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劳瑞踱步走进了教堂,在这一路上他看见了不少东西。
满脸黝黑的男人脸上沾着些白沫,那样子活似熊猫,他的手上抓着张纸片并在街上手舞足蹈;孩子们手握黑色小书,并对一个弱小的动物拳打脚踢;女人浓妆艳抹站在街头,不料却被那熊猫似的男人拦腰抱走了。
而在这时,那些孩子们出来绊倒了那男人,女人一溜烟的跑了。
随着孩子们的散开,那被殴打着的“小动物”也逐渐显形,那血肉模糊的,可怜的孩子,此刻就如同一个人形的肉块,他哀嚎着,但没人理他。
被绊倒的男人被那些孩子们围起来,成为下一个被施虐的对象。
正当格劳瑞想要上前制止时,一群衣衫褴褛的人竟从四面八方的小屋里出来,并开始追赶格劳瑞,无奈之下的他只能拼命的向前跑。
奔跑的过程中格劳瑞看见了一些身着土灰色尖顶披风的人,那些人手持着不知名的枪械,朝着格劳瑞相反的方向去了。
格劳瑞现在的脑袋有些懵,虽然他很可怜那血肉模糊的人,很可怜那正在被打的黝黑男人,但这思想也就只停留在了可怜上,此外他没有一丝一毫其他的想法。
被追逐着的他无法回去给那男人施以援手,不过,实际上那些衣衫褴褛的人也或许没多危险吧?回去救那人是完全有可能的,但为什么,格劳瑞现在一个劲的朝着远处跑呢?
是为了快点抵达那教堂吗?
是因为自己过于冷血吗?
难不成是他害怕自己会被那群小孩围殴?
到底是什么促使他一个劲地朝着远处跑呢?
格劳瑞自己也搞不明白,尽管他比任何人都想知道,此刻,奔跑着的他为何奔跑,为何恐惧,为何流下泪水。
格劳瑞的泪不知为何地从眼眶中涌出,他咆哮着向前奔跑,只要能到那大教堂,他就能得到答案。
只要到了教堂,他就会被从流沙中拖出,踏上地表;只要到了教堂,他就会重归日常,活出本我。
只要到了教堂……
像是被格劳瑞的咆哮声给唬住了似的,那些衣衫褴褛的人们又忽然四散开来,就像他们忽然追起格劳瑞一样莫名其妙,格劳瑞也无暇再管这些了,现在的要务就是快点到那教堂。
泪依旧夺眶的流,而那愈发接近的巨大齿轮却给了格劳瑞无限的希望,近了,近了,近了!
那巨大的,带着齿轮旋转的教堂变得愈发高大,在那之下前进着的格劳瑞就宛如蝼蚁,不,格劳瑞怎能同那神圣的教堂相比较?你不过是一个“人”罢了,你怎么能和神相比。
格劳瑞意识到了这一点,对于能接近那教堂显得更加庆幸。
远处,传来了混乱的枪声,不知是谁先开了第一枪,但那混乱的枪声已不过是耳边吹来的风罢了,已经没什么可以在意的了,现在只要能到教堂就万事大吉了。
远处来看教堂的门是紧闭的,无论如何靠近都是如此,若要进去就必须要有人去打开。
格劳瑞决定冲进去,即便那是个神圣的地方。
但是,主似乎不愿意有无头的苍蝇去撞信仰之地的大门,门缓缓地被打开了,从中走出了一群身着土灰色尖顶斗篷的人,他们的装扮同那边拿枪的人一样,只是教堂里的这些人没有持枪罢了。
站在最前面的人摘下了斗篷,露出了面庞,那是一张干巴,但却精神的男性面庞,他的双眼呈一褐一白两种颜色,被这种眼睛望着的格劳瑞有些不适。
那男人伸出手示意格劳瑞停下。
“被主眷顾,特来此地探求真理的幸运儿啊,我知道你的名字,你叫格劳瑞。”那男人望着格劳瑞说着,并露出了狡黠的笑。
格劳瑞急于止步,没有看到男人的表情,不知如何回应的格劳瑞只能回以尴尬的微笑。
“福音,你应该拿到了吧?只有被主眷顾着的人,才能从教会之外得到福音,我之所以知道你的名字,也是因为我接收到了主的旨意。”男人从披风下,上衣的口袋中拿出了一本黑色的小书,那便是他口中所说的福音了。
格劳瑞见状也拿出了自己的福音,男人望见此景不禁露出笑容。
“哈哈哈,别傻站着了,咱们快点进来,谈谈你爱听的吧。”话罢,男人走进了教堂。
其他穿着尖顶披风的人站在教堂的门前紧密地排列成两排,格劳瑞没法绕过他们,只能从那两排中间的过道处走进教堂。
教堂的内部极度黑暗,仅有在必要的地方,才会被微弱的煤油灯光照亮,漆黑的教堂内部格劳瑞甚至认为自己重回了那黑夜中的废土,虚无而又恐怖。
男人坐在教堂大门右边的一排座椅附近,格劳瑞随后跟去坐在了那男人的旁边。
望着坐在自己身旁的格劳瑞,那男人微微一笑,随后说道:“好像我还没自我介绍?稍微有点失礼了,我的名字叫迪亚沃,是这里的‘管理者’。”
格劳瑞感觉迪亚沃说话很奇怪,因为在他的印象里,宗教的神职人员并不会称自己是“管理者”,至少格劳瑞看来是这样的。
“为什么是管理者,而不是神父什么的?”格劳瑞望着迪亚沃问。
迪亚沃两眉微弯做出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随后他便说:“因为咱们崇拜的不是神啊,而是更加真实的,更加伟大的存在,若是用神这种肮脏的词汇来称乎我们所信仰的东西,那岂不是天大的侮辱?”
“我们所信仰的东西,是废土,是植物,是甘霖,是那废土中的野兽,是我们居住的城市,甚至是我们自己。”
“但是,我们确实是被一种无形的,自称为主的存在给聚集在了一起。”
“它是真实存在的,它是物质,却高于物质;它是精神,却又不是幻想,你可以用神来污蔑它,但他的存在绝对优于神。”
“这35城出现的所有的教堂,都是主的所有物,都是主的眷属们,应当常回的归属,而我,不过是代主来欢迎新的幸运儿降临。”
说完迪亚沃缓缓起身,朝着右边踱步走去,格劳瑞见状也站了起来,随着那男人一同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