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广阔的沙漠中,人能种下植物吗?对于古人来说,自然是可以。
据说在那段时间里,不少地方投身于改造荒漠,让那无法利用的土地摇身一变,变成无边无际的绿地。但就这点来说,格劳瑞初次从书中习得时,他是不信的。
格劳瑞认为,无论如何,干旱的沙漠都无法种下植株并且让它们生根发芽,沙漠炎热干旱,并且沙子中毫无营养可言,论什么植物都无法存活。
但眼前的一幕却粉碎了他之前的一切想法。
浓密的草地之上是奇异的树木,而树木之下又遍布着低矮的灌木,灌木四周满是鲜艳的花朵。
树上结着果实,灌木上挂着浆果,不是还能看到一些飞舞着的昆虫。
天空中,不时有水滴落。
为什么这里会有水?
疑问涌上了格劳瑞心头,若是昨夜没看错的话,补给站旁边应当是一片空地,并无这些草木的,但为何三人会见到这几近奇迹的景观,莫不是他还在梦中?
“阿克琉斯,迪莱克,这是怎么一回事?”格劳瑞虽然对此抱有疑问,但他的语调里却掺杂着浓烈的惊喜之情,此刻的他极度的想要踏入草地,但他的理性却不允许。
格劳瑞并未等到他想要的回答,或许迪莱克和阿克琉斯也并没有听到那站在门前少年的提问,在格劳瑞开口之时,二人便像孩子一样冲进了那块绿地之中。
答案已经显然易见了,格劳瑞可以进入这块绿地。
格劳瑞明确了他的动机,随后踏出补给站的大门,出于生物的本能,他猛地一颤,随后缓缓转身。
他看见了,在补给站的后方有这一个巨大的,与沙子颜色类似的柱子,那上有一些小孔,小孔中不断地碰射出肉眼可见的颗粒物,以及大量的不知名液体。
落到地面的颗粒接触了液体后迅速生长,之后便成了绿色的植株。
格劳瑞从未见过此类事物,随后他双腿一软瘫在了地上。
“喂,格劳瑞,你别怕,那家伙不会伤人的。”迪莱克随手摘下了书上的果实,并且将其塞入口中,果实的汁液顺着他的嘴角留下,迪莱克的眉间微微舒缓,可见那果实的味道不一般。
昨晚吃的食物味道简直可以用糟糕来形容,看到正陶醉于美味果实的迪莱克,格劳瑞自然也想去尝尝那果子是何味道,但,在那巨大柱子的威压下,他不得不抑制住那感情,取而代之的则是对那庞然大物的警惕。
“格劳瑞你过来吃点这个吧,这种好东西可不能轻易得到。”话罢,阿克琉斯把一个硕大的黄色果实朝着格劳瑞掷去,注意力集中在那柱子上的格劳瑞自然没注意到飞来的果实。
那黄色的果实直勾勾的击中了格劳瑞的后脑勺,原本紧实的果肉在接触格劳瑞后脑的瞬间变得柔软,汁水被挤出一部分粘在了格劳瑞的头发上。
那种水果特有的香气,格劳瑞自出生到现在从未闻到过,出于动物对于食物的本能,他缓缓转身,眼前是一个边角微瘪的黄色果实,他缓缓拾起,淡淡的香气引诱着格劳瑞。
格劳瑞没有多想,便一口咬下,汁水在格劳瑞的口中四溅,此刻,格劳瑞感觉自己身居于天堂。
“话说过来,格劳瑞是不是没见过那东西?”阿克琉斯望了眼陶醉于果实味道的格劳瑞淡淡地说。
格劳瑞一边**着扁平的果核一边点头示意。
“那家伙啊,是Freyr-δ,是少有的友善机械生物,它的存在不为杀戮,而是为了让这荒芜的土地充满生机。”阿克琉斯打开背包,随后把吃完的果核放入包中。
“这是在做什么?”望见阿克琉斯在把果核收起,格劳瑞不禁发问。
迪莱克蹲在地上,用铲子把灌木连根挖出,随后回应道:“这是它给我们的馈赠,我们得好好利用才是。”
“你也赶紧收点果核,水果,以及植株的苗子,然后咱们赶紧回避难所,现在不适合再往废墟去了。”即便刚才吃的很开心,但此刻的二人却像是在和时间赛跑一样,迅速的把那些植株与果实装在包中。
格劳瑞见状也开始行动,他把果实从树上摘下塞入包中,能直接连根拔起的植物也迅速收集。
过了一段时间,阿克琉斯对迪莱克和格劳瑞二人吩咐说这里收拾的差不多了,该走了,三人便踏上了返程的路。
在走之前,格劳瑞发现补给站内有一本黑色皮子的小书,书的表皮已是磨损的无法看清了,而其内容却依旧能读。
“凡世之人亦满之。
人忘何为善之。
遂兵刃相接,横尸遍野。
天主闻此,降精妙其兵以降无善之人。
无果,万般轰雷降世,世化焦土。
此后,地表再无活物。”
从内容上看,这书似乎是新教的教典,虽然格劳瑞不信教,拿着这东西似乎是有点不合适,但他依旧把这本书带走了,因为昨晚阿克琉斯的祷告,让格劳瑞逐渐接受了“主”的存在。
格劳瑞决定去相信那全知力量的存在,即便在那之前他从不相信,但凡事都得在尝试后才能下定论,若他不信,则他此生无法得知那家伙是否存在。
此刻的三人朝着35城的方向前进,而那巨大的柱子则朝着三人的西侧前进,随着那家伙的渐行渐远,格劳瑞看清了,那不是个柱子,而是一个巨大的人形。
“那是个巨人吗?”格劳瑞的目光稍显呆滞,显然他是被震撼到了,无心的话语从嘴中吐露,随后进了阿克琉斯的耳里。
“是,或许不是。”阿克琉斯回答道。
格劳瑞没想明白,也没再多问,而是和这二人继续前进着。
“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要立马离开吗?”迪莱克问格劳瑞。
格劳瑞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于是他摇了摇头。
迪莱克露出了一种奇异的表情。
“要知道,有得必有失,我们得到了那馈赠后,接下来的必定是洪水猛兽。”迪莱克淡淡地说。
荒漠的远处传来了尖锐的声音,格劳瑞被吓得身体一震,因为他从未听过类似的声音。
听到尖锐声音后的迪莱克与阿克琉斯立马加快了脚步,并且露出一副大事不妙的神色,格劳瑞不是很懂,但他也立马加快了脚步,因为他知道,眼前这二位的经验是不会骗他的,此刻只要跟着他们就好。
迪莱克和阿克琉斯的脸上不满了汗珠,他们的呼吸也逐渐变得急促起来,那尖锐的声音也变得愈发杂乱无章,像是多了几个发出声音的东西一样。
恐惧逐渐从脚跟蔓延到那有着丰富探险经验二人的全身,格劳瑞把这点看在了眼里,格劳瑞亲眼看到迪莱克的手在微微的颤抖,阿克琉斯满是汗水的头变得些许僵硬。
三人快步前行,那二人脚下的沙印愈发的变深,仿佛他们用上了全身的力气在躲避某种东西一样。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格劳瑞出于生物的本能也感受到了些许的恐惧。
即便是在这干燥酷热的沙漠中,格劳瑞感到自己的双手双脚在变凉。
这一切都显得有些不寻常。
远方即是35城了,阿克琉斯和迪莱克的步伐越发的变快,格劳瑞也紧紧地跟着二人,虽然他对那突如其来的尖锐声音依旧抱有好奇,可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这三人的思想像是攥成了一股绳一样,一心只想着回到35城内。
三人的步幅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出于好奇,格劳瑞把头转到后面,想要看看后面到底有什么。
随后,便是一个低沉的轮盘转动声。
“不要把头转过去啊!”
话已经晚了,藏在三人身后的猛兽即刻出手,伴随着不知是谁的叫声,以及喷溅出的液体,格劳瑞的眼睛失去了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