里是噤若寒蝉的，但同时也洋溢着慢慢的幸福。
但是想不到，一走出女厕所，自己就被人叫住了。
看这个人的样子，首先是个男生，因为是短头发（娜娜摘掉了口罩帽子，出于礼貌嘛），而且胸部是平的。但少女也不确定，因为看这个人的五官，明明又很像女孩子。所以是女扮男装？和自己完全相反？
比起这个，少女更害怕的是自己是男生的是被识破了。就算穿着女装，男生进女厕所也是违法的事情，万一因此被抓到警察局……
“你……你是男生对吗？”
那个人这样问道，少女的心一下子缩紧了。真想逃跑啊，要么找个地洞钻进去，自己是男生这件事竟然被发现了，早知道继续戴口罩了……
本来此前，她决定今天终于女装外出的时候，是想过戴上口罩的。但也许是脑子抽风了吧，她觉得那样并非真正的女装，想要挑战以真正的女孩子身份外出。（也是很厉害了，不化妆也不戴口罩，全素颜的状态能够不被人出来，已经很了不起了，也许又是一个生错性别的天使吧……）
……
娜娜一直等在女厕门口，就是为了和这个“少女”说上几句话。
她完全没有恶意，只是想知道少女到底是不是男生，以及为什么一直跟着纪灵。
但好像自己的出现把人家吓坏了，眼见少女面色煞白，娜娜心里十分过意不去，赶忙解释说她并没有恶意，仅仅是有几个问题想要问问而已。
“因为我看见你一直在跟着三个人，所以很好奇原因而已。”
“这个……”
少女（其实应该叫少年的，不过我在这里剧透一下好了，少年有朝一日会变成少女的，所以暂且就继续用第一印象的少女来指代吧～）一愣，问娜娜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也在跟着她们，三人中其中一个是我的女朋友，而且正好是你最感兴趣的那个。”
少女惊呆了，之后低头向娜娜道了歉。
“对不起，我不知道……”
“没关系，”娜娜笑起来。“我也没有在生气啊，只是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跟着她，以及你到底是不是男生这两点。”
“我确实是男生……”
“果然。”
“果然？”
“因为我有经验啦，这个以后再说，先回答我的问题吧～”
娜娜的话让少女误以为她也是女装大佬，所以瞬间对娜娜产生了安心与认同的感觉。于是她解释起来，说刚刚她在逛街，偶然看见纪灵时觉得她好美，忍不住就一路跟着过去了，对她完全没有非分之想，真的只是觉得她漂亮。
“所以请你不要生气……”
“哎呀哎呀，我都说了我不会生气呢～”
娜娜始终在微笑，然后问了少女最后一个问题：她的名字。
“我叫阮彦……”
“原来如此，是小燕子啊。”
“不是那个，是颜字去掉页……”
“可是小燕子不是更女生么？”
娜娜说得很有道理，阮燕，也是很可爱的名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