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求求你!』女孩跪在地上, 双手抱着一条粗壮的大腿『别杀我, 我、我什么都愿意做!』
呼呼的大风吹着窗户吱吱作响, 在昏暗的灯光下房间内映照着斑驳血迹. 血迹上方因温差而漂浮着一丝水汽, 使房间内充满血腥的味道.
『真、真的, 我、我说的是真的!』女孩晃动胳膊不停乞求着.
房间内静的出奇, 仿佛都能听到女孩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你能做什么?』路克斯低头看着女孩, 惊惧完全写在她的眼眸中. 她的脸色煞白, 明明是如此精致的脸颊却看不出任何美丽之意.
女孩身体不停颤抖着, 一不留心让泪珠从眼眶中滚落到脸颊上, 滴答两声掉在地上.
女孩扭头看了躺在地上的男尸一眼,『我、我我会陪在你的身边, 任你摆布!』
路克斯看着一脸坚决的女孩不由得用右手抬起女孩的下巴, 清秀的柳眉夹带着黑色的发丝, 下方是饱含泪珠的双眼皮眼眸. 的确, 是一位美人, 不过, 他却冷冷的说道:『不需要.』
突然, 从女孩的小嘴中喷出一口鲜红的液体, 无力的松开双臂, 颤抖的看向自己下垂的胸部, 左边插着一条粗壮的胳膊. 路克斯右手腕上的经络每一抖动, 女孩就跟着抖动, 像是玩偶师与玩偶一般.
『为……为……什……』女孩没有说完话便垂下了头.
路克斯猛的把手抽出来, 女孩伴随着如同喷泉的红色液体慢慢的倒向地面.
那张沾染着斑驳血迹的双人床, 那张放着一盒安全套的写字台, 那张横躺在地上的转椅, 没有变, 房间内只是多了一具裸体女尸和更浓的血腥味.
路克斯甩了甩右臂,『告诉你又能怎么样, 能够弥补你的罪孽么……』
这时, 从路克斯的裤兜里传来嗡嗡的震动声, 他看着右手上已变得粘稠的血液摇摇头, 没去理会震动声. 接着走到床边, 抽起白色被单擦了擦手. 然而, 又是嗡嗡的震动声, 无奈, 路克斯皱眉接起了手机.
『你在干吗呢? 不接人家的电话!』从喇叭中传来暴躁的女声, 显然对方正在气头上.
『玲, 什么事?』路克斯平淡的问道, 接着向门外走去.
『你居然问人家是什么事? 真失格! 昨晚不是说好了吗!? 今天是元·旦·节, 要一起吃晚饭!』女孩声音的分贝提高了一个级别, 让路克斯不由得把手机从耳边移开.
路克斯看了站在门口右边一脸坏笑的金发少女一眼, 『我待会儿就回去, 先这样!』
路克斯刚合上电话, 金发少女便打趣道:『那位小女友?』
『恩』路克斯皱眉,『爱丽丝, 你也很小……』
爱丽丝向前一步, 把路克斯的右臂抱在胸前,『要不然, 今晚试试看? 看看人家到底小不小!』
路克斯看着爱丽丝幽邃的眼眸, 带有几分戏谑, 几分期盼. 与此同时手臂感受着爱丽丝丰满而又柔软的胸部.
不过, 他却抽回了右臂, 说道:『会弄脏衣服, 我们走吧!』
『人家才不怕呢!』爱丽丝急忙跟在路克斯的身后, 『人家又不是你的那位小女友!』
『玲, 她喜欢干净……』路克斯淡淡的说道.
『什么嘛!?』爱丽丝不满的撅起小嘴,『人家也爱干净的呀!』
醋意十足的爱丽丝停在了走廊中.
墙壁上每隔几米挂着一盏闪烁着绿光的壁灯, 在灯光的陪衬下那些油画纷纷露出狰狞的面孔. 而他们的谈话、脚步声回荡在长长的走廊中, 显得格外的诡异.
这时, 路克斯停下脚步, 撇回头:『你不走了吗?』
『你不向人家道歉吗?』爱丽丝反问道.
『好吧, 爱丽丝你也喜欢干净……』路克斯耸耸肩,『勿扰结界没有问题吧?』
听到路克斯的肯定, 爱丽丝方才迈步,『你说呢?』
勿扰结界, 魔法师的杰作, 会使其他不相干人士无意识避开此处.
走出宾馆大门, 刺骨的寒风迎面扑来, 爱丽丝不自觉的再度抱起路克斯的右臂, 似乎她怕冷. 而路克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脱下黑色大衣, 把它披在爱丽丝的身上, 他没有去看爱丽丝染红的脸, 向远处的一辆黑色audiQ7走去.
夜晚的寒风没有停, 但是爱丽丝的心中却不胜温暖, 或许就是这种不经意的温柔融化了她心中的冰层, 让她彻底的沦为俘虏.
不一会儿, 路克斯把车开到爱丽丝的面前, 她急忙上了车,『好暖和……』
路克斯踩下油门,『恩, 我开着空调!』
走出大约500米远的时候, 车子慢慢的停在路边.
路克斯把头扭向爱丽丝, 她点头会意, 那两条金色马尾随之晃动, 随后她口中喃喃道:『结界解除……』
话一落, 车子又跑了起来. 路克斯和爱丽丝没有扭头去看那座渐远的宾馆, 也没去注意擦肩而过的救护车、警务车. 他们的眼中只有前方的黑暗和远处的车灯.
『呐呐』爱丽丝嘴角上扬,『你们做过了吧?』
『什么?』路克斯疑惑的问道.
『你们做过了吧?』
『什么?』
『天啊!』爱丽丝右手捂嘴,『当然是指男女之间的那个啦!』
『是什么?』路克斯多说了一个字.
爱丽丝脸上泛起红晕, 把手伸向路克斯的下腹部. 而路克斯急忙踩下了刹车.
『你干什么?』
爱丽丝并没有松开手, 而是顺势反坐到路克斯的大腿上, 双手紧紧搂住路克斯的脖子, 看着他疑惑不解的眼睛,『呐, 今天晚上可以陪人家吗?』
也许是爱丽丝柔软的双腿, 也许是爱丽丝丰满的胸部, 也许是爱丽丝迷人的眼眸, 也许是爱丽丝甘甜的吐息, 让路克斯涨红了脸.
但是, 那位黑发女孩的身影却浮现在路克斯的眼前. 她的微笑, 她的悲伤, 她的寂寞, 路克斯从未忘记. 然而, 爱丽丝何尝不是如此, 内心强烈期望着与路克斯共同迎接1月1日, 共同度过美好的初夜.
『不如, 你来我家, 我们三人一起过吧?』路克斯突然说道.
『你的小女友会同意吗?』爱丽丝的脸上写着不相信.
『恩!』路克斯肯定的点点头,『玲是善良的女孩……』
『好吧……』爱丽丝叹了一口气,『那晚上怎么办? 人家是不介意, 但是你的小女友肯定会不爽的吧?』
『这没问题, 我睡沙发, 你们睡床.』路克斯平淡的回道.
『哈……』爱丽丝低下头,『看来你是完全没有明白呢……』
『不管怎样, 你先从我身上下去!』路克斯看着爱丽丝低垂的眼眸, 其中流露出一丝失落之意.
『以前, 你不是经常会抱人家的吗?』爱丽丝只是抬起了头.
『以前……』
……
天空一片漆黑, 丝毫找不到月亮、星星的踪影. 寒风吹着呼呼作响, 路面上的垃圾袋漫天飞舞. 街道上偶有走夜路的行人, 有意无意看着右边映射出白光的超市玻璃窗, 心中抱怨着好冷.
路克斯把车停在路边, 打开车门, 一股冷风迎面扑来, 随后一团雾气从眼前升起. 他心里不由想到, 是要下雪了吗?
之后, 路克斯向超市走去, 准备购买晚上要吃的东西. 然而, 他也看向超市的玻璃窗. 透过玻璃, 里面坐着一位年轻的收银员, 似乎在忙着结算.
但是, 路克斯视线的方向不是玻璃窗里面, 而是它的下方半米高的水泥墙, 更准确的说是背紧贴着墙躺在地上的孩子. 他蜷缩着的身体, 那破烂不堪的棉袄穿在他身上显得有些肥大. 而他的脸完全被埋没在黑中带黄的长发中, 远处看着更像是一只栖息在路边的野狗.
路克斯没多做停留, 便向超市里面走去.
连绵不断的寒风如同无情的千军万马践踏着世间万物, 让人不由自主的打寒颤, 让人不由自主的想回家, 让人不由自主的钻被窝. 然而, 这一切似乎与这个孩子无缘, 是几天没有吃东西了? 他淡忘了, 只是静静的等待自己末日的降临, 或许就在这个冬夜. 突然, 他听到有人走到他的身旁, 是谁呢? 不知道, 他已经没有多余力气挪动身体了.
路克斯蹲下身子, 把一个装得满满的白色塑料袋放在孩子身旁之后, 便又站起身. 然而, 就在他转身离去的那一刻, 他的裤脚被一只脏兮兮的小手抓住了.
『带……上我……』孩子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嘶哑. 他说完之后便无力的松开小手.
当孩子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 他已经躺在一张舒服的大床上, 他以为这里是传说中的天堂, 要不然不可能这么暖和、舒服.
『你醒了吗?』坐在旁边椅子上的路克斯淡淡的说道.
『恩……』孩子抬起发白的胳膊揉揉眼睛, 接着看向路克斯, 『你是天使大人吗?』
路克斯摇摇头,『我不是……』
路克斯被别人误认为天使是第几次了? 次数多得手指加上脚趾都不够数, 如果被以前的那些同类知道的话, 说不定都会笑掉大牙吧.
『可是, 这里不是天堂吗?』孩子疑惑的皱起眉头.
『不!』路克斯略有所思的低下头,『天堂是不存在的……』
『咦?』孩子惊愕的睁大眼睛, 如果不是天堂, 那还是什么? 他想不出别的答案.
『你的名字?』路克斯向孩子问道.
『爱……丽丝……』爱丽丝想坐起身, 但根本使不出力气, 无奈, 只好用裹着金发的头来回扫视,『请、请问这里是……?』
『我住得地方.』路克斯皱起眉,『别乱动, 现在你需要睡觉!』
『好、好的!』爱丽丝急忙停下扫视, 接着她又疑惑的看向路克斯,『为、为为什么你会带我回来呢?』
『这……需要理由吗?』路克斯反问道.
那时, 路克斯没多做思考, 就把爱丽丝抱上了汽车. 虽然他厌恶残杀无辜的人, 但是也没有心慈到帮助每一个人. 所以他在迷茫, 为什么会把爱丽丝带回家. 或许是因为他在那一瞬间被生命的最后执着打动了吧.
此时, 爱丽丝的眼眸中露出一抹失落,『我明白了, 你的大恩, 我一定会报的!』她顿了顿,『等我身体一恢复, 会马上离开的!』
「如果要是有人肯愿意收留我该有多好啊!」每当爱丽丝看到路边被牵着手的小孩时都会怎么想. 她会带着羡慕的眼神从头看到尾, 把他们的每一个动作都记录到心里. 是苦, 是疼, 是哀, 它们化作残酷的刽子手, 在爱丽丝的心中留下不可磨灭的刀痕. 她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到处游走, 把找到变质的面包当成刚出炉的面包, 把冰冷的地面当成温暖的大床. 她不停回忆着, 小时候妈妈给她讲得童话故事, 仿佛这就是最后支撑她活下去的动力.
路克斯看着含着泪花的爱丽丝皱起眉,『为什么要哭?』
『人、人家才没有哭呢!』爱丽丝用白的吓人的胳膊慌忙擦着眼泪.
那一刻, 路克斯的瞳孔放大了数倍. 之前, 路克斯在帮爱丽丝清洗身体的时候, 才发现她是位女孩, 但是却有一种叹息徘徊在他的心中,「或许这个女孩已经死掉了」, 直到刚刚他都在坚信着这一点.
然而, 路克斯少见的舒展眉头, 对爱丽丝说道:『爱丽丝, 你想当魔法师吗?』
『魔法师……?』爱丽丝显然没有明白路克斯的意思.
『对!』路克斯坚定的点点头,『它会让你变得更加坚强!』
『坚强?』爱丽丝看着暗灰色的天花板陷入了沉思.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着. 从屋顶垂下来的白炽灯散发着橘黄色的光芒, 随着用电的周期忽明忽暗, 仿佛在催促着爱丽丝快点做出决定.
身材高大的路克斯如同展览馆的雕像一动不动的坐着, 然而他的额头上却渗出了几滴汗珠.
『它能满足我的欲望吗?』爱丽丝问道.
『不……』路克斯轻轻的摇摇头,『它能让你活下去!』
『是么……』爱丽丝失落的闭上眼睛.
魔法对于爱丽丝来说并不陌生. 她也能通过透明的玻璃窗去看别人家里的电视, 那些神奇的美少女通过说些奇怪的话就会摇身一变, 让坐在电视机前的少年们兴高采烈. 她曾想, 「如果我要是那位少女的话该有多好, 是不是就会有人愿意和我一起玩呢?」她的直觉告诉她, 这是痴心妄想. 但是, 现在有个男人告诉她, 她可以成为像电视机中一样的魔法少女, 与此同时又告诉她那些只是美梦, 这仿佛是一大锅冷水泼在微弱的火苗上, 火苗还没有长大就噗嗤的熄灭了. 不要紧, 她只是再次回到只有冰的世界罢了.
突然, 她睁开眼睛, 皱眉道:『我想当魔法师!』
路克斯看着爱丽丝, 她的眼眸清澈而又坚定, 似乎已下定决心成为魔法少女.
如果因失望而停滞不前, 那是懦弱. 如果因失望而勇往直前, 那是坚强.
所以, 路克斯满意的点点头,『等你养好, 我们就开始训练吧.』
于是, 一位18岁左右的青年与一位10岁左右少女的同居生活便开始了. 而少女对青年的称呼从起初的『你』到『哥哥』, 又到现在的『你』, 已经6年有余.
……
『你在想什么呢?』爱丽丝一脸疑惑的问道.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 爱丽丝看着路克斯的脸就会产生一种莫名的悲伤. 她因自己会慢慢的变老而不甘, 她因路克斯永久不变的脸颊而愤怒. 「为什么、为什么人家不能永远陪在你的身边呢?」爱丽丝不停的在心里问着自己.
路克斯因爱丽丝的话语而被拉回现实, 他看着爱丽丝幽邃的眼眸. 它依然是那般美丽, 但是美丽中却带着一丝悲伤, 不禁让人叹息, 她为什么会难过呢?
路克斯猛的摇摇头, 说道:『没什么!』
『是么……』爱丽丝紧紧的抱住路克斯,『不知不觉, 已经6年了呢……』
『今天是你的生日吧?』路克斯在爱丽丝耳边轻轻的说道.
路克斯所说的生日是他们相遇的日期——12月30日. 因为爱丽丝也不知道自己的生日日期, 于是, 元旦的前一天就成为她的生日. 他们直到去年为止都是一起度过这个夜晚.
『咦?』爱丽丝把头移到路克斯的面前, 鼻尖轻轻的贴在路克斯的鼻尖上, 说道:『你还记得? 人家都以为你有了你的小女友之后, 就忘记了人家的生日呢……』
『所以, 我们三个一起过吧?』路克斯问道.
『不行的啦!』爱丽丝压低声音,『人家不能破坏你现在的生活……』
『破坏?』路克斯一脸不解, 没有明白爱丽丝所说破坏的意思.
然而, 路克斯想起了过去的往事. 因为他从来没有明白过爱丽丝的想法, 所以路克斯很快就释怀了.
爱丽丝把尖尖的下巴搭在路克斯的左膀上, 额头贴着车座靠背, 喃喃道:『恩, 我们不是已经分开半年多了吗?』
自从路克斯把那位黑发少女带回家之后, 爱丽丝便搬出去独自一人居住. 他们两人除了工作需要很少见面. 而路克斯看着爱丽丝由童女长到亭亭玉立的少女, 不由得心里想到:「是时候让爱丽丝脱离这个污秽不堪的地下世界了!」
『是的.』路克斯用头微碰爱丽丝的左脸,『爱丽丝, 你现在有喜欢的人了吗?』
爱丽丝蹭的把头摆到路克斯的面前, 脸上是又惊又怒,『你不知道吗?』
『不知道.』路克斯淡淡的摇摇头. 然而, 他却突然瞪大眼睛,『等等, 爱丽丝, 你的魔力泄露出来了!』
车外公路上一辆又一辆的汽车一闪而过, 照着车内忽明忽暗. 在那短暂的光照中车窗玻璃上映照着爱丽丝似笑非笑的侧脸, 在她金发的陪衬下, 宛如一朵半盛开的黄色雏菊. 而她的两条马尾如同秋千在空中来回荡漾, 似乎有什么神奇的力量在引导它们.
爱丽丝以为路克斯在心中做出得选择是看不上她. 所以她才会选择从他们两人的世界中安静的消失. 但是, 爱丽丝突然发现自己忘记做一件事——那就是告白.
感情总是在一点一滴的感动中积累起来, 直到超越某个极限值, 它就会像放在空气中的干冰一样, 开始升华, 变得更加美丽, 从而成为爱情.
所以, 爱丽丝开始担心自己只能成为妹妹, 她开始担心路克斯会遇到其他的女孩, 她开始担心自己穿得衣服是否合适. 而这如同一个死循环, 她越是担心, 心就越痛, 痛到可以轻易为路克斯流下眼泪.
没有等路克斯开口, 爱丽丝吸吸鼻子, 说道:『人家没哭!』
『……』路克斯不知该如何开口, 只能通过爱丽丝柔软而又温暖的胸部感受着她嗵嗵嗵的心跳.
只见爱丽丝的脸如同刚通电的电热丝愈来愈红, 当红到耳根的时候, 她开口道:『其实……人家——』
突然, 路克斯猛地把爱丽丝横向压在汽车坐垫上. 与此同时传来咔嚓的玻璃破碎声. 而那些碎玻璃块随着寒风的灌入飞洒在车窗内, 随后啪啪的落在车的坐垫、脚垫和路克斯的脊背上.
此时, 四周却变得异常安静, 仿佛这里只有路克斯和爱丽丝两人, 而那些行驶中的汽车全都不翼而飞.
一时之间, 路克斯不敢做出任何大动作, 他看向身底的爱丽丝. 她的脸依旧泛着红晕, 似乎没有明白当前是什么情况.
于是, 路克斯对她说道:『他们来了……』
『咦?』爱丽丝全身一抖,『这个时候?』
『别怕, 我去拖住他们, 趁机你就逃!』
『不、不行!』爱丽丝皱眉,『你一个人不是他们的对手!』
『相信我!』路克斯认真的看着爱丽丝的眼睛,『没时间了, 总之你要活下去!』
路克斯说完, 一脚踹开车门, 撑起胳膊向前一推, 身体便呼的飞出车外. 刚一落地, 他双手猛撑地面, 站起身. 路克斯在看了一眼车内的爱丽丝之后, 转身看向阻挡他们的敌人.
前方10米处, 站着一高一矮两个人, 他们穿着时髦的羽绒衣和牛仔裤, 耳朵上挂着耳钉, 远远看着像是学校的不良少年. 但是他们的眼睛如同红宝石散发着灼眼的光芒, 显然他们不是人类.
『路克斯子爵大人, 好久不见啊!』高个子说道.
『布莱特, 你来干什么?』路克斯盯着布莱特说道.
『怎么?』布莱特戏谑的笑笑,『不欢迎老朋友吗?』
『当然』路克斯淡淡的说道.
『哈哈哈……』布莱特拍拍肚子, 向左歪头,『这位是巴尔, 我的新搭档, 也算是我的徒弟.』
巴尔颔首对路克斯行了一礼, 而路克斯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 没去理会他.
『说来, 你的那位人类搭档呢?』布莱特坏坏的笑笑,『听说是位迷人的少女啊!』
『她走了!』
『哈哈哈, 不会吧? 你不是在逗我笑吧?』布莱特把头偏向右边,『巴尔, 听到了吗? 堂堂的恶魔精英居然被个人类甩掉了!』
『我一点儿都不相信, 为什么那么有名的路克斯大人会喜欢上人类呢?』巴尔疑惑的说道.
『不是啊!』布莱特摇摇头,『他不是喜欢, 而是讨厌屠杀罢了!』
巴尔像似确认般的看向路克斯, 而路克斯点了点头,『没错, 之前我是那么想, 但是, 现在我发现有些人类也是不错的!』
『诶?』巴尔还是疑惑不解,『就像是那位黑发大姐姐吗?』
『你们为什么会知道她?』路克斯愤怒的瞪向布莱特.
与爱丽丝不同, 那位黑发少女的存在应该是个秘密, 所以他们之间应该没有见过面. 这让路克斯有种不祥的预感.
『为什么……?』布莱特疑惑的对左边的巴尔说道:『你最后玩的那个人类女孩, 嘴里不是喊着路克斯来着么?』
『诶诶!?』巴尔惊愕的张大嘴,『布莱特大人, 你好过分, 不是你说随便我玩得吗!?』
『什么!?』
路克斯慌忙的将手伸入裤兜, 掏出手机一看, 发现有两个未接来电和一条短信. 他颤颤抖抖的打开短信——『救我』, 只有两个字.
刺骨的寒风呼呼的吹个不停, 路克斯的手如同一片枯朽的枫叶随风飘落. 咔的一声手机掉在了地上, 那黑色的屏幕裂成几块, 再也无法复原, 或许这就是它的命运, 或许这就是它旅途的终点.
……
『做我的BF好吗?』坐在床边的黑发少女对躺在床上的路克斯说道.
玲美丽的眼眸如同翡翠熠熠生辉, 让路克斯不知底细. 于是, 他疑惑的问道:『为什么?』
『我又不是10万个为什么, 你问我为什么, 我也不会告诉你哟!』玲露出一抹甜甜的微笑,『总之, 我救了你的事实摆在眼前, 所以, 可以告诉我, 你的答复了吗?』
『爱丽丝在哪儿?』路克斯扯开了话题.
『恩?』玲眼睛骨碌一转,『是指那位金发女孩吗?』
『是的.』
『那位女孩正睡在隔壁的客房!』玲竖起右食指,『问题到此为止, 可以告诉我答复了吗?』
『好吧, 我答应你!』路克斯微微点头.
『真的吗?』玲蹭的一下站起身, 嗖得一下举起右臂,『太好喽!』
路克斯看着做出一系列奇怪动作的玲有些发毛, 不过他还是硬着头皮继续问道:『什么是BF?』
『Boy·Friend』玲不满的双手叉腰,『是男朋友啦! 真是的,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跟我装呀?』
路克斯没有装, 因为他连男朋友的意思也不明白, 在他的国度只有伴侣的说法.
『我没装, 不过你说的男朋友是什么意思?』路克斯继续问道.
玲左手压在床上, 右手似乎打算去揪路克斯的衣领, 因为路克斯没穿上衣, 一揪之下被子就被掀开了.
那宽广而又结实的赤色胸膛清晰的映在玲的眼眸中. 她白嫩的瓜子脸随着时间的推移迅速升温, 搭配着白色蕾丝边连衣裙, 宛如一朵盛开的百合花纯洁无暇.
『笨、笨蛋!』玲结巴道, 慌忙把被子放回去,『你是大笨蛋!』
『笨蛋……』路克斯迷惑的喃喃一遍, 继续说道:『你的名字?』
玲乐脸上依然泛着红晕, 心里一肚子不甘:「第一次就出丑, 以后还怎么处呀!」
想到这里, 玲突然产生一丝怒意, 『哼哼, 我可是知道你的名字呢, 是叫路克斯吧?』
『是的!』路克斯确定的点点头.
『呐呐, 你是外国人吧? 是哪个国家的呢? 日本还是美国?』玲由怒转为兴奋.
路克斯微微皱眉, 淡淡的说道:『……外星人吧.』
『噗噗……』玲仍不住笑意, 干脆就放声笑出来,『哈哈, 什么嘛, 哈哈, 居然说是外星人, 不、不行了, 笑死我了!』
『啊, 大小姐, 你这么笑是很不淑女的哦!』不知什么时候, 穿着黑白花纹女仆装的少女站在了玲的背后.
『咦?』玲显得有些惊愕,『水仙, 你怎么不敲门呢?』
『大小姐, 我已经敲过好多次了!』水仙像似寻找同伴一样看向路克斯.
路克斯点点头,『恩, 刚才的确是有敲门声的!』
玲的脸刷得一下泛起红晕,『水仙,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是在大小姐对着客人捂着肚子哈哈大笑的时候!』水仙一脸嗔怒.
玲偷偷松了一口气,『不对哟!』玲带着微笑瞄了路克斯一眼,『他不是客人, 是我的BF哦!』
『大、大小姐的男朋友?』水仙狠狠的看向路克斯, 视线如同一束激光刺得路克斯头皮发麻.
『恩, 就在刚刚确定的呢!』玲突然想到了什么,『水仙, 你不能告诉爸爸哦! 否则, 以后我就不理你了!』
『好、好吧!』水仙的视线方向没有变.
路克斯不知玲为何会提出那样的要求, 也不知水仙为何会如此痛恨他. 但是他感觉被扯进一个未知的巨大漩涡之中.
于是, 玲在放假闲暇经常会去找路克斯. 但是, 路克斯至始至终都没有告诉她自己的身份.
『路克斯, 你到底是做什么工作呢?』玲偶尔会好奇的向路克斯问.
路克斯都会这样回答:『自由职业吧……』
聪明伶俐的玲当然知道路克斯在敷衍她, 她心中也有不满, 起初她还会生气的对路克斯大吼.
人总是会在不知不觉中改变, 当你猛然回首, 才发现自己原来已经变了, 不再是以前的自己.
所以, 玲开始有意无意的对路克斯温柔, 她担心路克斯会像自己一样寂寞, 她担心路克斯会遇到不愉快的事情, 说是牵肠挂肚也不为过.
当人在意对方到心疼的时候, 他就会变得多疑、不安, 以为自己做错了, 以为自己不好, 以为对方不喜欢.
所以, 路克斯和玲最终没有明白对方的心意, 如同处于沧海茫茫中的两人擦肩而过, 想要回头的时候, 对方的踪影早已消失.
……
路克斯的心脏如同V5引擎一瞬间达到最大功率, 大量的血液流过全身, 他红宝石般的眼睛如同熊熊烈火想要烧尽一切. 脸上密密麻麻的经络如同一张闪电网蜿蜒扭曲在一起. 路克斯握紧双拳, 致使暗红的血液从手指的缝隙中流淌出来, 最后一滴一滴的落向地面, 显得十分恐怖.
『怎么?』布莱特一脸冰冷,『路克斯, 一个人类女子就让你如此动怒?』
『呜哇! 好可怕, 生气的路克斯大人好可怕啊!』巴尔歪歪头,『不过, 路克斯大人为什么要生气啊!?』
路克斯没去听他们说什么,『为什么, 玲明明只是个普通人……』
『这是你理应付出的代价, 是对魔界叛徒的惩罚!』布莱特冷冷道.
『玲明明只想得到幸福……』路克斯迈开脚步.
『听说你现在为人类当奴仆杀手, 是吧?』布莱特冷笑一声, 『想必也会杀很多人吧? 同样是杀, 为什么要背叛我们?』
『不一样的! 就是有你们的存在, 玲才会……!』路克斯继续迈着脚步.
『可笑, 你今晚杀的那对人类男女, 也是普通人吧, 他们也是对情侣吧? 他们也在期待激情的夜晚吧? 你不也亲手摧毁了他们吗?』
『那、那不一样, 他们干了太多的坏事!』路克斯咆哮道.
『坏事? 什么是坏事?』布莱特面露严肃,『那只是以你为前提制定的标准吧!』
『不、不对!』路克斯停下脚步,『他们在危害别人!』
『换句话说, 你不也在危害别人吗? 那对人类的男女也好, 你的人类女友也好, 还有你的人类搭档, 你不都是在害他们吗? 你觉得他们可以逃离魔界的手掌吗?』
『不、不一样!』路克斯双手紧紧抱住头,『是不一样的!』
『不, 是一样的!』布莱特一动不动的看着路克斯,『所以说, 老友啊, 我真的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叛离魔界, 是你害怕了吗?』
『你们够了!』一个清脆的女声吸引了布莱特和巴尔的视线.
爱丽丝走到路克斯的身边, 继续说道:『你们懂路克斯多少? 他每时每刻的挣扎你们知道吗!?』
爱丽丝温柔的抱住路克斯的蛮腰, 而路克斯身体微微一震,『爱丽丝? 你、你怎么没去逃?』
『人家为什么要逃?』爱丽丝反问道.
路克斯带着恐怖的表情说道:『他们与上次不同!』
路克斯与爱丽丝在6月的时候同样遭遇袭击, 在他们的共同努力下方才获胜, 正好也在那时遇到了玲.
相遇总是来得突然, 如同调皮的精灵让人不知所措. 在迷糊中两人的红线打起结, 随着红线的引导继续踏上旅途. 但是那两条红线在旅途中往往也会恶作剧般的断掉, 从而迎来相离.
所以, 路克斯不希望与玲和爱丽丝的命运红线就此断掉. 他在努力, 他在抗议, 他在与命运作斗争.
『因为……』爱丽丝低下头,『人家喜欢你嘛!』, 她羞红的脸如同一朵微开的雏菊娇小可爱.
但是, 红线是那样神秘, 看不见、摸不着, 任凭你焦头烂额, 就是不听指挥.
所以, 路克斯没有想到爱丽丝会没有逃, 更没有想到爱丽丝会向他告白.
『布莱特大人, 这位可爱的姐姐是谁啊?』巴尔带着兴奋对右边的布莱特说道.
『恩, 让我想想……』布莱特扫了爱丽丝一眼,『是你的第二个玩具吧!』
『真、真的?』巴尔做出了跃跃欲试状,『好、好想快点尝尝这位姐姐的味道呢!』
但是, 巴尔看到路克斯恐怖的面目之后,『抱歉啦, 路克斯大人, 您不要放在心上, 反正只是一个人类, 等回到魔界, 咱让父亲赐给你一大堆女孩, 都很不错的!』
话一落, 巴尔迫不及待的向爱丽丝冲过去. 而路克斯迅速把爱丽丝护到身后. 咔嗒的金属撞击声随着呼呼的寒风四处游走.
天空一片漆黑, 在昏暗的路灯照耀下, 一个如同铁锤的拳头撞在了一条如同钢管的手臂上, 刹那间崩裂出比路灯还耀眼的光芒.
巴尔向后跳了一步, 说道:『诶? 路克斯大人是觉得刚刚的条件不满意吗?』
路克斯依然一脸恐怖, 他能感觉到身后颤抖不停的身体. 接着他向布莱特说道:『放过她!』
巴尔扭回头看向布莱特似是询问「怎么办?」, 而布莱特轻松的耸耸肩,『不可能, 如果不把祸根全部清除, 你永远无法解脱!』布莱特严肃的说道:『巴尔, 去解放你的欲望吧, 我的老友, 就交给我来解决吧!』
『是、是的!』巴尔兴奋的点点头,『路克斯大人, 抱歉, 事情变成这样, 不过, 请您别担心, 我会比之前的那位姐姐还要用心的!』
话音刚落, 巴尔的身影突然从眼前消失, 路克斯心想不妙, 急忙转身.
然而, 爱丽丝也是位学习6年魔法的魔法师, 虽不及正统魔法师, 但还是完成了防御结界的咏唱.
只见一个半球形的淡蓝薄膜覆盖在路克斯的后方, 与此同时传来吱的刺耳金属摩擦声, 最终形成一道美丽的光痕.
爱丽丝咬着下嘴唇盯着结界外的巴尔, 而巴尔却是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 让爱丽丝非常生气,『哼, 小瞧人家的话, 可是会吃苦头的!』
『呵呵呵呵……』狂喜的巴尔如同疯子愈来愈兴奋,『真、真是太好玩了, 你比之前的那位大姐姐好玩多了!』
爱丽丝对玲的看法一直处于既讨厌又喜欢的复杂状态. 如果那天没有玲帮忙的话, 她和路克斯说不定就会成为野狗的点心, 让她十分感动. 但是玲却狡猾的先她一步向路克斯告白, 又强势的赖到路克斯的身边, 就此打乱他们之间的生活, 让她咬牙切齿.
人往往不愿意面对事实, 左一块、右一块用名为理由的纸把它糊起来, 假装看不到它, 可是往往又会被突如其来的大风所吹破, 从而暴露它的内在.
所以, 爱丽丝在得知玲的遭遇之时, 她黯然掉下眼泪, 她不敢想象那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会是怎么样, 于是, 爱丽丝心中充满了无力的悲伤.
『你这个混蛋! 你也配和玲玩!?』爱丽丝一脸冰冷.
『配?』巴尔疑惑的歪歪头,『恩, 感觉她只能作为一台劣质欲望发泄器来用呢, 的确是不配. 不过, 姐姐你似乎有些不同呢, 人类魔法师可是很珍稀呢!』
爱丽丝终于知道什么是变态, 但是她心中怒火冲天.
如果说在爱丽丝与玲的决战中, 玲获胜了, 那么爱丽丝会抑制不住的难过. 但她还是会选择默默的离开, 毕竟是自己输了. 但是, 真正的决战还没有开始, 玲就被迫放弃了, 爱丽丝不战而胜, 让她觉得自己既卑鄙又内疚.
所以, 爱丽丝早已把巴尔看作罪魁祸首. 于是, 她在心中开始默念第二个咒语.
……
路克斯虽然面无表情, 但是心中却万分焦急. 然而, 他不敢轻易做出任何行动. 因为布莱特一直紧紧的看着他.
在魔界的时候, 路克斯与布莱特是一对不错的伙伴, 偶尔共同比武练招, 偶尔共同执行任务, 所以对于布莱特的实力路克斯是知根知底.
如果是以前, 他们不分上下. 但是现在的路克斯已没有魔王的庇护, 他只是一个披着恶魔皮的生物罢了. 这是他经历那件事之后做出的选择.
『老友啊, 可以告诉我, 你背叛的理由吗?』布莱特带有几分忧愁.
路克斯不语, 布莱特继续说道:『你不用多想, 你那位搭档的终点就在今晚! 巴尔那孩子, 可是百年难见的天才, 他的实力早已超过你我!』
『什么!? 他难道……!?』路克斯惊愕的说道.
布莱特叹了一口气, 说道:『你猜的没错, 就是他的孩子, 所以, 你知道吧, 无论你怎么选择, 你们都过不了今晚.』
路克斯扭回头看了正在不停后退的爱丽丝一眼,『即使这样, 我也不会放弃!』
『路克斯, 失去庇护的你还能做什么? 再去培养一大堆劣质人类魔法师吗?』布莱特面露嘲讽,『如果是那样, 即使有一个万人军团也没用, 你应该知道什么是种族优势吧?』
这时, 从路克斯身后传来啪的落地声, 路克斯颤抖的扭回头.
只见在血泊之中躺着一位少女, 那头灿烂的金发失去应有的光泽被染为红色, 少女睁着眼睛, 忍着打着转的泪水, 似是非常的不甘心, 不顾口中的鲜血, 双手紧握身边的碎石块, 似乎想要起身. 因为她不想让自己的刚刚告白的对象处于危险之中, 她想保护他. 但是, 脚裸骨似乎脱臼了, 魔力似乎用尽了, 任凭她如何挣扎都没有站起身.
巴尔带着坏笑, 流着口水, 一步、一步, 慢慢的由远及近, 似是在欣赏着即将枯萎的雏菊花, 然而他的眼中却没有一丝怜惜之意.
路克斯先一步走到爱丽丝的身边, 将她以公主抱得方式抱在了怀中,『……疼吗?』
爱丽丝轻轻的摇摇头, 努力的扭动脸部肌肉撑出了一个微笑,『带……上我, 好吗?』
『恩, 很快就结束了!』路克斯看着强忍欢笑的爱丽丝咬紧了牙关.
『等等, 路克斯, 你打算做什么!?』前方的布莱特慌忙说道.
『也把你们带上吧!』
『诶?』巴尔皱起眉,『路克斯大人, 你太过分了吧, 在最后还要抢我的战利品!』
突然, 以路克斯为中心, 闪现出一个直径20米的暗红色光球, 将布莱特、巴尔和那辆SUV一同卷入, 轰隆的爆炸声响彻天际……
淡红色的灼眼光芒持续了10秒之后, 开始渐渐的消失, 直到陷入黑暗, 而路面上除了一个大坑之外没有看到其他人的踪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