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在下雨天里,戴上耳机,放上轻音乐,就听不到雨的声音,
那么,
此时只须轻轻的端起茶壶,倒上一杯雨前茶就可以了。
曾经的一天天,
就像今天一样,
端起茶杯,轻啜,浅尝,
身体依靠在天台的墙脚边
像是被什么压住般,无法动弹,
神经僵化住,只剩下思绪还在运转,
恐惧?害怕?悔恨?
那种复杂的心情早已忘记用语言表达了,
只是静静的,默默的,
数着穿透音乐的雨的声音,
你听,雨的声音,沙沙沙,咝咝咝,嘀嘚,嘀嘚,雨滴在铁皮上的音乐,
就着沾满身体的冰冷的雨水
倒茶,轻啜,浅尝。
黑夜完全占据了整个天空,且不知疲惫的往下侵蚀着,
行走在路灯的微光下,
拐过转角处街道口那家24小时营业的药店,
远方吹来的风有股干燥的冷的气息。
雾雨感觉到有些烦燥。
徒步向前方的目的地,大概还有10几分钟的路程,行走了半个多小时来到这里,然后还要花将近一个小时回去,一想到此任谁都会像雾雨这般烦燥吧。
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了,这个地方,
与其说是经常来,倒不如说是自从“那个事件”之前,一直都是生活在这里。
完完整整的埋葬了自已所有的过去的“那个事件”
轻一步重一步的虚浮得走了一长段路程,眼前出现一片废墟。
此处是地属闹市的商业街地带,眼前则是直径将2公里的一马平川的废墟。不同于地震或拆迁所形成的废墟那般有起有伏,这里就像遭到空袭般,不,是比空袭更猛烈的狂轰乱炸,完全破坏了一切,破碎了一切,树木、房屋、石砖、钢精、都像豆腐般被碾压成渣,挥洒铺盖在地上。
那是在一个宁静的下午,忽然传来巨大的声响,像是那种用钢条刮铁片般连成一片的刺耳高频音,几分钟过后,原地的一座修道院与附近的居民楼等建筑物就消失不见了。
而在这场灾厄中唯一幸存者——雾雨,在事发后市民的心中已经不是幸运,而是诡异了。
翻过挂着禁止入内的横条,雾雨纤瘦的身体行走在松松垮垮的地面上,
“当时我就是在这里被发现的吧”
地面上有挖掘机挖掘过的痕迹,估计是想寻找出幸存者或者他们的尸体吧,但是挖到一半就放弃了,因为尸体都已经被完全碾碎,与他们所生活过的土地融为一体了。
血肉混杂着泥土,埋葬着记忆,
记忆就像是锁链,
用一小片一小片的影像交叠相扣而成
此刻,偶然想起
那个夜晚
也和今晚一样
没有灯光,没有月光,
只有星光隐隐约约的照出个影儿,
身着黑白相间修女服的人影儿,静静的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罩住凌乱的长发的连衣帽下,是半边脸掩埋在黑暗中,半边脸苍白无血色的弥尔丽。
进入这所修道院认识的第一位修女,也可以说是因为她才得已摆脱游离不定的生活进入修道院,总会很热心的帮助她人的善良的有些过份的人,此刻却给人截然不同的感觉。
即使她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欲有种奇异的透明感,仿佛一个不觉就会化风而去。
“弥姐姐?”朦朦胧胧中醒来的雾雨从被窝中撑起身子;仔细揉揉眼眶,确实是弥姐姐。
“弥姐姐,你怎么还没睡觉,睡不着吗?”
“小雨,你过来。”
相当空灵,且空洞的声音。
这让雾雨有些担心,因为,与平常的弥姐姐有些不一样。
“人类的脸,不就是一种装饰而已吗”弥海沙轻抚着膝盖上雾雨的头顶,一边喃喃自问自答的说着“真的有那么重要吗?真的有必要吗?”
弥海沙仰望着天空,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觉得天空一片黑暗,看不出什么东西,也许她本来就没在观注什么吧,总觉得她的眼神非常空洞。
“如果有可能,我甚至想毁了你这张漂亮脸蛋。”
凝视着雾雨的眼神是一脸的非常认真,只是脸颊正被大力的拉扯着,而且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弥姐姐,你怎么了。”
有些不自然的笑笑,雾雨把手放在她微冷的手心上,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希望这样能够稍微分担些她的困扰。
“对不起,呜呜,雾雨,对不起。”她抱起雾雨,努力的拥进怀里,
无声的细雨嘀嗒的恸哭(????)着
“弥姐姐,你怎么哭了。”
从来没见过弥姐姐哭泣,虽然看起来很柔弱的样子,内心却是个坚强的人。今天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吧,应该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
“雾雨,我的妹妹啊,虽然我们都只是被修女大人捡来的却情同姐妹,而我也一直把你当妹妹看待,”弥海沙轻声的说“我原本以为这样的生活会持续下去,直到我们长大成人的那一天,努力的工作,回报社会……”
“弥姐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总觉得这个时候说什么都不大对。
——
雾雨这个名字,是有特殊意义的,那是在一个在细雨迷蒙如烟般的天气,一个小女孩来到这个小镇。连个名字都未有,失去了所有记忆的她。被好心的居民送去了小镇里的修道院。
“即然你是在雨天来到的,那就叫雾雨吧”
那是眼前的小修女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
“星星的光辉穿越亿万时空传达到此处,烂漫的不可思义吧”弥姐姐脸颊挂着的泪珠,一粒粒晶莹如水晶般的透明的宝石:“窗外的天空一定是蓝的吧,就像晴天的那清新如洗的蓝天,即使此刻的天空仍然灰暗的只剩星光,也一定是星星满布蓝天的美丽世界……大概吧……”
手,无力的垂下,沾满黑色液体的小刀片掉落在地上,
发出轻脆的“叮铃”声音,
“姐姐,姐姐,你怎么了?”
雾雨此时才发觉手中沾满了湿湿的,黏稠的液体,
惊慌的打开日光灯
灯光下是个血色的世界
深红、深红、深红的血液布满了整个世界,
“逃吧,雾雨,离开这里……”
这是弥姐姐,最后所说的一句话。
“弥姐姐,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啊,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弥姐姐自杀了,与自己一样是被这家修道院收养的孤儿,那个总是显是坚强,像大姐姐一样照护自己的弥姐姐死了,而且选择的是自杀,那可是上帝也不能饶恕的罪孽。
完全不能理解,这是怎么回事?
世界仿佛都慢了半拍般,
心更像是被穿刺了一个洞,
而且缝隙逐渐扩大着,
缺了很大一块。
惊慌失措的人们,刺耳莫名的救护车声,还有那些细细碎碎的议论声,
“哎呀,修道院也会发生这种事啊。”
“太太呀,您不知道,其实还有更糟糕的事情呢。”
“什么什么,说来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