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渐进的阵营
星期一，尤娜和夕染以及使徒们重新回到了学院。夕染还好一些，毕竟周日他休息了一整天，但尤娜她们就不一样了，她们周六周日都在做任务，满大陆的乱跑——“流离之声”的确好用，尤娜她们发现了五处秘银矿并做好了标记。至于其他的诸如铁矿铜矿之类的，尤娜她们就直接无视掉了。
尤娜变了很多。这是白娅和众位使徒一致得出的结论。在夕染来之前，尤娜是一个善良、天真、想要成为神官为民众带来幸福的女孩儿，但夕染来了之后，尤其是近期，尤娜成长了，她变得坚强，变得成熟。她认同并亲自执行了白娅关于魔王军军队的计划，渴望着更强大的力量。在她的心中，同伴们成了第一位；她依旧善良，但她也终于担当起了自己的责任——魔王。这是由她自己选择的路，会很辛苦却不会孤独，因为她知道夕染、白娅以及那些使徒们都会陪在她的身边。
个中的原因，大概就是夕染吧。在去教学楼的路上，阿尔塞莉娅静静注视着和尤娜肩并肩走进学院的夕染。这个长相清秀、眉间略带忧郁的少年已经成长为真正的领导者，不，不仅是领导者，还是可以把身后交予的、重要的伙伴。记得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是去年十月份，他与美娜较量的时候，看着那被黑色火焰包围的身影，她感觉这个少年的身影是如此的孤单，如此的绝望，彷如追逐无尽梦想，走在没有路标的世界尽头的人。这个少年是如此神奇，他总会让人吃惊，就比如说第一次见面时他就认出了自己的宝具与身份，后来，他向自己请教剑技，学得很快。他总是在微笑，把寂寞深藏于心中；他愿意倾听，却把自己的过去略过——直到在尤娜与雷蒙德的决斗中暴走的那一刻，他的悲伤，他的不安，他的寂寞涌现出来，像个疯子，又像是表现欲极佳的演员，这才是真正的他，尽管摆出一副成熟的神情，但终究只是个尚不成熟的少年罢了。尤娜也是因他而踏上了魔王之路。现在，他和白娅共同完成了一个局，把他自己，把使徒们，甚至把尤娜也算计了进去。这种如君王般的冷酷，又如权臣般的算计，赌徒般的孤注一掷，让她不由得有些怀疑：他真的只有十七岁吗？为什么会有如此可怕的心机。
此时的夕染则是在盘算着怎么说服曦宁站在尤娜这一边，今天早上他简单的和尤娜分了一下工：他负责曦宁而尤娜负责克修拉那边。在结束了上午的课程后，夕染转头对邻座的曦宁说：“能出来一下吗？”曦宁点点头跟着夕染从后门走了出去，然后教室里传来此起彼伏的吸气声。这些人与夕染相处了几个月，但这还是头一次见他对尤娜以外的女生主动开口，大家发出了“该不会是告白”之类的声音，去食堂买饭去了，教室里只剩下尤娜和克修拉。
“要不要，加入我们？”尤娜对着克修拉轻声说。
“你指什么？”克修拉笑了，微微眯起眼睛。
“阿纳家族的继承权。”
“哈，那我又能得到些什么呢？”
“你想要什么？”
“你。”
“？”尤娜歪了歪脑袋，显然不明白。
“一开始，我是抱着看戏的态度来的，因为我想看看阿纳家族的一号顺位继承人究竟是什么样的，但是我在看到你的第一眼起，就有了怦然心动的感觉，你不在身边时我的心中就好像有了一块巨石，很难受。经过这些天的思虑，我更加确定了这件事，我喜欢你。”
“抱歉，我无法接受你的感情。我想，就算我答应了你，以利益为前提的恋情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尤娜冷冷的说。开玩笑，一个认识了你十几天就敢告白的人不是花痴就是二货，你能答应吗？而且，她也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你会答应我的。”克修拉相当优雅的甩了甩头：“我会得到你，不要小看我的决心。”
“还真是无耻啊。”夕染出现在门口，身后是笑吟吟的曦宁。
“哦，你又是谁？”克修拉仿佛是刚认识夕染般的问。以他的地位，他的眼中永远不会出现这样的人，这是庶民与贵族的差距，让人憎恶也让人羡慕。
夕染没有再理会克修拉，冲着尤娜说：“走吧，别耽误吃饭，对身体不好。”尤娜听话的和夕染走了。
“啊拉啊拉，两人的关系可真不一般呢。”看着夕染和尤娜远去的身影，曦宁笑着说。
“哼，我会得到她的心的，不要小看我的决心。”克修拉皱起了眉头。
“看来你是要与尤娜敌对了。”曦宁长叹一声。
“你呢？”克修拉反问。
“我嘛。还不好说呢。”曦宁狡黠的一笑：“我只会站在胜利者那一边。”
“看来你那一边是谈崩了呢。”夕染和尤娜坐在草地上，倚着树，吃着午饭。
“嗯，你呢？”
“还好。你做的吗？还真好吃诶。”夕染为了转移话题，扬了扬筷子夹住的鸡蛋卷，当然，筷子是为夕染特别订做的，这个大陆可没有用筷子的习惯。
“诶，也不是太好啦，看你喜欢吃，就试着做了一下。”尤娜支支吾吾的说。
“谢谢。”夕染笑了，哪怕这样的对话有多么无聊，哪怕有多么天真，他都想要这样的中午，发自内心的笑容，和喜欢的人一起吃饭聊天，看看热闹的同学们，湛蓝的天空。
愿此刻永恒。
微风拂过尤娜的黑发，发丝吹到夕染的脸上，弄的夕染痒痒的。尤娜就靠在树下睡觉，最近她实在太累了。而夕染，则使用温柔的目光注视着她，静静地坐在旁边，仿佛恋人，又仿佛是最忠诚的骑士。
夕染闭上眼睛，情景转换，他又想起了和曦宁的对话。
“你应该知道吧，阿纳家族因为继承权的问题而陷入了内斗。你，或者你所代表的光明教会支持哪一边呢？”夕染把曦宁拉到顶楼，开口问。
“哦，教会难道不可以借你们内斗之机消灭你们吗？要知道，这样没落的世家教会已经不知吞并了多少个了。”曦宁散发着冰冷的气息。
“不会的。”夕染说：“你们在准备与北方六国的战争，根本无暇顾及我们。相反的，你们需要更多的盟友，尤其是拥有高战力的强者，因为你们需要对付‘死亡审判’，所以你们需要阿纳家族这个盟友，无论是影响力还是财富，有阿纳家族的加入都能提高你们战争的胜率。”
“被你说对。不过我们也仅仅是需要阿纳家族罢了。无论是哪一位继承者，只要对我们有利，我们都会给予支持。”
“说吧，什么条件，你能站在我们这一边。”夕染明白刚才曦宁的那番话只是为了抬高自己的身价，为谈判争得筹码。”
“我要求你们协助我们剿灭‘死亡审判’，别告诉我不可能，我十分清楚，你们可拥有不少高阶战力。不过还真是不明白，那个女孩儿怎么会得到你们这些人的效忠。尤其是你，夕染，我在你的眼中看不到信仰，你绝不是那种随随便便会向别人效忠的人。”
“这是秘密。”夕染轻声说：“不过说的也是，她的确不太适合做一个上位者，所以，我们的存在才是必须的。”
“好吧，等你们击败了那些竞争者后，我们就会正式发表声明承认尤娜的族长地位。然后你们就派出人手随我们参加对‘死亡审判’的战斗。”
“成交。”夕染爽快地答应了，他对自己这一边十分有信心，白娅给予了夕染决断权。夕染觉得这笔交易还是挺划得来的。
回想结束，夕染睁开了眼睛，他的心情好了很多，阿纳家族的继承权已经牢牢在握，教会暂时成为盟友，而现在考虑的则是对其他继承者的作战。如果有可能的话，夕染不想杀人，尽管他已经杀过好几个了，但良心的谴责经常让他辗转难眠。他告诉自己他必须杀了他们，因为他们是敌人，可鲜活的生命就那么被抹杀，他怎么想也不会觉得好受的。
我果然还是不够狠。这里不讲人权，不讲公平，不讲正义，所凭靠的只是实力罢了。良心这种东西，想必许多人都丢掉了。夕染站了起来，顺手把尤娜唤醒，午休时间只有一小时，还是很紧张的。他们快步走到教室，夕染意外的没有去图书馆，而是跟着尤娜听课，尽管他知道那两人是不能的，但他看克修拉还是有些不爽。
第一节是教会课，夕染很快就睡着了。冗长而繁杂的教条成了最好的催眠曲，就如同夕染过去听物理课一样。老师也没有管他，他看出这个学生对神学并不感兴趣，既然没有影响别人，那就让他在那里呆着吧。
夕染是被尤娜叫醒的。第二节课是体育课，阿尔塞莉娅的手法素以凶残而闻名全学院。拜其所赐，整个学院二年级的同学们体质增强了一大截，不少人还学习了一些剑技。当然，这比不过那些专门培养圣骑士的学校，人家那才是武技魔法信仰三不误呢。
对于尤娜和夕染来说，体育课是很轻松的。毕竟一个武技是5级而另一个快到7级了，所以体育课变成了两人的自由活动课，通常两人要么在学院中乱晃，要么去图书馆看书，当然后者的情况更多一些，两人都很喜欢看书精密的图书馆就是个不错的选择。
两节课结束以后，放学了，夕染和尤娜及一票使徒先后走出校园，白娅带着莉亚已经等在那里了。这群爱心爆了表的女人决心好好打扮打扮这个可爱的小女孩儿。所以夕染“及时”出现，充当了搬运工的角色。
夕染就静静站在成衣店的外面，里面卖的都是女孩子的东西他不太好意思进去。来往的人们的影子被夕阳拉得斜长，天空如火一般燃烧，物换星移，一轮新月悄悄出现在东方，在地平线上散发着微弱的银色光芒，与西边正在沉寂的太阳遥相呼应。
真美啊。这样的景色看多少遍都不会觉得无聊。夕染心情大好，他轻轻哼唱起了one night：“I am waiting for you 寻找月夜的记忆，飘香的花儿盛开在波浪边………..”
等到莉亚出来的时候，夕染眼前一亮。莉亚换上了一条黑色的裙子，繁复的刺绣花边点缀着美丽而高雅的做工，穿在莉亚身上是那样的合适，仿佛这条裙子就是为她而创作的。
“不错呦，很适合你。”听到夕染的称赞，莉亚笑了，她快步跑到夕染的身边，握住了他的手。
“走吧。”夕染接过来给莉亚买的衣服，和莉亚走在了最前面。
“你不觉得，夕染对那孩子太宠溺了吧。”白娅走在最后面，对着身边的尤娜说。
“夕染把莉亚当成了他妹妹啊。”
白娅叹了一口气：“或许在夕染看来是这样吧。不过那孩子对夕染的感情，绝对不会是妹妹对哥哥那么简单。”
尤娜没有听见因为她的注意力已经转移到别的东西上了。对于她来说，恋爱还是件相当遥远的事。
这棋局，终于向前迈进了一步，双方阵营已定，只待厮杀了。
