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不该存在的章节.新人作家

作者:那年谷雨 更新时间:2020/8/23 21:38:47 字数:4763

“呼……”

轻出了口气,拍了拍还赖在身上不走的顽固灰尘。

尘埃应承着拍打声而飘散。对于小矮人先生这将是一场特别的雪吧,毕竟它们即不是白色也不会化掉。

说起来,真是遇到了一个奇怪的人呢。

我看着那个人离开的方向这么想着。他已经走远了,现在只能看到一个小小的黑影在彼处左一晃右一晃地前进着。

“他应该也是轻小说作者吧?毕竟说了前辈什么的……”

轻声嘟囔了一下,但并不是想说给谁听。只是无意识地说出了口。

嗯——真是搞不懂呢。

我挠了挠头,如果女仆长看到的话一定会说这样很没教养吧。

但是她现在不在这里,所以没有问题!

深吸一口气,平复一下心情。

虽然被打断了一下,但接下来的事对于我来说非常重要。

这可是我从出生到现在十六年来少有的,甚至可以说是唯一的,自己决定的事。

打起精神来,陈镜!

鼓足了干劲,我把手伸向了门把手。但是……

门却自己开了。

“!”

“……”

这不是什么自动门,只是门对面的人先我一步握住了门把手,又先我一步扭动了它而已。

对方是一个很漂亮的女生,只是面无表情的脸和没有什么感晴色彩的眼神,看起来有些不食人间烟火。

“……对不起,打扰了。”

“欸?请,请等一下!”

她顿了一下微微低头示意,随后想要绕过我离开。但我连忙制止。

“……?”

虽然依旧是面无表情,但我总感觉她现在似乎有点心情不佳。

也是呢,毕竟被一个不认识的男人缠上了,换作是谁都会如此吧……真是太糟糕了,第一印象一定很差。

“啊,那个……请,请问你……不,您是叶冷冷小姐吗……?”

我发问道,声音不敢太大,甚至还有些颤抖。啊,完蛋了。

“…我是叫作叶冷冷没错……”说着,她轻轻歪了歪头。弧度很小,像是在好奇我为什么会知道,也好像在询问我是谁。

“我,我是参加了这次比赛的写手,我叫陈镜!昨天下午有一封邮件叫我今天上午十一点到这里找一个叫叶冷冷的女性责编。上面还说对方是一个奇……”

说到这儿,我突然发现自己似乎失言了。

尽管邮件上确实写着“对方是一个奇怪的人,找面无表情的那个就对了。那家伙是你的责编。”,但这并不是应该对着当事人说出来的话。

“…说对方是一个奇……妙的人,面部表情不是很丰富……然后那个人是我的责编……对,就是这样。”

我挠了挠头,希望可以借此来缓解一下尴尬。

但一想到女仆长说这样很没有教养,就感觉自己似乎又做了件蠢事。

真是糟糕……我甚至可以感觉有汗珠从我脸庞划过。

有点痒,但又不太敢擦。

怀揣着有点不安的小心脏,悄悄地偷看了一眼对方的表情……虽然看样子是在思考些什么,但果然还是什么表情都没有呢。

“……是吗。就是说您是通过了这次比赛的作者,而我则是您的责编……请问到这里有问题吗?”

“啊!没,没有。应该没有什么问题的……”

突然的问话让我稍微吓了一跳,还以为偷看的事被发现了呢……

虽然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外向开朗的人,但果然还是有点太弱气了吗?哥哥之前也是这么说我的……感觉会有点叫人泄气呢。

“很抱歉,老师。关于这件事我事先并没有接收到任何通知。现在就进去进行工作上的事宜,请问可以吗?”

说完,她侧过身让出了路,示意我先进。

这副样子与其说是面对作者的责编,倒不如说是对待客人的迎宾小姐。只是这位小姐少了份常挂在脸上的微笑罢了。

但也多亏了这份态度吧,我似乎冷静了一点。

我点了点头,“嗯,好的。”

非要说走进屋子的第一个印象的话,那就是“这可真是一个冷清的房间呢。”

除了一面放着两个杯子的桌子,两张椅子还有放在墙角的书柜以外,连一株绿植都没有。洁白的墙壁甚至让我想起了医院里安静的单人间。

“老师,请坐。”

“谢谢。”

椅子坐上去有点硬,金属的支架还透着些冷意。

说实话,这个房间实在是有点让我坐立难安。我喜欢安静,但我不喜欢这种无机制的感觉。

“虽然您已经知道了,但我还是重新介绍一下。我叫叶冷冷,是老师您的责编。接下来的日子里还请多多关照。”,说完她微微低头。

真是好标准的礼节啊。我想就算是那个总是板着个脸的女仆长看到了也一定会轻轻挑眉吧。

不过在感慨的同时,我也清晰地感受到了断崖般的距离感。

“你好,我叫陈镜。可以的话,希望你能够叫我的名字。”

这么说好像是在搭讪一样,但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只要我还是家族里的一员,那么未来结婚的对象将根据家族的需要来进行选择,这并不是我可以决定的。

随意的搭讪只会节外生枝,不管是对被搭讪的人还是对自己,亦或是对那个家族来说,这都是一种不负责任的行为。虽然说心里话,家族什么的其实怎样都好。

“啊,我没有别的意思哦。只是我很喜欢自己的名字而已。”

说完,我连忙摇手想要解释些什么,但心里却又不禁想笑。

是呢。这个曾有一段时间无比讨厌的名字,现在却可以当着别人的面说喜欢。真是不可思议。

陈镜。

如果和哥哥的名字凑在一起的话,就是成语明镜止水中的“明镜”。

我不明白父亲大人有什么寓意,只知道哥哥总是说这名字取得很恶趣味,像是备用品一样。

怎样都好啦。不管是不是备用品,我对我现在的生活都很满意。

因为有哥哥在。

“……好的,我知道了。陈镜老师。”

看来我的提议通过了。

“谢谢。”

“…您总是在说谢谢呢……”

“嗯?什么?”

“不,没什么。”

平静的语调和没有表情的面容好像在说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

这样就好吧。虽然对她小声嘟囔的话很好奇,但还没有到一定要知道的地步。

“那么,接下去请您配合我核对一下相关事宜……”

如果这个房间有时钟的话,那一定可以听见滴答滴答的声音吧。但很可惜,这里没有。

她的声音很清晰,但我却觉得离我好远。

甲方,乙方,出版权,报酬……

根本没法和家里强加给我的那些文件相比的条令一道接着一道地被说出。

虽然这样很没礼貌,但还是想说一句天上那朵像杜宾犬的云好白呀。

不时有鸟儿飞过,小小的翅膀却可以支撑着身体支飞得那么高。不管看多少遍都觉得好厉害。

他们飞着飞着,她说着说着,而我却沉浸在了过往。

房门禁闭的屋子里,只有一个严厉的男人和刚上初中的我。唯一令人庆幸的只有那个人不是我的父亲。

那个时候的我很羡慕窗外的飞鸟,因为他们很自由,四方天地都任由他们游走。反观我,则像是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每天都必须嗅着瓦斯之类的毒气,然后发出鸣叫。

渐渐的,我甚至忘记了自由是什么感觉。

当然,我也不是一出生就享受着这样的生活。不然,我甚至无法谈及“忘记”这个词。

我作为一个大家族的二少爷出生,也作为一个大家族的二少爷长大。

家业将由年长我许多岁的哥哥继承,而我则可以在长大以后在本家公司里就职,又或者拿一笔钱出门自己闯荡。

别人家是不是也像这样,我并不是很清楚。但我家似乎从古至今都是如此。

该说不愧是大家族吗,居然能用上从古至今这个词。

家族的期待都集中在优秀的哥哥身上,而哥哥他也完美地回应了他们的厚望。

我知道自己的性格有些懦弱,所以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跟哥哥争夺继承权之类的东西。

虽然也有人想要利用我,让我当个傀儡。他们用尽了各种手段,但很遗憾他们还是没能成功。

我一直认为这样的生活可以延续下去,直到我寿终正寝。但现实却没有顺着我的猜想进行下去,他有了他自己的想法。

生活突然出现了不该有的变数,而变数的来源则是我的哥哥。

还记得那天哥哥送给了我一个用樱花制成的书签——他知道我喜欢看书。

“谢谢兄长大人。”我很开心地这么说道。

是了,那个时候我称呼的是“兄长大人”,而不是现在的“哥哥”。

他只是笑了笑,又摸了摸我的头,然后说了声再见就走了。

对于再见这两个字我没有多想,单纯地感觉哥哥好帅气。我也不是第一次因为哥哥是我的哥哥而感到自豪。

但是,走了就没再回来这个家。

家里上上下下都乱了套。也是啦,继承人居然放弃家业,拿着奖学金去日本留学。甚至还为了当作家,而和家族断绝关系。

真是个不孝子,这个大笨蛋,这该如何是好……以前吹捧哥哥的人都像变了个脸一样大骂着。爷爷甚至一气之下将哥哥开除了家谱。

而我的命运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改变了。

作为二公子出生,作为二公子长大的人生出现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家族把曾经寄托在哥哥身上的期望放在了我的身上。

一开始的几天还有想着哥哥原来这么辛苦的空余,但也只是一开始而已。

这些期望像一颗巨石一样压得我喘不过气。

那些人拿我和哥哥放在一起比较。和哥哥一样只是他们的最低标准,他们想要的是我比哥哥更好。他们想要让那个任性妄为的男人认识到,其实他可有可无。

但是我做不到,我远没有哥哥那样优秀。

无数个夜晚,我在台灯下埋怨着他。我恨他的一走了之,我恨他的不负责任。

我甚至对他的名字都感到作恶,而陈镜这个和他,和家族有关联是名字也让我讨厌至极。

然后,我顺理成章也理所应当地病倒了。

我不费周章地住进了全市最好的那家医院的单人间。毕竟那家医院里面有我家的投资,这就是金钱的力量吗?

我不知道医生说了些什么,总之家里的人不再逼迫我了。居然能让那群家伙闭上嘴巴,我的病说不定还挺严重的。

我想一定有人在背地里说我没用吧,但我却意外的放松。毕竟可以暂时摆托掉一身的累赘了。

住院了多长时间,在过去第一百七十六个周日以后就再没记过了。

在那个家里的人没有来看过我,比起他们反倒是律师来得比较多。

在我拒绝会客的时候,居然还有人不惜穿上护士服也要偷偷进来。那个不知名的男人真是给了我很深的印象,尽管他要说的话和其他不穿护士服的人没有任何区别。

我了解外面世界的方式很少。除了看电视上的新闻,就是询问那些亲切的护士小姐。

那些律师说不行的啦,他们不会说文件上没有的东西。说实话,我感觉他们和机器人差不多。

就是这样,时间一天一天的流逝。

直到有一天,我的房门被人敲响了。

我知道那不是护士或者医生,他们不会在十点三十七分这个微妙的时间段过来。

会不会是律师来告诉我,我已经不再是继承人了?

不管是劳烦父亲大人和母亲大人再生一个,还是从哪个叔父叔母的子嗣里过继,又或是收养孤儿院的孤儿……先不论优秀的哥哥,代替我的人其实数不胜数。

嗯,我深知陈镜这个个体并不是什么必需品。

我说了声请进,门开了。

然后,他进来了。

当时的我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只能睁大了眼睛看着他。

他长高了,比以前还要高。

他变帅了,比以前还要帅。

很熟悉,但又好陌生。就好像某个被我撕碎,却又被我一点点拼接好的书签一样。

他,是我的兄长大人,是我的哥哥。

这么意识的下一秒,我从病床上冲了出去。

——你为什么要离开?

——你知道我因为你受了多少罪吗?

——你这个大白痴!

……

我乱七八糟的胡说了一通,质问的话,抱怨的话,甚至是水平极其有限的脏话……

说着说着,我哭了。但即使呜咽着,那些话也没有停止。

多年淤积的负面情绪终于找到了发泄通道,它们像决堤的洪水,它们像脱了缰的哈士奇。

他默默的听着,直到我说不出话,直到房间里只有时钟的滴答声和我的哭声。

“你辛苦了。”

不是“对不起”,而是“你辛苦了”。

也就是说,他不曾对他的选择感到后悔。

即使现在想起来都有点生气呢,那就更不用说当时了。

我把他赶了出去,我甚至不想再看他一眼。

可哥哥他却每天都过来看我。不管我说得话有多难听,不管我做得事有多非难他,第二天他也一定会来看我。

他给我削苹果,给我讲他留学期间的见闻,其中最着重的就是各个地方的樱花。

想想也确实有些讽刺,唯一来看我的“家人”居然是害我承担一切,害我病倒,甚至被爷爷开除了家谱的哥哥。

但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是我的“哥哥”,而非“兄长大人”。

到最后陪伴我的,不是父亲也不是母亲,而是他。

还记得他曾在我的床头说道,他想要看遍所有地方的樱花,将它们都保持下来。

然后他成为了作家。

而我也正是因为憧憬着哥哥,所以才会坐在这里吧。

尽管我还没有被取消继承权,但我却坐在了这里。看来我也没有资格说哥哥的不是了呢。

如果我也成为了作家的话,能不能稍微靠近哥哥一点呢。

也许吧,大概吧,我如此期望着。

窗外,一只小鸟正奋力地追逐着一只飞在它前面的同伴。它看起来是那样的弱小,可它迸发出的力量却那么强大。

“叶小姐……”

“……请问有什么事吗?”

依旧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但我却微妙地感觉出她对于我随便打断其讲话的不高兴。

如果能有一天看到她的笑容就好了呢……这个愿望就暂且让我藏在心底,留到以后去实现吧。

总之,先在这里踏出我的第一步——

“我,我一定会成为最棒的作家的!所以,所以,请你也成为配得上我的最好的责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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