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别绑的太松，到头让人给跑了！这点活你要是再干不好就给老子滚蛋！”
“好，好的，这次一定，一定没有问题。我保证，老爹！”
年轻的府兵慌张地重用力拉死绳结，抬起脑袋正打算继续道歉，迎面而来就是长官重重踹来的一脚。
“笨蛋！说了多少次了！在军队里你得叫我中尉或者长官，知道吗？！”
“是……长官……”
捂着淌血不止的鼻子，年轻人倒在地上，不敢抬头直面上级的怒容。
“真是的，要不是看在你爸妈以前和我算是朋友，他们死了你和你妹妹生活都没了着落，我才懒得管你。要知道你这么笨手笨脚的，早知道就让你和你老妹在外头饿死算了。”
中尉骂骂咧咧地拿起放在地上的麻袋，堵住女仆的嘴和耳朵，蒙住眼睛，将已经没有力气反抗的她套进袋子，绑好袋口，随性地将它揣进大坑。
“走吧，完事了。快回去继续喝没喝完的热咖啡吧。”
中尉拍了拍手，转身招呼倒在地上的青年。
“等下！少校不是让我们审问她吗？”青年不解地看着准备离开的长官。
“哦，差点忘了，今天好像是你第一次干活吧。”
中尉哂笑着将他拉起，露着那口被烟草熏黄的烂牙低声说道。
“少校嘴上说要我们审问她，实际上就是暗示我们把她捆好，丢到这个没人的地方冻晕了。等午饭一过，会有人专门来这儿，把坑里的人带走关起来。”
“唔……”
少年全身一阵颤抖，脑袋始终没有偏移视线可以扫过大坑的方向，拳头攥得很紧。
“喂，你不会想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吧，愣头青。”
老兵凑到少年的耳朵前，挑衅地轻揉少年的脖子。
“你知道，自己的脖子有多细吗？小子。”
“我……我……可是中尉——”
少年猛的一下转头，正想继续辩解什么，却在转头的一瞬间，看到了中尉的身后站着一个拿枪瞄准他的年轻村姑。
“老爹！当心啊！”
枪响之前，少年猛的一下扑倒了长官，掏出手枪摆出僵硬的跪地射击姿势，却发现正前方的目标已经消失不见。
“出来！给我滚出来！再不出来我就开枪了！”
少年颤抖着端着手枪，胡乱瞄准黑压压的密林。却没注意到有一阵带着甜美香气的微风从自己左脸颊划过。余光扫向风过之地，看见的却是从长裙底下伸出的一条白腿。
“呃——啊。”
没来得及调转枪口，少年已经被踹下大坑，沿着坑沿向着坑底滚去。
“我去……这是什么情况。”
少年死死抓住坑壁，抬头一看，与站在自己斜上方的少女四目相对。
少女笑着举起左轮手枪，随性地对着少年比出开枪的动作，却没有按下扳机。
“你这家伙！”
感觉被对手羞辱到的少年正想捡起掉在一旁的手枪开枪，却看见名为少女挪动着双唇，无声地对他发出告诫。
【别送死啊，我还不想杀你啊……】
静声的片语还没来得及说完，寒风中传来手枪的枪声。
B12躲开了那枚本该击中她的子弹。并在身体扭转的瞬间，向着在她身后开枪的中尉连开两枪，却只是深深嵌入钢盔，并没有打穿。
“切！最新防弹产品吗？”
B12一边躲避着对方的连续射击，躲到大坑边上的一块巨石后面，对准中尉连开三枪，击中对方的胳膊和肩膀，没有击中要害。
“可恶！有种别躲起来！”
吃痛地捂着伤口，中尉骂骂咧咧地跑到一快石头后面躲着，向着大坑的方向喊道。
“喂！杰诺！你还活着吗！”
“老爹！我还……”
“活着就给老子蹲着别动，这娘们是个硬茬，别出来送死！”
确认了下属的生还后，中尉快速换上一个新弹夹，起身探出小半个身子，正打算对准远处的巨石连续开枪。却发现那个村姑打扮的老手正向着自己飞速跑来。
“奶娃娃的！找死！”
扳机快快扣下，却没有一点准心上的考虑，只是仰仗储弹量多于对手的优势，狂傲地做出反击。
这种无妄的自信很快被打破了。
“不会吧……”
枪火中，中尉惊讶地瞪大双眼。
穿着沉重的冬装，眼前这个村姑却像是预先知道子弹会向哪里打去一样，在弹阵中找到一条不会被弹幕击中的路径。
不是躲避，也不是依靠运气和经验做出的预判，而是自如地在枪弹间走路而已。
“怪物。”
被村姑踹掉手枪，压在身下前，中尉的厚唇中蹦出了一个缺少感叹的单词。
B12坐在中尉的身体上，死死掐住他的脖子，对准气管的方向重重一捏。那对直直盯着他的浑浊眼眸，瞬间失去了充斥着混沌的光彩。
她拿起中尉紧捏在手里的手枪，顺走了他绑在腰际上的弹夹，起身走向大坑。
迎面而来的，是泪水铺满脸颊，双腿颤抖着端稳手枪少年杰诺。
“你，你这混蛋！竟然把老爹他，把老爹他——”
“砰”的一声枪响，他对准B12扣下了扳机，子弹却只是擦断了软帽绑绳。
一阵寒风吹走软帽，夹着细雪的风将少女头上那团绑着的金色长发吹散，像是动荡的光一般晃动在空中。
“啊啊啊啊！！！！”
看着那抹妖异的金色，杰诺接连扣动扳机，却怎么也打不中步步逼近的少女，很快便打空了弹夹。
“不……不要啊……”
下意识地，杰诺丢下了手枪，直愣愣地跪在地上，脑袋一次次扣在满是尖锐细石的地上。
“求求你！不要杀我！我只是为了养活妹妹，才来吃这碗饭的。我求求你了。如果，如果我死了的话，她就得饿死……”
“别这样，把头抬起来。”
耳朵听到的是带着些许温柔的话语，杰诺却无法驾驭僵硬的身体，遵从对方的命令行事。
慌乱的脑海里，满是那冰冷的黑色空洞和温热的血液迸出的影像。
直到他又闻到了那股香甜的气息，一个温热的手将他的下巴挑起。
“哎哟，看起来还很年轻呢。”
散发香气的金发少女离他很近很近，近到他随时掏出腰间的军刀捅穿她的喉咙。
“你的眼睛，没想到还挺单纯的呀。”
B12凑到杰诺的耳垂前，右手轻轻卸下绑在他腰际上的军刀，左手拨开遮挡着左耳的乱发。轻轻一舔少年发红的耳根。
“算了。就不干掉你了。”
【人偶】满是笑容地将跪着的少年拉起，拍去他身上的雪尘。
“我记得，你和你妹妹是住在城外头吧？”
“啊，你怎么？”
“你和你那位长官刚刚说过的话，我在旁边都听到了。”
B12从口袋里掏出几张大额纸钞塞进少年的口袋里，拍拍他的肩膀。
“快走吧，这些钱够你和你妹妹跑出戴姆地区，重新开始生活了。”
“可，可是……”
“放心吧，那些贵族才不会管你这种小人物的去向呢。趁着今天是阴天，抓紧时间跑路吧。”
B12将那把手枪和弹夹塞进少年的腰带，举拳重重一锤杰诺那不怎么结实的胸膛。
“记着，不管谁向你问起，有没有见过一个金色头发、提着箱子的少女。绝对不能把我供出去。把我来到戴姆的事情供出去的话，你不管拿到多少报酬，都会惹上杀身之祸。”
“是，我绝对记着，一定……记着。”
“嗯嗯，这样才是一个好哥哥哦。”
B12插着腰，朝着少年开心地咧嘴笑着。杰诺缓缓抬起低着的脑袋，脸颊微微发红。
“谢谢你，姐……”
“砰砰砰”
连续三下干脆的枪击，猝然从少年的身后的坑底响起。
“唔……”
杰诺紧紧捂住闷痛的胸口，无力地趴在B12的身上，右手死死扯住冬装的衣襟。
“咕唔……救，我……我——”
还没来得及说出遗言，少年的瞳孔便失去了光彩，失力地沿着B12的身体滑下，僵硬的右手将少女身上的冬装拽下，露出了棉袄下那件纯黑色的战术短袖。
顺着少年滑下的轨迹，B12一点点地看清开枪者的外貌。
灰发“女仆”正站在布袋上和绳索上，摆出专业的瞄准射击动作对准目标的脑门，与发色一致淡灰色瞳孔没有一丝温度，搭配上秀美的脸庞和娇小的身段，让B12联想到图画故事里的精灵。
“呵呵，这样啊。”
B12面无表情地挪动着嘴唇，双臂将死去的杰诺拢在腰间，呵呵地冷笑了两声。
“原来如此，女仆不是正经的女仆，而是城里那所大学里的学生吗？”
“有遗言吗？军官小姐？”
女仆冷冷地质问着【人偶】，食指紧贴扳机。
“哈哈哈哈哈，真是太有趣了。什么时候开始，你这样的小姑娘也敢问我的遗言了？”
B12干笑着将杰诺的尸体放在地上，随即举起双手。
“告诉你们的罗蒙校长，来自首都近卫军零号大队的问候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