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孩子们:
远处的巨响你们听到了吗?野兽的嘶吼,地面的震颤,若是抬眼,在这满是冰雪的世界还能望见冲天的烈火,如此可怕的世界,如此可怖的惨状,孩子们,你们还好吗?
也许经过了这么长的岁月,你们早就忘了我,但我的记性可还好着呢,我的玄孙理应是叫多玛涅,如果有第二个孩子那就该叫阿特瓦格。假如他们的父辈,他们父辈的父辈没有忘记家族代代相传的承诺,那么今后,孩子们或许会在这片可能重回人类掌握的大地上相遇,那时将会有一场前所未有的,超越时空的感人重逢,不过我估计是见不到了。
给你们讲个故事吧,关于我的。
我曾经在这片我从未离开的土地上生活,在这里最好的大学读书,找了个外国老婆,生了两个孩子,我想这就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福。
这片土地当时即便寒冷,但也没如今这么刺骨,当时的阳光普照,天依旧是蔚蓝,没有悲鸣,也没有轰鸣着转动的机械,人们在阳光下享受着人生,宏伟而又蔚蓝的母亲总是爱扶着我们,高楼密布,但郊区仍旧让人们喜爱,蔚蓝的大湖边上满是花儿与青草。
在学校时,我常观望他人,我想要守护的东西不过如此,欢笑,天空,还有未来。
我努力的融入世界,世界给了我善意的反馈,直到那深不见底的地窖被挖好,凄惨的警报被拉响,我的梦才就此破裂。
要知道,从那以后,欢笑与天空早就无法被守护,躲入地下的我们有什么资格去仰望天空,而失去天空的我们又如何露出笑脸?
轰鸣之后,地下变得闷热,而在寂静中,温度逐渐降低,地下就是冰窖,而在我们被困在地下的百年后,地上的面貌才被我们知晓,那是由雪构成的海洋,雪比人厚,地窖的大门打开之时,雪涌了进来,压死了几个人,那些雪被地窖里的人们清理了好些日子才干净。
时代变了,这时代真的变了。
地表之上存在的东西不再是人,而是冰雪与猛兽。
熊,狼对人来说是致命的杀手,而在它们之上的则是更加冷血无情的杀人机器。那些家伙无惧寒冬,单凭身躯,在这百年间穿梭近乎高于人的雪堆,用它们的足迹为活着的动物们构成了兽道,而那最高大的庇护着所有活着的生物,除了人。
那些冷血的家伙铁了心要彻底灭绝人类,他们把雪堆到地窖附近,人们出来后又对出头鸟们进行毫不留情的捕杀。
即便如此,直至高墙的建起,人类才在这片土地上赢得了生存的权利,我在这高墙后苟活了太久,地窖的压抑与高墙的苟且总让我感到难过,但我残破的躯体早就没法为人类守护更好的未来了。
孩子们,这就是我的故事,我不知道你们会不会收到这封信,但说实在的,我想让你们明白,时代在变,命运就像车轮一样逼迫着你前进,你们都是不得不向前迈进的,躲避车轮的人,或许可以另辟蹊径,但要知道车轮不止一个,你迟早要在笔直的道路上行走,直至被命运或者是时代的车轮给碾压,直至死亡。
其实我还是知道的,这些信,你们没法收到,但,到此为止了,不要再想我了。”
老人早已厌倦如此浪费笔墨的事情,但他的眼里已经充满了泪水,干瘪的脸总是提醒他多愁善感的年龄已经过去,但就算如此,眼泪依旧是从他的眼眶流下,微微地抽噎,让这老人显得格外可怜。
他的双手颤抖着,用厚重的衣物把自己裹紧,眼泪流出的瞬间,周围已满是热气了,说实在的即便是过了如此长的年月,他依旧害怕寒冷,害怕孤单,害怕独自一人死在家中,即便现在的他没有家。
古久的旋律从老人几乎干涸的嗓子中传出,这是他的回忆,没人知道这个旋律,只有他知道。
周围是灰暗的墙,老人随着旋律敲了敲书桌,而后收拾起了未完成的信件,书桌是实木制的,现在相当少见,他拉开抽屉,里面满是类似于信件的纸张。
老人的手颤抖着,把信塞了进去,而后在抽屉里翻腾,找出了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一对男女,男人高大而又白皙,鼻梁如同雕塑,嘴唇不算丰满,但足以吸引女人的兴趣,而那个女人则相对的矮小,皮肤泛着微微的黑色,长相标致颇有些异域之感。
老人叹息着,把照片揉成团吃进了肚子,打开了另一个抽屉,里面是一把老式手枪和一个透明的、装着液体的瓶子。
打开那个瓶子,刺鼻的气息扑面而来,老人并未管那么多,像是下定了决心,一口喝下了那瓶透明的液体,强烈的气味充斥在他的鼻腔之中,而他的喉咙在此时也逐渐的开始紧缩。
胃里的胃液不再受空气的寒冷而影响,反倒是一股莫名的灼烧感翻涌在其中,老人顿时变得通红,他的脸,他的手,以及他看不见的地方,都变得通红。
热气从他衣服的缝隙,以及他暴露的头颅上喷发,就如同那烧开的水壶一般。
老人打了个嗝,拾起手枪,他的眼神迷离,但他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把玩手枪,退出弹夹,把子弹挨个取出,再依次放回,把弹夹装好,把子弹上膛,把枪口随便对准了屋中的一处后,他扣动扳机。
枪声回荡在狭小的空间中,就连空气也因此震颤,枪口的白烟宣告着子弹的脱出,被击中出只剩一个深而黑的弹孔。
老人的嘴角颤抖着上扬,一种无法言喻的恐怖笑容浮现在了他脸上,子弹再次上膛,而后枪口正对着他的头颅。
巨响,而后沉寂。
第二天,RU-13避难所的核心人物之一,阿兹伊·柯列特里斯德沃死于自己的房间,避难所搜查队在其屋内发现大量未知信件,这个消息让本就寒冷的RU-13避难所变得更加寒冷,就连躲在暗处的兔子们也为此感到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