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见陛下。”
“今天怎么愿意行礼了？”
阿莫斯说：
“你以后是我妻子，这些礼数不必拘泥，如果你愿意，私下里叫我阿莫斯就好。”
“多谢陛下抬爱。”
公式化的发言显得生分许多，阿莫斯略感意外，但也没表现出来。
“你很讨厌当王后吗？”
“如果真如陛下先前所说，封后之事是出于战事紧张，如今战争结束，为何还要维持成令？”
倒是让她给想明白了。
“这边坐。”
阿莫斯站起来，牵着她到待客的沙发上。
随后拿起一把小刀，从果盘上取下一个苹果，缓缓削着。
“我知道，忽然要你接受这件事情，你肯定不开心。”
哈曼疑惑地看着他，猜测他的想法。
“我也不太会说什么为了你好之类的话，成令难回这样耍赖的理由相信你也听不进去。但我希望你能够相信，选择你是有我自己的考虑，而非一时胡闹的。就像我相信你，能做好这个位置一样。”
阿莫斯的话异常诚恳，诚恳到哈曼也忍不住想顺着他的意思走。
不对不对，他那么讨厌，骗人的把戏肯定多着呢。
“哈曼。”
阿莫斯削好了苹果，放在果碟上，切开，捏起一瓣。
“以后我，我们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不仅仅是这一战，未来还有很多地方，很多事情，我都还会需要你。”
国王亲手削好，切块的苹果，递到哈曼的嘴边。
哈曼想躲开，但是对上了阿莫斯的双眼。
年轻，坚毅，还有……
殷切？
“陛下，我自己来就行……”
“当初新设立的社会哲学课，你的成绩和见解我都很喜欢，你毕业时的试题，是我批改的。”
“这个我知道，我们那一届所有的学生，都有幸得到陛下指点……”
“我相信你的能力，相信你有着可以挽救国家与人民的信念，我需要你，信任你，此言绝无半点虚假。”
“臣本只是一介武夫，恐怕难以担当陛下的重望。况且如今正是国富民强、欣欣向荣之际，何来挽救的需要？”
“英雄不问出处，今一时，彼一时。居安思危的道理，你不可能不懂。”
阿莫斯把那瓣苹果放回果碟，不再紧逼。
“你对社会哲学见解独到，应该知道，那些理论对于一个王国来说意味着什么吧？”
“陛下你的意思是……”
“以后我还会需要更多的人，可能会有很多出身草莽的人大放光彩，而我希望，能够替我主持大局的人，会是你。”
“……”
短暂的沉默，哈曼捡起刚刚阿莫斯放下的那瓣苹果，轻咬一口。
“为什么？”
“我也不好说，但你迟早会明白的。”
苹果很甜，似乎比自己吃过的都甜。
不对，国王所用的苹果，哪有不甜的道理？
一手端起果碟，哈曼哼了一声，起身留给阿莫斯一个背影。
“腐败的证据……这盘苹果是我的了！”
阿莫斯闻言而笑，拍拍手。
“婕娅。”
“在。”
“领王后回房。”
“是，陛下。”
看着哈曼在女仆的带领下离开，阿莫斯大松一口气，往办公椅上一摊。
“呼……终于答应了，没白费我背了一晚上的腹稿。”
国王打着哈欠，伸出手在桌上拍拍。
“亚德。”
“请陛下指示。”
声音从门外传来。
“外面没人来了吧？”
“现仍无进谏和来客。”
“我要休息了，接下来除非左相急报，别的事都推到明天再说。”
“明白。”
格克罗宫在改成王宫前曾作为堡垒使用，各处往来都颇为方便，在婕娅的带领下哈曼很快就来到了她的房间。
房间相比一般贵族而言并不算大，无非四十平米上下，作为王室居所算得上是寒酸的。
不过对哈曼而言却不一样，她平日里都是于军营住宿，可从未住过这样大的房间，饶是在帝国的王宫里见过更为富丽堂皇的居室，如今也不免感慨。
“简直是奢侈！竟然住这么大的房间。”
嘴里嚼着苹果，哈曼一下一下地跺着地面，声音有些含糊不清。持续暗骂了好几句以后，才将苹果咽下，坐在了床上。
“我已经到了，你不回去吗？”
带领她来到房间的女仆婕娅端正地站在她面前，低眉顺眼。
“依陛下令，今后将由我担任王后殿下的贴身女仆，听令于殿下并保护殿下的安全。殿下如果有任何需要，尽管吩咐我。”
以前仆人倒是有奴婢之类的自称，阿莫斯登基以后都被命令废止了，倒也省去了哈曼的尴尬。
她也不去纠结殿下殿下的称呼，反正这两天都听惯了。
“我不需要女仆，有什么事情我自己就能做。”
哈曼甩甩手，示意婕娅离开。
“可是陛下说，昨天殿下洗澡时摔了两次，洗个头还把头发打结了，最后不得已，才叫了女仆来帮忙……”
“那只是我暂时还不习惯这具身体而已！我可以自己来的！！”
哈曼不满地捏起自己的头发。
“还有这长头发，麻烦死了，根本不好洗！为什么不能剪掉？！”
“殿下的头发如同月光一样柔润美丽，剪掉的话多可惜啊。”
“我不需要恭维。”
哈曼皱眉。
“可我是真心觉得好看啊。”
婕娅露出可爱的笑。
“我们听说殿下曾经是男人，而且是军队出身，很多人都不太愿意来服侍殿下，担心殿下会是个粗俗野蛮的人。不过在我现在看来，殿下要比他们说的可爱很多。”
“可爱？”
哈曼观察自己的身子，确实搭得上可爱一词。
“只是一副皮囊而已！”
她狠狠地咬一口苹果，泄气般嚼着。
“我可是军士长！我的灵魂永远刚强，永远都坚韧不屈！”
“嗯嗯。”
婕娅应承着。
“我也相信陛下的眼光哦。”
哼了一声，哈曼嘟囔着说：
“反正我可不会忘记我是男人，更不会屈服于这样娇弱的身体，屈服于阿……国王陛下！”
说完，哈曼褪下鞋子，裹着白丝的纤长双腿在床上盘起，咽下口中的苹果，看着婕娅。
“你确定不走是吧？”
“如果殿下需要，我可以在房间外待命。”
“你过来。”
“是。”
婕娅走近哈曼。
“殿下有何吩咐？”
哈曼把手里的果碟向婕娅一推。
“啊？”
果碟上的苹果还剩一半，而且看哈曼同时捏起一块送进嘴里的动作，也不像是不想吃了的样子。
“苹果，一起吃。”
“这是殿下的……”
“吃就是了，还是说你不喜欢？”
“谢谢殿下。”
婕娅从果碟上捏起苹果，稍微犹豫，还是吃下了。
很甜，似乎比食堂派发的苹果要甜。
也对啊，王室所用的苹果，哪有不甜的道理？
“吃完苹果后，你就先下去休息吧，我也想歇一会儿。”
“好的殿下，我会在饭点时来提醒您。”
“有劳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