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我说……糖糖你知不知道我家这不成器的弟弟在学校里有没有和哪个女生有什么暧昧不可见人的关系呀?”
媛媛姐说这话的时候我们正在商场里的火锅店吃火锅。
深秋时节,物产丰富而食物鲜美,是除却凛冬以外最适合愉快享受火锅的季节。
锅里鸳鸯锅的红油锅咕嘟咕嘟,里面的毛肚川粉老豆腐沉浮升腾,我也乐得清净,享受着不用跟在这两个女人背后作为人形自走货架提着大包小包,还能品尝美食安抚一下五脏庙的美好时光。
可美好时光总是短暂的。
还没等我咽下嘴里那块鲜嫩的裹满了辣椒红油的毛肚,老姐就相当剽悍地直接开口问了那句话。
满桌皆惊。
气氛瞬间从和谐融洽变成了尴尬生硬。
作为话中被提及的主角,偏偏这时候我插话又相当容易直接被老姐毒舌两句直接怼回来,所以我也只能低下头保持沉默作壁上观。
只是嘴里的那块毛肚的质感不知为何突然坚韧起来,像咬不烂的橡胶,咔吱咔吱嚼了半天,味同嚼蜡。
而埋头在碗里似乎正在和一块老豆腐搏斗的白糖也终于抬起头来,抿了抿唇,眼珠子圆溜地在眼眶里转了几圈,终于回答道:
“这个啊……没有的,俞晓在班里还是喜欢一个人独来独往,平时也不和女生怎么说话,好像他认识的女性朋友也只有我一个来着。”
很真实的回答,想想自己平时的状态貌似也确实是这样。
不过也算是从另一个方面让老姐的某种狼子野心直接破灭了——也不知道为什么,从小到大她老人家似乎就对我的感情生活非常感兴趣,甚至平常生活中都各种软磨硬泡想要知道我有没有谈恋爱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子择偶观是什么样的。
大概和我一直以来对婚姻和爱情的看法有关吧?
上一辈人爸爸妈妈之间发生了不少事情,而作为对子女影响最大的根源,他们对待当时感情的态度也影响了我和媛媛姐的成长。
我们开始不相信爱情,甚至怀疑并主观否定现实中的爱情……甚至讨厌谈恋爱,只想要等若干年后一个人孤独时再找一个能够陪伴着终老的伴侣就好。
这种对待感情的态度大概是太超出我们这个年纪同龄人的看法,总之我向别人诉说这样感情观的时候得到的往往只是“你脑子没坏掉吧?”这样的评价。
老姐担心我一个人闷着会闷出毛病来,所以平时对我相当关心,希望我能够像正常人一样好好谈场恋爱,享受青春本应该有的恣肆和欢畅时光,所以大概才会这么喜欢打听我有没有中意的女孩子。
可有时候,经历背负的东西多了,就已经没有办法再嘻嘻哈哈下去了……不是么?
而且……
我把目光挪向还在想方设法从白糖那里套取我情报的媛媛姐,无声地叹了口气。
大概她自己都没察觉到吧?
其实最应该谈一场恋爱的不是我而是她自己——二十多岁的人了,又漂亮性格又好,虽然偶尔毒舌了点,但本质上是相当温柔会关心人的性子,家里又有钱,甚至可以让她不去关心物质条件只追求所谓的爱情……
但她单身的时间长度等于她的年龄。
这个前两天还趴在沙发上抱着抱枕一脸幽怨抱怨自己是单身狗柠檬精的老女人其实心里根本就没有想过要谈什么恋爱吧?
说什么我不相信爱情,可其实她才是那个最坚定的不婚主义者!
心情蓦然沉重起来,再看向老姐的时候总感觉她蒙上了一层暗淡的褐色滤镜,甚至自带《一剪梅》的悲情BGM。
算了。
我想着。
就让她打听吧……反正也不可能打听出来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虽然女人的脑补能力都发达得要命,可相信本来就没有的事情任她们脑补也不至于多离谱的程度。
至于其他的,就随她吧。
毕竟……谁让她是我那最可爱最暴躁最毒舌的老姐呢?
我苦笑。
◆
出乎我意料的是白糖今天竟然完全没有搞什么大新闻——相比于搞事,她今天的表现甚至让我怀疑她是不是干脆彻底换了个性子。
文静,聪明,言行间都透出一股子受过良好家庭氛围熏陶出的优雅气质,而拜那副初中生般的幼齿外表,吸引眼球和惹人怜爱的特质更是至极成为了她的被动技能,举手投足之间流露出可爱气场的就能让老姐那个萝莉控大喊着“老夫已经虽死无憾了”然后飞身扑过去抱住她蹭啊蹭。
原以为今天凑巧碰到她,老姐又在身边,她会趁这个好机会调戏调戏我或者干脆朝老姐抖搂出一堆我莫须有的糗事,结果完全没有。
她全程只是陪着老姐逛街,甚至面对老姐的某些故意调笑都用滴水不漏的防御挡了过去。
只能说性转大佬恐怖如斯?
但不管怎么说总还是松了口气。
之后我们分别于商场的出口,两个女人也彼此交换了QQ微信甚至手机号,约着以后有时间再一起逛街,然后依依不舍地挥手告别。
这过程中我完全被视若无物,甚至干脆被当成是了空气,白糖最后挥手告别的时候干脆差点忘了我,直到最后才反应过来,朝我露出尴尬的表情,可爱地吐了吐舌头,挥手:
“明天见呐,俞晓。”
我也只能一边感慨着女生友谊的神奇,一边略微有些郁闷地朝女孩挥手告别。
于是她转身,进入已经停在身旁的一辆车里……稍微看了一眼,发现是特斯拉Model S,不由叹了口气。
有钱真好。
车窗降下,女孩平静地看着我,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来,朝我摆了摆手,然后车窗重新升起,那辆黑色的特斯拉如同幽灵般无声地滑出去,转弯,然后消失在来往的车水马龙中。
我和老姐才终于转过身,拎着大包小包走到停车的车位,收拾好东西,终于安稳地坐在了车里。
“喂傻晓?”她一边启动车子一边叫我,“刚刚的那女孩……是你的同学?”
“嗯,你不是知道么,”我无奈地说,“她一开始都说了她是我同学,你没听见?”
却没成想老姐竟然翻了个白眼,一脸嫌弃:
“我耳朵又没聋当然听到了,可我说的又不是这个意思……话说你小子情商就这么低么?我都暗示这么明显了你还没看出来?”
……当然是看出来了。
我叹了口气,心情复杂,仰起头看着头顶天窗上飘摇的白云,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只有真正的感情白痴才看不出来那么明显的暗示吧?就差直接让媛媛姐抓着我的手再抓着白糖的手按在一起,直接从兜里掏出两只钻戒套上去,转身披上神父的装束来一句哈利路亚,问一句“你是否愿意这个男子成为你的丈夫与他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他,照顾他,尊重他,接纳他,永远对他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然后白糖再一脸激动地来一句“Yes I do!”,于是乎瞬间欢天喜地结为夫妻,周围的亲朋好友纷纷高兴地鼓起了掌……才怪嘞!
“你就放弃吧老姐,”我摇了摇头,“感情这种事情从一开始就不是能勉强得来的。”
可没想到坐在驾驶位的媛媛姐突然转过了头,对我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手指轻轻在方向盘上轻轻敲着,声音也奇奇怪怪起来:
“确实呀,感情从来都不是能够勉强得来的东西,可如果那份感情并不需要勉强呢?”
“并不……需要勉强?”
“对啊,”老姐的声音带着微微的愉悦和说不清楚的某种感情,“你还没看出来么?那个叫做白糖的女孩子很可能是喜欢你呦!”
心头猛的一震,甚至几乎停了一拍心跳。
内心瞬间茫然起来,而荒谬至极的感情充斥了全身,我几乎是下意识喊了出来:
“不可能的!白糖她……怎么可能喜欢我?!”
但老姐的表情淡然,甚至带着微微的调笑:
“什么叫做‘怎么可能’?傻晓你好歹是我的弟弟,虽然人确实是蠢了点,可好歹要脸有脸要身材有身材要身高又身高,再加上我调丶教了你这么多年,总归是会讨好女孩子——怎么就不可能有女孩子瞎了眼看上你呢?”
可已经没有再跟她开玩笑的心情了。
我心乱如麻。
白糖真的……就像我猜测的那样,把我拯救了她而产生的感激当成是喜欢或者说爱情了么?而借由那份感激和占有欲产生的感情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爱情……我的确是不信任爱情,可白糖对我的感情很可能根本连爱情都算不上,只是感激和扭曲占有欲以及更多复杂情感融合在一起诞生出的集合体而已。
而现在她心中这种复杂的感情,已经明显到可以被旁人看出来的程度了么?
我抬头看向老姐,心绪复杂,最终只是叹了口气,轻声说:“姐……她应该不是喜欢我,不过事情太复杂涉及她的隐私我也不好解释……总之,不要再掺和这件事情啦你,我的情况我自己能够处理的。”
出乎我意料的是老姐听了我这番话居然难得没有反驳或毒舌什么,只是欲言又止,最后点了点头,看着我缓缓说:“……那好,姐姐相信你。”
相信我……么?
我苦笑,转头看向车窗外极速倒退的风景,叹了口气。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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