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号这天，一大早娜娜就来到纪灵家里找他。
纪灵和小阮都刚起床不久，不过纪灵的妈妈还在睡觉。三人来到纪灵的房间。纪灵问她怎么今天想着来家里了。娜娜回答说怕路上堵车，所以今天请了司机送他们上学，路上她也好帮纪灵梳梳头发，对对台词什么的。
“昨晚小阮已经帮我对过词了，没有问题的。”纪灵说。
“那可说不准，小灵的脑袋瓜我是知道的，一晚上兴许就忘了呢～”
“哦，你是拐着弯地说我笨呗？”
“哈哈，我可没这么说过～”
两人一早就打情骂俏，小阮在旁边被喂了一嘴狗粮，倒也挺开心满足的，不禁微笑起来。
等到接下来话题转移到她身上，她也一直微笑着。自从来到纪灵家寄宿，小阮的身心都得到了治愈。不说别的，就说在这里她可以自由穿着女装，从头到脚包括拖鞋都是很可爱的女式拖鞋，光这点就顶得上任何度假疗养地。
“小阮今天没有表演吗？”
“没有啊，我五音不全，又不会跳舞，怎么可能上台献丑。”
“是么？”
“是呗，娜娜哥哥不知道，以前我也唱过一回歌，效果太震撼了，所以后来我就再也不唱了。”
“哈哈，那我倒想见识见识呢……”娜娜也笑起来，说自己也是五音不全，也不会跳舞的。
“这很正常吧，”这时纪灵在一旁说。“娜娜什么都有了，要是还会唱歌跳舞岂不太不公平了。”
“也是，谢谢老婆夸我～”
“起开，谁是你老婆了……”纪灵脸颊一红，娇嗔道。“你出去吧，我要换衣服了。”
“让老公我看嘛，反正以后也要看的。”
“不！行！快点出去……”
纪灵把娜娜推出房间，小阮也很知趣地跟着离开，虽然纪灵并没有赶她。等到只剩纪灵一个人后，他就开始换衣服。虽然是联欢会的日子，校服还是要穿的。天冷了，和之前相比外面得多穿一件大衣，袜子也要换成厚一些的。只是褲襪太厚的话，进到教室里会很热，所以纪灵从妈妈那儿学到的，穿两层薄一点的袜子这招，进了教学楼就把外面那条脱了就成。
而娜娜和小阮在外面，小阮看着娜娜身上的立领校服，不禁夸赞说好帅。
“不仅是女式校服好看，男式校服也好好看啊。”
“等小阮考上了，自然就可以穿了呀。”
“还要半年，好期待啊～”
小阮笑笑，娜娜则突发奇想，一把抓住小阮的手。
“我忽然想，小阮想不想穿穿小灵的校服？”
“纪灵姐姐的？”
“嗯，因为小灵有好几套校服的，你可以随便找一套穿上，然后既然今天不需要表演，你就向学校请假，然后穿上我们学校的校服和我们一起进去看表演，怎么样？”
“这能行么……”
“当然能行啊，”娜娜拍拍小阮的脑袋。“做人不要太死板，不喜欢的事当然可以不做啊。”
娜娜指的是，如果小阮不喜欢自己的学校，那么可以来她的学校呀。反正也不是平时，只是联欢会这天而已。
小阮也明白，而且也心动了。
“我要先问问小瞳……”
最后小阮这样说。娜娜点头，小阮就拿着手机去了阳台。给小瞳打电话，小瞳很快就借了，但声音好像没睡醒似的。
“喂……”
“是我呀，你还在睡觉？”
“刚醒，今天不是不用太早去学校么……”
“嗯嗯，对了，和小瞳你说个事儿……”
小阮把娜娜的提议对小瞳说了。小瞳还是有点迷糊，但说这是个好主意。
“真的么？那就这么决定了？小瞳和我一起去纪灵姐姐的学校看演出？”
“嗯……”
小瞳其实听岔了，以为就小阮一个人，不用扯上他的。不然小瞳其实更愿意在家里睡觉。手术过后，小瞳变得很嗜睡，简单说就是变懒了。为此小阮可没少操心，但小瞳也没办法，身体就是懒，就是没力气，又贪吃，称体重的话肯定会发现长胖了。
“那，待会儿小瞳就来纪灵姐姐家吧，我们在这儿等你。”
“啊？你的意思是……”
“别太晚了，只给你半个小时最多。”
啪地一声小阮挂了电话，然后就满心欢喜地准备试穿衣服了，娜娜已经帮她把校服准备好了。这里，她走进房间时，纪灵正在往腿上套裤袜，娜娜趁机摸了他屁股一下，被纪灵责备说耍流氓。
“因为小灵的屁股很性感。”
“胡说！”
“真的嘛，又圆润，又有弹性，像QQ糖似的。”
“……”
“好啦好啦，开玩笑而已啦，只不过当女孩子真好啊，能有这么可爱的屁股。”
“你还说……忽然闯进来干嘛？就为了开人家玩笑吗？”
“不是啦……”
娜娜说明来意，纪灵点头表示这个主意不错。
“要是小瞳也来，应该准备两套校服吧？”纪灵完全忘了刚才的调戏，一脸正经地问娜娜。
“应该准备两套的。”娜娜说。
“就怕小瞳不爱穿女装呢，他不是总以男孩子自居吗？”
“是呢，他可不像小灵，这么完美地接受了女孩子的身份～”
纪灵嘟嘟嘴，说今天早上的娜娜嘴巴可不饶人，一句一句地好厉害。
“哈哈，可能是演出在即，太兴奋了点吧。”
“可别兴奋过头了，”纪灵说。“万一我真的生气了，娜娜可就笑不出来了。”
“放心放心，没有人比我更懂小灵了……”
娜娜凑过来，揽住纪灵的腰。近来纪灵越来越喜欢这种身体接触，尤其喜欢娜娜从后面靠近他，喜欢那种任由对方掌控的感觉。若是正面拥抱，虽然也很好，但总归是少了点什么。就是那一点什么，让人有了男女的区别。就像跳舞，双人舞里总是女生在前，男生在后，这都是有原因的。
当娜娜在自己身后，手轻轻搭在自己腰上的时候，纪灵感觉到的是一种慵懒、一种酥麻，非常安心，想要永远倚靠在她的怀里，因为那样真的好舒服。虽然是身体上的接触，这种舒服却是心灵层面上的。纪灵想，也许这就是男女的不同吧，对女生而言，并没有绝对意义上的肉体官能，一切的一切都要追溯到精神层面。
就是说，男生是用身体生活的动物，女生是用感觉。身体是大开大合的，感觉却很看重细节，比如今天娜娜身上散发着纪灵最喜欢的芒果气味。纪灵曾和她说过这点，所以每次娜娜来见纪灵前，都会特别用芒果味道的沐浴露洗一个澡。
就是这样的细节，男生看不见也完全不在乎，女生却超级在意。纪灵深有感触，但也无能为力，想不到利用这一点做些什么，单单是屈服于幸福的感觉之中。
也许人类生存的意义就在于追求幸福，那么如果做女生会让自己感受到幸福，纪灵渐渐觉得做女生也没什么不好。
“今天的小灵很漂亮哦……”
像是光这样还不够似的，娜娜又俯在纪灵耳边，轻声夸赞他道。
而纪灵，他对这种窃窃私语根本没有抵抗力，这也是他一开始没能想象到的：仅仅是一句耳语，就让自己全身使不上力气，甚至都有点站不稳了。至于什么演出，什么台词，更是全抛在了脑后。
加入这一刻娜娜对他说，不如两个人一起私奔吧，恐怕他也会答应的。也许在私奔的路上就会后悔，但这一刻纪灵清楚地明白他的身体与灵魂都是任由娜娜摆布的。
女人就是这么可怕，一旦沉浸在某种情绪中，那是真真正正地沉浸！自古以来就不乏殉情的传言，小说和电影《胭脂扣》里也演过那样一段：一对男女相约殉情，男的后悔了，最后只有女性死去。纪灵现在明白了，这是因为这就是女人啊，女人就是情绪，情绪就是女人。
最后，是小阮的敲门声中断了纪灵的思绪。他从恍惚中回过神来，意识到在小妹妹面前表现出那种陶醉未免丢脸，赶紧正了正神色，也一把推开了娜娜。
娜娜还是满脸微笑，并没有把被小阮撞见两人拥抱当回事。反正又不是接吻嘛，再说就算是接吻也没关系呀。
小阮呢，她和纪灵姐姐一样脸红着，说小瞳已经答应了之类之类的话。然后娜娜去给她找出一套校服，配套的外套和袜子也有，小阮换上后虽然人看起来还很稚嫩，说是高一的学生也未尝不可。
“可是我要去哪里呢？”小阮问。“也不能去你们的教室吧？”
“不要紧，妹妹可以去我们的活动室，对吧？”娜娜用胳膊肘捅了捅纪灵。纪灵这时惊觉，这段日子好像娜娜长高了，胳膊肘的位置有点变……哦，不对，不是娜娜长高了，是自己现在光着脚，没有穿跟鞋。
不知不觉连高跟鞋也很好地适应了呢，看着眼前身穿水手服的小阮，纪灵又恍惚起来，有点分不清自己是男生变成的女生呢，还是原本就是女生，抑或是女生变成了男生。他糊涂了，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落地镜里的自己很漂亮。这让纪灵觉得别的一切都无所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