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会忠实地反映发生在其主人身上的一些变化。
大概是这样的,所以梦中的我总感觉胸前压了什么沉甸甸的重物,直压得我喘不过气来,而这种感觉又突兀地变成了模糊的漩涡,转眼之间我突然就立于深渊之上,踩着钢丝前行,随时可能坠入无边的黑暗。
而梦境从来都是混乱而诡谲的,所以身处其中的我无法解读这一切的背后代表了什么……只是伴随着突如其来的失重感,我仿佛从高空坠下,那股天性中对于高处的恐惧感终于战胜了梦境带来的迷惘,于是我浑身一震,苏醒过来。
眼前只有一片漆黑。
看来天还没亮——我松了口气,又立刻被身上湿漉漉黏糊糊的感觉还有胸前那一直在彰显着自己存在感的莫名压迫……以及身体说不出道不明的不爽夺走了注意力。
怎么回事?
我陷入迷茫,迷迷糊糊伸手进被子里胡乱摸了摸。
卧槽,这手感……又大又软,伴着那莫名的爽感简直让人欲罢不能。
啊大脑在颤抖!
我一边想着一边揉着……等等,好像有哪里不对?
劳资一男性荷尔蒙爆棚单身了十八年还没谈过恋爱的人生败犬怎么会有柰子?
我在心里一边疯狂吐槽着一边掀开了被子,然后看着床上这具在淡淡月光照耀下简直美得小说里精灵一样的女孩的身体……陷入了沉思。
这是我?
wtf?
倒抽了一口凉气,我的脑子一瞬间从迷糊到懵逼再到清醒,抬手揉胸惊叹三连一气呵成,然后颤抖着继续往下掀被子……
一片空空如也。
妈蛋,没了,下半生的幸福,说没就没了。
从此成为传说中的无鸡之谈,人家泡妹子我被男人泡?这谁顶得住啊?
天生乐观的我现在也完全乐观不起来了,眼一闭心一狠使劲朝大腿上掐了一下。
疼!
疼得龇牙咧嘴,早知道就不用那么大力气了。
但是这实实在在的痛感已经证明了现在出现在我面前的一切超自然的扯淡画面……都不是梦。
是真的么?
全身突然席卷起一场暴风雪般的冰冷,我下意识蜷缩起身体,抱着膝盖靠着墙窝在床边的角落,可下一秒还属于男性的自尊就让我察觉到我现在的姿势实在是太过女性化了。
于是我重新伸平了双腿,用被子把身体遮住,心乱如麻。
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觉醒来突然从肌肉猛男变成了会嘤嘤嘤卖萌的萌妹,不过没有大dio,只有贫弱的身体和软绵绵的柰子,弱不禁风一推就倒。
难道本大爷……下半辈子就要用这样的身体生活下去了么?
我深呼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现在的当务之急不是思考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为什么会发生,而是先要离开这里——逃离这间不算宽敞的,现在住了三个牲口和我这个表面萌妹其实还是个牲口的……大学男生寝室!
很不幸,不知为何我变成萌妹的时候正好大学生活刚开始军训刚结束,只要再等两天就是一年一度的国庆假期。
就算是在家里突然变成女孩子也好啊!
在这充满了青春期男性荷尔蒙气息的大学男生寝室里变成了萌妹子完全就是地狱难度的开局,一不小心恐怕就是贞操不保的可怕下场。
我一边哀叹着一边努力小心翼翼地抓起床上的衣服,在努力不发出声音的情况下穿上了衬衫,从上往下一个一个扣上扣子。
似乎变成女孩子之后整个身体都缩水了一号,所以就算是现在胸怀宽广的我都可以轻松穿上这件宽大至极的衬衫。
顺带一提,因为我原本就是个坚定的裸睡拥护者,所以现在身上除了一件宽大到能当裙子穿的白衬衫以外完全是真空状态,所以说现在寝室里剩下的三个牲口里哪怕突然醒过来一个往我这边看一眼就能捕捉到一只相当瑟琴可口的萌妹子(?)。
想到这里,我全身一阵恶寒,于是像个做贼心虚的小贼一样偷偷摸摸仰起头向寝室里其他的三张床上看过去。
一号床的人生赢家还在呼呼大睡,二号床的肌肉猛男被子被掀开大半,但看那猪一样的睡相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醒过来的,我是三号床,而四号床……
我转过头看过去,正好看到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着光,平静地盯着我。
哦豁,完蛋。
“如果我告诉你你现在是在做梦,看到的一切都是梦里的东西……你会相信么?”我压低了声音问。
只是那双眼睛的主人并未回答我,他只是倚着墙坐在床上,窗外的月光透进来,照亮了他的脸庞——这牲口脸上竟然全是似笑非笑的戏谑表情!
场面一度陷入尴尬。
我抬手捂住脸,突然有种想要从窗户边这就直接跳下去结束人生的想法——三号男寝楼,一跃解千愁。
丢人丢大发了!
不,不仅仅是丢人,万一这牲口现在没搞清楚现在的情况直接吆喝一嗓子把全寝室人都叫醒那我就真的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所以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要想办法堵住这牲口的嘴!
我的大脑极速运转着,而想定了办法就立刻行动,于是下一秒放下手来的时候我的表情已经相当楚楚可怜起来了。
“其实我是……”
“你之前是白梓,我知道的。”四号床的牲口在我还没有开始辩解之前就把我的话堵死在了嘴里,“不过现在的你是谁我就不知道了——不如你给我一个合理的说法?”
他脸上的笑意浅浅,看得我想一拳打爆他的狗头。
这TM和剧本上写的不对啊!正常的流程不应该是我自称是自己的女朋友,趁着这家伙半夜突然醒过来还迷糊着的时候把他忽悠瘸了然后趁机逃出男寝楼么?
现在这我还没解释他就直接把话全都给我堵死的情况又是什么操作啊?!
我叹了口气,感觉自己的人生瞬间一片灰暗。
不过其实被发现了也好,这样解释起来就更加容易一些……于是破罐子破摔的我干脆点了点头承认了他的说法:
“没错……是我,白梓,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干脆地说出来了啊……
不知为何,说出来之后突然感觉身体轻松了一些,大概是这种扯淡的情况突然发生在我身上让我有了些压力吧。
我重新抬起头坦然地看向四号床的牲口,却发现不知为何他的脸上突然涌上了一层惊愕的表情。
突然有了点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刻对面床那个牲口挠了挠头,满脸复杂的表情:
“居然是真的?不是……你真的是白梓?”
敢情他老人家根本就没发现我就是白梓刚刚就是在逗我玩啊!
没由来的怒火从胸腔中燃起,我几乎要控制不住贴上去给眼前这一脸尴尬笑容的家伙一套欧拉欧拉欧拉把他狗头锤爆的冲动了。
可他却清了清嗓子,露出相当微妙的笑容,然后不知为何挪开了视线,伸手挠了挠头,轻声说:
“那个……有什么事……你能先穿上裤子再说么?”
空气突然死寂,气氛突然尴尬,我下意识低头看去,就看到自己那一对相当诱人的大白腿正俏生生地暴露在空气之中。
衬衫的尺寸确实是不小,但也没那么大,下摆也只能堪堪盖住大腿根向下十厘米左右的肌肤,所以……
真空白衬衫,如此大尺度的福利就这么摆在了对面那个畜生的眼中。
我倒抽了一口凉气。
等!老!娘!有!机!会!一!定!要!把!这!牲!口!的!眼!睛戳!瞎!——我在心里怒吼着。
用这辈子最快的速度拉回了被子盖在了身上,我怒目蹬向对面床上一脸无辜的牲口,但纵使快气炸了这时候也没办法做些什么。
牲口大概多少还有点良心,知道自己看了不该看的东西,稍微有些歉意,指了指寝室门,轻声说:
“这里说话不方便,你先穿好衣服,咱们先出去再说。”
我愣了愣,心里的火气不知为何消散了些,但还是闷闷地点了点头,让他用被子蒙住头,小心翼翼地穿上了衣服。
然后,我们两个悄悄下了床,拿了手机充电宝和一些证件,打开门离开了寝室。
大概是因为现在还是凌晨时分的缘故,寝室楼里声控灯都黑着,也没人在楼道里,所以我和牲口终究还是有惊无险地走到了楼下。
已经是夏末初秋的天气了,凌晨的空气带着寒意,我穿得又单薄,女孩子的身体让我在来到楼下的那一瞬间就打了个冷战。
“给。”背后传来了牲口的声音。
我转过头,看到他脱了身上的外套递给我,脸上带着相当自然的表情。
算这家伙懂事!
我在心里把对这牲口的坏印象划掉了一分。
毫不客气地接过他递过来的外套穿在身上——有点大,但还在能够接受的程度。
我满意地点了点头,正准备说些什么,牲口却突然开口了:
“你先走吧白梓。”
“先走?”
“先离开学校……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就回老家想办法重新办身份证明吧,现在的你已经不适合留在学校了。”
他说的很有道理,我没有反驳的理由。
现在变成了女孩子的我已经不是那个“白梓”了,已经没有再作为白梓活在这个世界的资格了。
所以……
“有什么事QQ联系,”牲口这时候倒是相当贴心,“你快点离开学校吧。”
我点了点头。
突然感觉其实这家伙也倒是挺好的嘛……
“谢谢,”我说,“那你的衣服……”
“以后有缘见到我再给我吧,实在不行还有快递。”
他倒是不太在意的样子。
行吧。
我撇了撇嘴耸耸肩,
可还有一件事情。
我抬起手,收回大拇指食指无名指小指,对他做出了一个国际通用的礼貌友好手势。
“虽然你帮我了不少可我还是不会忘记你偷看劳资!俞晓,有缘再见我一定要把你的狗头打爆!”
然后我转身离开。
挥挥手,不留下一片云彩,只留下一脸无奈懵逼的俞晓站在原地。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