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没有过去，没有明天的【人偶】。”
“从生到死，就是从命令从开始，到命令结束。”
“没有自己决定生死的可能，也没有了脱离这具【躯壳】的可能。”
这是莫亚早已坚信的人生。
没有什么其他高大尚的理由。
【这就是，吾等人偶存在的理由。】
“活着。”
“我……”
“要活着，迎接胜利。”
话语落下，模糊的意识变得清晰，感官和直觉也开始恢复。
逐渐能感觉到自己的轮廓，似乎换上了一套和病号服无差的宽松的白色短袍。
尽管衣服还挺合身，却没有鞋子来保护自己的双脚。
这套服饰令莫亚感到有些不满和不爽。
“这是，很久以前的记忆吗？”
莫亚无奈地缩紧拳头。
每次解除拘束，就一定会闪回到一片属于【莫亚.维克利安】的记忆世界中。
这是，获得力量必然需要承受的心伤。
亲人的离去，同伴的背叛，境遇的突变，人生的变故……
这些悲剧所带有的力量，就是【心相力】的源泉。
从本质来说，【心相力】就是一个人受到巨大刺激之后，内心渴望改变过去发生过的事情，进而产生的超能力。
没有被这个世界伤害过的人，根本不可能拥有这份力量。
所以，如果需要将力量进一步挖掘，或是解除自己施加在【心相力】上的封印。
就必须直面心伤。
了解大概的情况后，莫亚微微睁开眼睛，通过眼睛睁开的些许缝隙环顾四周。
无人的，通体白色的设施内，阳光与灯光的差别似乎并不那么明显。
他的身边有不少可以并排而坐的桌椅，地板的透明瓷砖上还有别人留下的脚印。
“M1，起床了~”
他听到一个女孩正凑到自己耳朵前，试图叫醒他。
鼻息中夹杂着的热气，还有呼吸中带有的温度，他都能感受到。
“呵呵，真是的......再睡下去的话，就要错过晚饭咯。”
【这个声音，莫非是？！】
少女的笑语中，莫亚突然抬起脑袋。
【这......这里是？那个地方？】
“怎么？睡迷糊了？”
少女看到莫亚并没有理睬她，只是到处看来看去，有点生气地敲了下他的脑袋。
【没有错......这儿是，人偶工坊】
【我和其他人偶们，受训的地方。】
看到黑板上值日生一栏上写着字母与数字构成的代号后，莫亚认定了这段记忆所处的位置。
是很多年前，自己还需要偶尔参加训练的时候，每年都有一段时间会呆着的那个地方。
“我在和你说话呢！M1！”
【丽，丽娜？】
莫亚僵硬地转过脑袋，面前的少女留着金色短发，面容是如此的熟悉。
因为就在刚刚，两人还见过了最后一面。
“你......头发怎么剪得这么短？”
不知为何，眼神发愣的他竟然蹦出这么一句不知所以的话，以至于刚刚说出口，就恨不得扇自己一嘴巴。
“说什么呢？只是趴在桌上打个盹，你连我讨厌留长发的事都忘了吗？”
丽娜气鼓鼓地弹了一下莫亚的脑门，片刻的疼痛带来的是更加清醒的意识。
“啊——对，对不起......”
莫亚捂着脑门，紧盯着桌面，傻傻地笑了起来。
【是啊。我和她真是好久没有这样，面对面坐在一起，放放松松地聊天了。】
【上次能够这样闲聊是什么时候？不记得了，不记得了呀。】
“对啊。不记得了呀。”
莫亚感觉眼睛有些湿润。
脑海中丽娜死前的惨状时隐时现，让他一时竟有些分不清眼前的世界和发生在戴姆市的战斗，到底哪边才是现实。
“我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呢哝中，他颇为感慨地笑了起来。
“是什么来着？咳，想不起来了。”
“是噩梦吧？”
“你怎么知道？”
“你哭了，刚刚睡着的时候在哭，现在也在哭呢。”
丽娜伸手擦去莫亚脸上的眼泪。
“不能再哭咯。如果只是做噩梦就哭了的话，以后遇到更加难办的事情该怎么办呢？你说是吧？”
丽娜笑着伸出右手，摸了摸莫亚的脑袋。
久违的触摸，让莫亚愣住了。
几年前的自己，还有几年前的丽娜。
以及，训练基地内，这股挥之不去的密闭空间的味道。
【这就是，我和她之间，最深刻的其中一段记忆吗？】
莫亚激动地吸着气，颤抖着的手抓得更紧。
算了，就让我再多看她几眼吧。
反正，还有些时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