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小镇没有得到春的消息。太阳高高斜挂，日光却没有一丝温暖的气息。
清晨6点的军官学院，道路上的积雪被打扫到两侧，阴暗处的积雪和屋檐上的冰锥像是客厅装饰花一样，点缀在视野的每一处。
“已经这么晚了吗……”
莫亚微微睁开双眼，将身上的毛毯掀开。
【人偶】从床铺底下钻了出来，将毛毯叠好放在床上。
睡在床底下是他的习惯。这个习惯不卫生，也不雅观。但就算是艾德丽娅也没有办法劝说他改掉。
这和早年的生活有一定的关系，也是那些时间给他留下的一个烙印。
换上作训服，走到卫生间简单洗漱一下，拿出昨天没有吃完的黄油和奶酪，配着面包大口咀嚼着。
早餐吃重油和蛋白质，这是过去生活给他留下的影子。
虽说昨晚临睡前，莉莉娅告诉他学院食堂有提供三餐。
但是在不知价格的情况下，莫亚还是想把这顿饭钱省下。
毕竟这次出门后备资金十分有限，匆忙的艾德丽娅只给他准备了几个信封的纸钞。
而这些钱按计划要用至少一年。如果安排不当，就有吃不上饭的危险。
【全体新生应在明日七点前抵达操训场，等待教员的指示。】
没有日期，没有署名，只有一个教务处的盖章
莫亚端详着昨晚在门房领取被服时得到的通知单，语言简短。
既然是指示，莫亚也只能遵守。
这是第一次执行任务前，艾德丽娅小姐对他的劝告。
“喂！你起床了吗？差不多时间去作训场了！”
一阵敲门敲门声随之而来，莫亚连忙收放下吃了了一半的奶酪。
只听见锁上发出喀拉的一阵怪响，木门忽地一下被推开了。
身着黑色作战服的莉利娅走了进来，手上晃荡着钥匙。
她的身上还散发着些许热气，似乎是刚刚晨练过。
“洗脸刷牙了？”
“嗯。”
“那走吧，食堂都开门了，今天早上的鸡肉香肠味道还不错。”
“不用，我已经吃过了。”
“就这么简单吗？”
莉利娅看到莫亚手边的黄油和奶酪后，摇摇头长叹一声。
“真是的，要不是住一个宿舍，本小姐才不会管你呢。”
“哈哈，您说得对。”
“所以啊，你应该感到荣幸。”
“是的，深感荣幸。真是麻烦你了，洛伦斯小姐。”
莫亚恭敬地欠了欠身表示感谢。
莉利娅微微一咬嘴角，这样的谦卑似乎并没有让她感到一丝愉悦。
她重重拍了一下莫亚的后脊，双手插住腰身，一脸不爽地命令道。
“从今天起，只允许你叫我莉利娅。洛伦斯的名号我不想再听到第二次。”
“为什么啊？”
“不为什么！就凭你现在和我住在一起！”
少女没好气地转过身，大步向外走去。
莫亚连忙跟了上去，离开房间前，确保房门已经反锁后，一路小跑跟上了莉利娅。
积雪在阳光的照射下，正在慢慢化作雪水，石板道的材料被积水埋没了棱角。
道路两侧的将领铜像像一位位慈祥的长者，默默注视着漫步而过的莉利娅和莫亚。
莫亚算不上有浪漫心思的人，换作平日的他，为了追求效率一定会走的更快点。
让他放弃效率的原因没有其他，正是刚刚身边这位结下孽缘的少女，或者应该叫做莉利娅少尉更为合适。
虽然这位大小姐有点得理不饶人，实际上只是太情绪化了而已。
【是一个值得接触的对象，稍微走慢一点也没事啦】
【再说，也不认路啊】
在沉默中，看似远在天边的训练场出现在两人的眼前。
莉利娅向站岗的门卫出示了自己的学员证，在洛伦斯家族的威名下，莫亚明显被当成了莉利娅的侍从，被自动忽视地放了进去。
沉默的尴尬萦绕在两人之间，空荡的一层长廊晃荡着硬皮靴在地砖上哒哒作响的声响。
“我要去二楼上射击课了，你的集合地点在草坪那儿，快去吧。”
在楼梯口，莉利娅指着不远处聚集了一些学生的草坪，快步登上了通往二层的楼梯。
“谢谢，祝您今天过的开心。”
莫亚转身看向草坪上的人群，漫步走了过去。
学员们零零散散地站在操练场上，相互熟识的或善于社交的学员早已打成一片，剩下两拨不知是不善言辞还是不想他人攀谈，各自选了一个人头稀疏的地方占山为王，用保护性的肢体语言加上冷峻的眼神，抵御试图接触他们的陌生人。
莫亚不属于上述任何一种人。
他没有能交谈的友人或熟人，摆出闲人勿扰的姿态也不是很理智。
他靠着一堆阴影下的积雪，坐在有些湿粘的土块上。
这个训作场的建筑结构和草坪所在的位置，令他顿生警戒。
平坦的场地找不到制高点，两侧的管道都做了防止他人爬上二楼的设计，这是一片易攻难守的场地。
莫亚的右手伸进口袋，就在这时，穿着军官服的教员终于出现了。
【什么？？这是什么情况？！】
看见来者的穿束，莫亚一个激灵起身，双脚猛地一下后收踏在积雪上，双手成拳抵住草坪，随时准备拔足逃跑。
拿着突击步枪的壮汉有十数个之多，全员穿着大衣，用围巾围住了双眼以外的整张脸。
开头的几个蒙面大汉手持保险大开的冲锋枪，一言不发地簇拥着教员前进。
有几个眼尖的新生在发现了蒙面怪客，却没有做出任何反应，不是盯着穿着奇异的来者笑而不语，就是静静等待着上课铃响起。
固若金汤的学院，怎么可能在警卫铃没有响起的情况下，突然被武装分子袭击呢?
大部分学员的心中，都做下了这一错误判断。
“所有人！各就各位——”
教员一声令下，蒙面人们直接一个跑步向前，呈突击队列。
莫亚立即看明白了。
这是教员们想要给这些新生一点下马威，才玩了这么一出。
“开火！”
在寂静与散漫中，黑洞洞的枪口指向了学员，放射出惩戒学员们无动于衷的火光。
冲锋枪是清一色的通用强化枪种，枪声比起制式声调更为锐利，音量也不如步枪那样震耳欲聋。
【圆头空包弹，只装载了少量火药。】
听着声音，莫亚猜到了其中的奥妙。
【这玩艺虽说不会打死人，但是被打到一发还是会痛的想死啊。】
想到这里，他决定立即撤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