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舰长,还是没有找到他们吗?”伊扎克不管身上还没有拆下来的绷带,一脸焦急地询问着科斯特号的舰长。
“已经没有办法了,地球军阿拉斯加部队的反应速度很快,情报显示他们距离这里已经不超过八十海里,如果我们还不离开的话,到时候就都得留在这里了!”舰长他能够理解伊扎克对于队友状况的急切,但是他必须得为全船的人负责。
伊扎克还想要说什么,但是却见舰长摆了摆手:“伊扎克,你的心情我能够理解,但是这一次地球军调动了一个巡洋舰中队过来,我们现在已经失去了MS部队,无法和他们交战,我必须得保护这条战舰!”
“伊扎克,地球军应该只是来接走‘长脚’的,不会在这里停留太久,到时候会有别的部队前来搜救,你大可放心!”
伊扎克咬了咬牙,最终还是放弃了坚持自己的想法——一个中队配置的巡洋舰队,总共除了三艘巡洋舰之外至少还有五条驱逐舰,这个兵力不是现在舰内只剩下两台格恩的的科斯特号可以对抗的。
事实上,能够将被切成铁箱子的决斗高达回收,把被卡在驾驶舱里的他给救回来,都已经是冒着很大的风险了。
伊扎克一瘸一拐地来到了格纳库,看着除了躯干之外什么都没有剩下的决斗,握紧了拳头。
“主电机被整个切下,四肢被完整地切断,连主监视器也被烧成了废铁,这样都能够救下来唯一的解释就是当时对方根本不打算杀人!”这是伊扎克向整备班问起自己的机体的损坏状况时,对方给予的回答。
这令伊扎克感到脸上无光的判断,却完全生不起气来——可不是被对方放了一马吗?
可是,为什么?
如今伊扎克因为惨败而逐渐冷静了下来,仔细回想,也发觉对方恐怕从来没有打算对他们下死手,最严重的尼高尔对方似乎也是刻意偏离了可以直接致死的攻击,而是从驾驶舱旁擦过,直接毁坏了迅雷高达的电池和动力。
还是那个无法解答的疑惑——为什么?
伊扎克陷入了沉思。
……
“那么,老神棍,这个孩子就拜托了,将他送到那些人够不着的地方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少女将怀中昏迷不醒的少年放在了医疗舱中,看向了一旁脸上泛起了无奈的表情的神父以及一脸好奇地探头探脑的红发青年。
“既然这是小姐您的委托,我拒绝了也不合适,不过,将他送往那里,小姐您真的放心吗?”神父好奇地问道。
少女看了一眼少年,转身走出了房间,和神父擦肩而过时,稍微停留了一下。
“有的时候,我考虑问题并不是出自我自身的立场,既然这个选择是对这孩子最好的,那么我就会去做。”少女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只要你们别下一些恶心的暗手,我又有什么好不放心的呢?”
少女的反问让神父无奈地摇了摇头:“如此,那也好说,这个委托我想我还是能够完成的。”
“您的时间也不多,那么我就不多留您了,日后希望,我们仍有坐下来好生交谈的机会。”
少女点点头,离开了这座木屋。
红发的青年一直没能够插上话,但是先前旁观了整场战斗的他知道,那个女孩是他惹不起的人。
“神父,那个就是那台‘冲浪者’的驾驶员吗?看上去年纪也不大啊?”红发青年好奇地询问。
神父摇了摇头:“不要去追究那位的根底,一旦你了解的太过深入,你就会感到由衷的恐惧与敬畏。”说完,转身向着屋子的另一个房间走去。
“诶?”青年挠了挠头发,连忙跟上去,“神父,你能够不要总是这么说一半留一半吗?我真的很好奇诶!”
神父叹了口气,转头“看”向那个青年:“虽然道路不同,但是毫无疑问她也是一个坚定的求道者,这样的人我不会随意评价她……即使她所走的道路在我看来乃是异端。”
“不要去追问一切有关于她的事情,我能够感觉到,那个幼小的身躯背后,隐藏起来的恐怖的意志。”
“嗯……听不懂,不过神父既然不想说,那就算了吧,反正神父你应该不会害我。”红发青年耸了耸肩。
神父叹了口气,对于青年这样的人他也觉得有点麻烦。
虽然现在最大的麻烦是那个躺在医疗舱里的少年就是了,神父拿起面前的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嗯,请帮我转接拉克丝小姐……”
……
Zeta停在了甲板上,安娜塔西亚打开驾驶舱,就把昏迷的另一个少年从驾驶舱当中抱了出来。
在一旁焦急地等候着的米丽雅莉亚连忙将少年接过,抱到了一旁的担架上。
看着被抬走的托尔,安娜塔西亚舒了口气——要赶在ZAFT的支援部队以及地球军的接应部队来之前做完那些事情确实很紧张,不过还好,没有露馅。
“队长,基拉他……”穆站在一旁,看着空空如也的驾驶舱,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而看到安娜塔西亚面色阴郁下来,穆叹了口气。
一旁的其他人见状,也很有眼见地纷纷散开——虽然安娜塔西亚在战舰上几乎没有发过脾气,但是每次发脾气肯定都是雷霆震怒,如今她心情不好,谁敢上前打扰?
倒是穆有一种奇怪的感受:怎么感觉队长似乎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不过看着安娜塔西亚阴沉的眼神,穆很明智地闭上了嘴,同样也一脸沉痛地离开了格纳库。
看着穆离开的背影,安娜塔西亚挑了挑眉:该说,不愧是弗拉格家最后的幸存者吗?这个力量……
摇了摇头,安娜塔西亚舒了口气,面色变得冰冷无比,看着那些驾驶着维修车辆赶来的整备班成员,在帮忙接通了维修系统后,也离开了格纳库。
当她经过基拉的房间的时候,恰巧碰见了从里面走出来的芙蕾。
“芙蕾·阿尔斯塔,你在这个时候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安娜塔西亚面色一拧,看向了惊慌地把手背过身去的芙蕾,“你从大和少尉的房间里面拿走了什么?拿出来!”
芙蕾狰狞地冲着安娜塔西亚咆哮:“你没有资格管我!我是阿尔斯塔家的长女,我要做什么我说了算!你管我拿走了什么……”还想要继续说些什么的芙蕾突然感到一阵巨力扼住了她的咽喉,手里的东西不由得掉在了地上。
安娜塔西亚捡起地上的磁盘,眯了眯眼睛,将挣扎着想要从墙边爬起来的芙蕾敲晕了过去。
“警卫班,芙蕾·阿尔斯塔涉嫌盗取军事机密,过来把她押走!”这是芙蕾失去意识前听到的最后的话。
……
“十分感谢诸君的驰援,但是,强袭没能够带回来,我们的任务没能够完成,十分抱歉。”
玛琉看着面无表情地和前来救援的舰队司令官交涉的安娜塔西亚,感到无比的心疼。
“西科斯基小姐放心,我们会在确认ZAFT的踪迹之后尽快回来搜救大和公子的,而且能够将大天使号和冲浪者带回也是万幸。”舰队司令面色一肃,伸手握了握安娜塔西亚伸出的右手“西科斯基小姐,我们在完成补给之后,就会引导诸位进入阿拉斯加军港,那么,就此别过。”
“就此别过。”安娜塔西亚面色不变,将手心的纸条收在袖口中。
等安娜塔西亚回到房间,确认了没有监视之后,打开了字条。
“阿拉斯加这边的问题还真大啊……看样子要尽快把大天使号给弄出去才行,尽量别让那些家伙寻到机会吧……”苍白的少女喃喃自语。
希望不会出什么不太妙的情况吧,否则安娜塔西亚可是会很生气的。
……
阿斯兰睁开眼的时候,看见的是昏黄的阳光照在脸上,让他眼睛都迷瞪了一下。
我这是……被救下了?阿斯兰看着自己被包扎好的手臂,心里想到。
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没想到看见一个女子站在一旁,手里举着手枪对准了他。
“醒了?”卡嘉莉的脸被阴影遮住,用一种阿斯兰看不懂的眼神看着他,“这是奥布的飞行快艇内,我们在交战区的海边找到了你,进行了营救。”
阿斯兰冷漠地看了一眼卡嘉莉,低下了头:“奥布?中立国奥布营救我做什么呢?”说完,一脸嘲讽地看向卡嘉莉,“还是说,现在的你是地球军呢?”
卡嘉莉闻言,心里的火气又胀大了几分:“我有问题问你,是你击落了强袭高达吗?”
阿斯兰瞳孔一缩,面色泛苦。
“是啊。”卡嘉莉的幻想在这一刻被击得粉碎。
“机师的情况呢?他是像一样逃脱了吗?”握枪的手微微颤抖,卡嘉莉的声音也同样如此,“还是说……我们找不到他,基拉他……”
阿斯兰头低得更深了一些:“那家伙……我杀掉了。”他将自己的表情隐藏在刘海的阴影之下,“杀掉了,我用圣盾把强袭困住,然后启动了自爆程序……”
卡嘉莉的枪剧烈地抖动了起来,但是阿斯兰仿佛没有察觉到一般继续叙述着:“那种爆炸,我不觉得他能够活下来。”
卡嘉莉愤怒地把枪顶在了阿斯兰的下巴上,而阿斯兰仿佛没有察觉到一般颠三倒四地说着:“我已别无他法了,如果不这样,我就无法打赢他!”但是,即使如此,阿斯兰依旧控制不住地流出了眼泪。
卡嘉莉终于不再忍耐,咆哮着把阿斯兰一把摁倒在床沿,用枪顶着他的脑门:“你这混蛋!”
女孩数次想要就这么扣动扳机算了,但是看到阿斯兰的眼泪,她发觉对方内心的痛苦恐怕也是无法抑制的。
最终她只能愤怒地一拳锤在墙上——即使是从理性还是感性上,卡嘉莉发现自己已经下不了手了。
“我为什么活了下来呢?是因为那时候选择了逃跑吗?”阿斯兰出神地望着手臂上的绷带,“还是为了被你在这里杀死呢?”
卡嘉莉手中的手枪举起又放下,眼中饱含热泪地看着那个失神的少年。
“基拉他……”卡嘉莉哽咽的声音让阿斯兰转过头来,“总是令人担心,总是要人来照顾,很喜欢找安娜她撒娇,但是……”
“他很温柔,那是一个很温柔的好人啊!”
阿斯兰回过头,无神的眼眸不知看向何方:“我知道,”也不管卡嘉莉被这句话弄得一脸茫然,“他还真是一如既往……或者说依旧是那个性格吗?明明都说自己跟着那个姐姐学了很多东西了……”
“明明是个爱哭鬼,又喜欢撒娇,天赋很好却从来不喜欢认真地去学习一些东西,非得有人盯着才会装模作样地学一下——可即使如此也能够比大多数人优秀……”仿佛是想起了以前在哥白尼的日子,阿斯兰脸上挂上了哀伤地笑容。
“你……你认识基拉?”
阿斯兰看了卡嘉莉一眼,又回过头去:“不仅认识,还很熟悉,我和他从小学就是朋友了……最好的朋友。”
卡嘉莉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既然这样,那,那你为什么……”
阿斯兰无力地任由卡嘉莉抓住了他的衣领,声音突然变得激动了起来:“这种事情,我怎么知道,我怎么可能知道啊!我……”
“明明是好友,可是为什么再见面的时候就成为了敌人……劝过他好多次,但是他一定要留在那边!他明明也是调整者,是我们的伙伴啊!他到底为什么一定要留在地球军里啊!”
卡嘉莉愣怔地看着泪流满面的阿斯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而阿斯兰也不管不顾,继续哭泣着:“那家伙根本不听我说什么!说什么也要和我们战斗,杀死了那么多的同伴!之后还要保护那个‘冲浪者’的驾驶员!那个女人,那个女人把尼高尔害成那样!我难道不应该去杀了她吗?!为什么基拉一定要挡在我面前!”
卡嘉莉握紧了拳头:“这就是你杀了基拉的理由?”
“他选择了成为敌人,那我不就应该杀了他吗!”阿斯兰哭喊着质问卡嘉莉。
卡嘉莉一拳打在阿斯兰的脸上:“你这个混蛋!白痴!蠢货!”看着一脸茫然的阿斯兰,她愤怒地咆哮:“你说,安娜塔西亚姐姐她伤害了你的朋友,所以,你要去杀了她……”
“可是安娜姐她是基拉的姐姐!基拉那样的人怎么可能放任别人去伤害她!”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基拉的亲人伤害了你的朋友,所以你要去杀了他的亲人,基拉不让你去伤害他的亲人,所以你就杀了基拉?”
“可是尼高尔他只是想要保护PLANT而已啊!他很喜欢钢琴,但是现在他连自己的手脚都保不住!”
“基拉他也只是想要保护自己的家人啊!那么他为什么非得被杀死啊,还是被你这个朋友!”
卡嘉莉的咆哮终于让阿斯兰明白了自己的内心最不愿意面对的是什么。
看着低声哭泣的阿斯兰,卡嘉莉别过头去,声音哽咽地似是喃喃自语,又似是在质问阿斯兰:“因为想要保护的受到伤害而杀戮,又因为想要保护的要受到杀戮而杀戮,这样的杀伐轮回真的可以带来想要的结局吗?!”
“啊?你回答我啊!”
阿斯兰泪流满面,他已经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语了。
两人在黄昏的微光中,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